不想裝窮的第八天
「楊總,你真的不下去迎接一下大小姐嗎?」楊總的助理小心翼翼問道。
剛剛徐瑞接了電話就匆匆往樓下跑,殷勤的模樣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上趕著去當舔狗。
楊總本來就被撂了面子心情不好,看他剛剛那模樣,當下心頭就來了氣,舔狗誰愛當誰去當,反正他是不可能去。
現在助理這麼問,楊總覺得自己威嚴受到了挑釁,他立刻冷下一張臉來「怎麼?我這還沒收拾東西走人你就巴不得去當別人的狗了?」
楊總的話刺耳又難聽,助理的臉色一下變得非常難看,可誰讓楊總是他的話。
楊總當即嗤笑一聲,似乎是在嘲笑助理想去給別人獻殷勤,又沒那個膽子得罪他。
聽到辦公室外此起彼伏的問好聲,一聲季總像是一把刀子插進楊總的心口,上午那股難堪又涌了起來。
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丫頭片子,他就等著季玉集團被她玩完,到時候總部才會知道把這麼大一個公司交給一個小丫頭片子就是把季玉集團往火坑裡推。
楊總壓根不打算出去見人,來人似乎也沒有打算見他。
楊總在辦公室里端了半個小時的架子都沒有人來叫他,總算是再也忍不下去,在助理略帶嘲笑的眼神中推門而出。
辦公室外的人依舊在工作,見到他出來,紛紛叫了一聲楊總好,和平時一模一樣,彷彿剛才沒有人來過。
楊總的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他覺得自己被徹底無視了,就連外頭這群人,也壓根沒有把他想起來。
可他能完全不給助理面子,卻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火,只好壓抑著怒氣道「大小姐呢?」
他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好,能夠在這一層樓辦公的人個個都是人精,聯想到剛才季總上來提都沒提楊總,再看看現在,不由悄悄對視一眼。
問了一句話卻半天沒人吭聲,楊總的怒火一再堆積「我問你們話,大小姐呢!」
這回總算是有人戰戰兢兢的回答了「楊總,季總和徐總到十八樓參觀了。」
十八樓陳列著季玉集團成立以來每一批玉石雕琢出來的樣品,但凡季玉集團的員工,都去十八樓參觀過,季淺第一次來自然也不例外。
楊總的注意力卻不在兩人的去向上,而在這些員工對季淺的稱呼上「季總?」
也許是他的疑惑太過奇怪,有人理所當然道「徐總說明天總部的文件就會送來,季總明天正式上任成為季玉集團的執行總裁。」
楊總從季玉集團成立開始就在這裡工作,他最大的目標就是成為季玉集團的執行總裁。
只是這個位置在三一年前上一任執行總裁被調走之後就一直空著,楊總覺得自己再努力一下就能夠到這個位置,沒料到總部要把那個黃毛丫頭塞過來也就算了,竟然還讓她坐上執行總裁的位置?
楊總只覺得腦袋裡有一群蜜蜂嗡嗡嗡叫著,等他反應過來時,人也已經站在了十八樓的電梯外。
十八樓一直都對外開放,只要有預約都能來十八樓參觀。
當然,想要參觀也是要獲取資格的,凡是在季玉集團旗下的季玉軒購買達到一定金額的首飾珠寶,都可以獲得來總部十八樓參觀的機會。
楊總喘著粗氣在為數不多的參觀者中尋找徐瑞和那位他見都還沒見過的季大小姐的身影,只是這兩個人沒找著,她反而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是上午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片子。
楊總怒火上頭,擺了擺自己一家大公司總經理的姿態,走到季淺面前皮笑肉不笑道「小姑娘,你怎麼進來的?」
面前這小丫的片子叫什麼淺來著?算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名字,有什麼資格讓他記住?
季淺正看著陳列櫃里展示的一對龍鳳玉鐲,不期然聽到楊總的聲音,回過頭來果然見楊總面無表情看著自己,臉上寫滿了不歡迎。
季淺不喜歡他居高臨下的態度,說道「楊總說的這是哪裡話?當然是走進來的。」
她明明知道他在說什麼,卻故意當成聽不懂,楊總一下氣笑了「小姑娘,這裡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要是碰壞的什麼東西,怕是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楊總自認為語氣溫和,卻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何等醜態。
季淺不想進行這種無謂的對話,解釋道「楊總,我覺得我有必要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
「我並不需要知道你是誰。」楊總想也沒想打斷季淺的話,還抬著下巴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不過你要是識相你就自己出去,等我叫來保安,到時候場面可就難收拾了。」
楊總上午回來時怒氣沖沖,卻也在幾個實習生那裡問清楚了季淺是什麼人。
不過就是個連學費都交不起的窮學生,仗著有那麼一兩分姿色勾搭了一個富二代,想必她能進來多少和那個富二代有關係。
楊總可不認為自己會連個富二代都得罪不起,他背靠大山,沒有人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得罪季玉集團。
季淺默了默,看向楊總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無語。
真不愧是篇全員降智的小言。
楊總見她看著自己不說話,只以為她想死賴在這裡不出去,掏出手機就要叫保安,卻見從剛才到現在都沒人影的徐瑞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還急匆匆往這裡走。
楊總的眉頭堆了起來,下意識往他身後看了看,卻沒有看到所謂的季大小姐,再看面前一身女士小西服的女孩,他心頭忽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當徐瑞一聲季總出口,楊總手裡本就因為上午摔了一次,出現一道裂痕的手機再一次啪嗒掉在地上,屏幕碎成蜘蛛網。
「季總!」楊總失聲道,也許是他的聲音太過震驚,周圍都是參觀的客人不由好奇的探過頭來。
季淺臉上難得多了一抹笑意,她偏頭對著徐瑞說道「楊總好像很驚訝?」
徐瑞可不知道兩人上午已經見過了,並且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發生兩次衝突,他看了一眼智商好像不太在線楊總,端著得體的微笑道「可能是季總您太過年輕,楊總有些意外。」
楊總可做夢都沒想到一個被公認成窮逼,還對他手底下的實習生死纏爛打的人竟然會是他頂頭上司的女兒。
難怪,難怪總部會打電話的公司不要那批毛料,難怪大小姐會對那批毛料的質量不滿意,原來她人就在現場,甚至見到了他公權私用的醜態。
楊總額前的冷汗咕嘟咕嘟往外冒,一下匯成了涓涓小流從下巴滴到西裝上,狼狽不堪。
而他面前的女孩只是淡笑著,似乎並不在意他前後兩次的冒犯。
楊總站在展廳里,面對各方投來的目光,如果現在有個地洞,他一定會毫不猶豫鑽進去。
等到那些好奇的目光挪開,楊總這才像擱淺的游魚得到的水,小心翼翼的呼吸著,等他後知後覺看向季淺時,只見她和徐瑞倆人已經走開了,此刻正站在一枚玉佩前小聲討論著什麼?
陷入海水的窒息感從四面八方湧來,楊總忽然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被無視了。
他的冒犯並沒有給女孩帶來任何困擾,甚至可能根本沒有被她放在心上,他完全像一個陌生人一樣被對方無視得徹底,根本不足以引起她任何的情緒。
這個認知支配著楊總,他寧願季淺無理取鬧大罵他有眼不識泰山,因為那樣他可以理所當然的掌握自己手中的權力向總部報告大小姐要跟不適合勝任執行總裁的位置。
楊總意識到對方壓根不像個還沒出校園的大學生。
現在無理取鬧的人成了他,一旦他今天的所作所為傳到總部那,他這個奮鬥了二十年才得來的總經理寶座,就要拱手讓人了。
楊總立刻抹了一把額前的汗水,端起得體的笑容,假裝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殷勤的走到季淺身邊「大小姐,此前是楊某有眼不識泰山沒有認出大小姐,還請大小姐見諒。」
楊總不愧在商場上混了二十來年,比變色龍還要快的變色速度就是徐瑞也自認望塵莫及。
徐瑞雖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但也感覺得出來之前倆人的詭異氛圍,見楊總完全不顧自己的臉面在他面前對季淺道歉,他下意識看向季淺,想知道這個彷彿什麼都不知道,卻又什麼都瞭然於胸的季總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季淺並不意外楊總的態度,商場的只有楊總這類人才能混的長久,她一開始並不知道後來見多了也就瞭然於心。
「楊總不用這麼客氣,日後都是要一起工作的,只要楊總以後不要再像今天這樣犯原則性的錯誤,大家還是能好好相處的。」
是警告也是威脅。
季淺說完笑了一下,又道「楊總如果還有工作就先去忙,我今天只是來參觀一下,有徐副總陪著就好。」
楊總聽著剛剛那一句警告額前的冷汗又出來了,他連連賠笑點頭,見兩人又走向下一件首飾,這才緩緩挺直腰板走回電梯。
電梯里沒有人,楊總把後背他在電梯牆上,濕漉漉的感覺沒有讓他惱怒,反而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放鬆。
很快他又繃緊了神經,揣摩著季淺話里剛剛的原則性錯誤究竟指的是上午他公權私用,還是指他兩次對她冒犯。
楊總想著,眼前就掠過女孩目光含著淺笑的模樣,一瞬間猶如醍醐灌頂。
季總的女兒果然和普通的豪門千金不一樣,明明年紀不大卻有這樣的心胸氣度,今天若是換了一個人,他怕是就要捲鋪蓋走人了。
楊總心頭慶幸,覺得季淺剛剛讓徐瑞作陪只是給他的下馬威,只要他日後戰戰兢兢,定然能把好感刷回來。
楊總覺得自己大多揣摩透徹了這位新來季總的心思,這才緩了口氣走出電梯,出來時他又是那位在公司里威嚴無比的總經理。
眼見助理迎過來,楊總冷聲道「去把a大那群實習生給我叫來,不,直接讓人事那邊辭了他們。」
一群不知所謂的蠢貨,竟然害他在季總面前丟臉,還說季總是個窮逼,季總如果是窮逼他是什麼?窮逼的n次方嗎?
作者有話要說妖ovo窮逼的n次方+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