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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白狄倫·布杜魯的啞母22

  「雅爾蘭!?雅爾蘭!!」

  白狄倫·布杜魯拚命地拍著門板,  然而雅爾蘭充耳不聞。

  她走到門前,跪了下去。

  隔著那一扇木門,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自己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阿拉丁就在門外。

  但雅爾蘭沒有去給阿拉丁開門。她只是流著淚,  就那樣跪在門前顫抖著祈禱。

  雅爾蘭從來都不是個自私的人,  也不是個能犧牲他人成就自己的人。此刻她不是沒有勇氣去打開家門,  以拯救自己的兒子。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庇護自己的兒子,  讓外面那些追殺兒子的人沖著自己來,不要去碰阿拉丁。

  事實上從聽到阿拉丁求救聲的那一秒開始,雅爾蘭就在激烈的動搖。

  「母親!母親!!」

  阿拉丁叫著「母親」的聲音讓雅爾蘭眼前似乎有走馬燈在轉。她想起了自己與穆斯塔法的婚禮,  想起了婚禮上自己的戰戰兢兢,  想起了婚後穆斯塔法得知自己懷孕時的振奮與開心,亦想起了自己與穆斯塔法一起親親撫摸自己的肚子,  感受腹中胎動的溫馨。

  她還記得當她順利產下阿拉丁,摸著阿拉丁的小腦袋親吻阿拉丁皺巴巴的小臉時指尖與嘴唇上的觸感。她還記得阿拉丁第一次叫自己「麻啊」時自己的感動。

  雅爾蘭永遠不會忘記自己與穆斯塔法一左一右牽著兒子出門去逛市集的那一幕幕。雅爾蘭永遠會記得兒子在自己懷裡睡著時他臉上安心與安穩。

  但,雅爾蘭是不會給阿拉丁開門的。

  「母親——開門!!」

  已經被一個奴隸抓住一隻腳的阿拉丁癲狂地捶著木門,他不知道那密集如雨的砸門聲每一聲都像是砸在雅爾蘭的心上。

  「阿拉丁,  請你為自己做過的事懺悔。請你向被你剝奪了性命的人、還有他們的親人道歉。」

  雅爾蘭是用指甲摳著自己掌心的肉,  才讓自己的聲音不過分顫抖的。

  「……啊!?」

  門外的阿拉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母親在胡說些什麼!?為什麼他要道歉!明明錯的人不是他!他可是一片善心地去施捨了那些窮人!就算他是命令戒神、燈神殺死了幾個人,那也是那些想搶劫他的人有錯吧!?

  他施捨了那麼多的金子寶石出去,  他養活得何止是幾百人!?比起他養活的人來,被他命令戒神、燈神殺掉的人才幾個?

  這明明就是……這明明就是這自私的老女人生怕身為兒子的他牽連了她,  這才選擇獨善其身……!不,是落井下石……!!

  「……母親!我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你真的要這麼對我嗎?你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我死!?」

  阿拉丁的兩條腿都被人拉了起來。他雙手緊緊握著老家的門把,以及要把那木門把從木門上扯下來。

  門內的雅爾蘭當然明白自己作出的決定意味著什麼。

  可,她對阿拉丁的一切美好記憶都不能作為她給阿拉丁開脫的理由與借口。

  阿拉丁不僅僅是她雅爾蘭的親生兒子,  阿拉丁還是一個人,  一個獨立於母體之外的成年人。

  作為各自獨立的人,  她應當視阿拉丁為可以獨立思考的人,進而尊重阿拉丁的選擇。而阿拉丁作為成年人也有必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

  雅爾蘭其實早該醒悟自己不應為阿拉丁的行為兜底,更不應始終沒有底線地包庇著阿拉丁,逆來順受地養著阿拉丁。

  ——正是因為她一次又一次地以母親的身份縱容了阿拉丁,為阿拉丁做下的蠢事擦屁-股,按照阿拉丁的命令去為阿拉丁做事,阿拉丁才永遠都無法明白他所做的選擇究竟都需要他承擔些什麼責任。

  「慈母多敗兒」莫過於此。

  「阿拉丁,你知道嗎?哪怕你只是反省一次……你也不至於落到今天的這個地步。」

  說話的雅爾蘭正在流淚。她祈禱真主能夠讓阿拉丁忽然悔悟,可顯然,真主實在是太忙了,沒空理會她這微小的請求。

  「反省?哈!反省!」

  被奴隸還有無賴們撕扯著質料上乘的衣服,被扒掉靴子扯掉耳環,怒極反笑地阿拉丁口不擇言道:「雅爾蘭!!我會變成今天這幅模樣不都是因為你教育得『好』嗎!?都是你!都是因為你對我過分寵溺!沒有在該教訓我的時候教訓我!讓我學好!我才會變成這個樣子!我才會變成殺人也不覺得自己錯了的人!!雅爾蘭!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反省!?」

  「……」

  阿拉丁的倒打一耙讓雅爾蘭渾身顫慄。

  雅爾蘭的淚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她的罩袍上,還有地上。她淚眼朦朧地瞧著家門,更咽道:「是啊。所以我在承受我應受的懲罰——失去我唯一的兒子、我最愛的親人。」

  阿拉丁手中的門把終究是被他拽斷了。人群裹挾著阿拉丁,像浪潮一般將他吞沒。

  「不要在這裡殺人。」

  有人提醒抄起棒子就要往阿拉丁身上揍的奴隸,這人聽到了方才雅爾蘭與阿拉丁的對話,實在不忍讓雅爾蘭聽見親生兒子被打死在自家門前的聲音。更不想雅爾蘭以後一看到門就會記起兒子慘死在家門前的景象。

  幾個奴隸對視一眼,被阿拉丁劃破了臉、臉上傷口正汨汨溢血的那人掐著阿拉丁的脖子就把他往貧民窟之外帶。

  貧民窟在中心綠洲的邊緣,再往前走就是一望無際的沙漠。

  ——確實,阿拉丁更適合死在無盡的黃沙里。畢竟他命令戒神與燈神將他下令殺害的人們都拋屍在黃沙中。

  意識到自己即將死亡,無處發泄自己恐懼與痛恨的阿拉丁癲狂地朝著自家嚎叫:「你這個賤女人!你根本不是我母親!我母親不會這麼對我!我母親應該永遠站在我這邊才對——」

  阿拉丁後面的嚎叫被人用一支臟污的破鞋塞進了他的喉嚨里。

  用破鞋塞住阿拉丁嘴巴的奴隸面無表情地對著阿拉丁道:「你該斷奶了,我的老爺。」

  這是阿拉丁被奴隸們撕成碎片前最後一次有人對著他說話。

  「雅爾蘭!雅爾蘭!!你沒事吧!?究竟是出什麼事了!?」

  人被關在雅爾蘭房間里的白狄倫·布杜魯焦急地拍著門。外面亂鬨哄的,各種聲音都有。她聽到了阿拉丁的嚎叫,聽到了雅爾蘭的話語。還聽到了有人破門而入的聲音。

  無法掌握現狀讓白狄倫·布杜魯焦慮,她試著撞了撞門,發現房門紋絲不動。肩膀被自己撞痛了的白狄倫·布杜魯只能環視四周,期盼能夠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雅爾蘭的房間里有一把椅子。這把椅子相當陳舊,好在木料算是不錯。過去的十六年間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白狄倫·布杜魯心下一橫,跑過去拖過椅子,抖著手臂就把這對她而言相當沉重的椅子舉了起來。

  砰!!

  椅子與房門相撞,木屑頓時飛濺。白狄倫·布杜魯傾城絕世的臉頰上被木屑劃出一道血痕,她卻舉起發麻的手拿椅子又對著房門來了一下。

  當白狄倫·布杜魯終於破門而出,雅爾蘭也正好被闖入家中的無賴們從地上拽了起來。

  奴隸們要阿拉丁血債血償,無賴們卻只想白拿阿拉丁的財產。這橫的怕狠的,狠的怕瘋的,穿鞋的怕光腳的。無賴們不敢和奴隸們搶阿拉丁,便轉而沖入雅爾蘭的家中,打算將雅爾蘭的財物當阿拉丁的財物捲走,並逼問雅爾蘭阿拉丁有沒有讓她藏匿起什麼財物。

  「你可是阿拉丁的親生母親!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阿拉丁是從哪裡搞來的金子與寶石!?說!你都把阿拉丁的金子寶石藏哪兒了!?」

  「我、不知道……」

  雅爾蘭說得是實話,可無賴根本不信她的實話。

  「是不是你偷走了阿拉丁的神戒與神燈!?……沒錯!一定是你!是你這個毒婦趁著阿拉丁對你不備,偷了他的神燈、神燈!想獨佔他的財富!」

  無賴們越說越興奮:「像你這樣能坐視親兒子去死的毒婦,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

  沒法從奴隸手裡搶來阿拉丁以虐待阿拉丁,那找個和阿拉丁有關係的對象來撒氣……哦不,是讓事情再「反轉」一下,豎個新把子來打不也挺好的?

  誰讓人血饅頭這樣好吃,潑他人髒水又能讓自己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顯得自己聰明睿智、能在一片眾人皆醉中我獨醒?

  「交出神燈!!交出神戒!!」

  「沒錯!!交出神燈!!交出神戒!!」

  無賴們吶喊著,撕扯掉雅爾蘭頭上的頭紗,將雅爾蘭推倒在地。

  那一隻只伸向雅爾蘭的手都像是魔鬼的爪子。

  「你們在做什麼!?給我住手!!」

  白狄倫·布杜魯喘著粗氣,身材纖細苗條的她看起來單薄極了。

  可就在她擠進人群、伸出雙臂擋在雅爾蘭面前的這一刻,雅爾蘭感覺自己看到了最巍峨的巨人。

  「白、白狄倫·布杜魯公主!?」

  看清白狄倫·布杜魯的臉龐,無賴們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所有人都喉頭滾動地咽著口水,有那冒犯之心的人還沒上前就聽到門外傳來了馬蹄聲。

  原來是因為阿拉丁的皇宮從原地消失,哈吉蘇丹旋即排除士兵調查阿拉丁的動向。阿拉丁朝著貧民窟的老家跑了,也因此王宮中的衛兵很快趕到了雅爾蘭家。

  無賴們並不知道士兵們不是循著公主來的,見到士兵當即都成了縮頭烏龜,一個個乖順得不得了。

  「公主!?」

  沒想到會在王宮外面見到白狄倫·布杜魯,來自王宮的領軍將領大吃一驚。發現公主臉上受了傷,他更是當即暴起,拔出腰間的彎刀就質問無賴們:「是誰傷了公主!?」

  無賴們嚇得搖頭搖成撥浪鼓。白狄倫·布杜魯蹲下-身去,溫柔地扶起雅爾蘭。

  「雅爾蘭,你願意隨我回宮去嗎?」

  雅爾蘭潸然淚下:「公主,我是罪人的母親……阿拉丁、我的兒子,他——」

  「那麼雅爾蘭,身為罪人的你更應該服從我的意志。」

  白狄倫·布杜魯握住了雅爾蘭的雙手。她手上的溫暖再一次讓雅爾蘭想起荷塞亞斯的太陽。

  白狄倫·布杜魯確實與她的母親很像,她們身上都帶著一種能夠溫暖人心的力量。

  而且……

  「因為我是蘇丹的女兒,荷塞亞斯的公主!」

  白狄倫·布杜魯沒有過孩子,所以她不能想象失去孩子對一個深愛著孩子的母親來說是多麼大的懲罰。

  可是白狄倫·布杜魯知道,自己不該看著雅爾蘭已經接受了懲罰,還要被周遭的其他人施以私刑。

  孩子犯錯,父母在教育方面的不到位確實應該被追究。可雅爾蘭絕對不應當給阿拉丁陪葬!

  「起來吧,雅爾蘭。我罰你做伺-候我的奴僕,用無盡的勞動來償還你的罪孽!你永生永世不得違抗我的命令!」

  白狄倫·布杜魯的掌心攤開在雅爾蘭的面前:「而我的第一個命令就是你不許離開我的身邊!」

  除了蘇丹,沒有人敢傷害公主身邊的人。白狄倫·布杜魯這是以「懲罰」之名試圖保護雅爾蘭。

  雅爾蘭難以用語言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阿拉丁被人抓走之後,雅爾蘭便想著自己之後要自絕性命,以性命去向被自己見死不救的阿拉丁道歉。是的,她到底無法承受喪子之痛。無法在惡意環伺之下獨自一個人活下去。精神上的疲憊與痛苦已經讓她沒有了繼續活下去的衝動。

  可現在,白狄倫·布杜魯給了她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是,我的公主。」

  虔誠地拜倒在白狄倫·布杜魯的腳邊,雅爾蘭握住了公主溫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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