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小美人魚的母親33
茉芙手一抖, 有點失態地讓茶水潑到了地毯之。幸好潑出的茶水不多,僅僅是在地毯留下了兩點淺淺的印子,而擺著尾巴銜著抹布的黑色魚馬就遊了過來, 利用肚腹壓著的抹布在地毯摩擦,在茶水完全浸入地毯留下難以清理的物資前收拾掉了茉芙失態的痕迹。
儘管此,茉芙還是有些愧疚。唯一能讓她慶幸的就是剛才海后……不,是海皇陛下說話時她已經咽下了口中的茶水, 否則她嗆咳是, 弄壞了海皇陛下儀的地毯才是糟糕。
努力地斂起匪夷所思的神情, 時也是了掩飾一下自己的失態, 茉芙用影魚送來的手帕抹著嘴角。
「陛下您就這麼想見斯庫拉嗎?您很喜歡她?」
這話的人可不是茉芙, 而是潔麗浦思。潔麗浦思此時就坐在茉芙的身側, 與格洛分坐葉棠左右。
換作是過去, 與「低賤」的海巫坐這種事情茉芙想都不會去想、更不要說是去做了。但在葉棠的影響下, 茉芙不光對人類的看有所改變, 對於海巫的認識也不再像過去那麼膚淺。
「只要能獲得利益, 海巫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會去做。」——這便是茉芙以前對海巫的認知。她的這種認知不能說是全錯, 卻也片面且充滿了傲慢。
老實說得知海後用海巫的時候茉芙是很不爽的。她認自己有勸諫葉棠親賢臣、遠人的義務, 她第一次來到阿庫亞馬林不光是了想見人魚公主們一面,看看她親愛的公主們是否安好, 更是存了提醒葉棠與卑鄙狡詐的海巫不要牽扯太深的。
然而——
想到那時候的事情, 茉芙只想感嘆當時的自己太過迂腐。
安菲里忒陛下不光赦免了她擅作主張地自稱是公主的老祖母、將公主們養育成一張白紙罪過,原諒了她以幻術製造出海王幻影、試圖以幻影欺騙本忒希基墨讓本忒希基墨回到海中的事情。甚至還親自感謝了她這麼多年一日地照顧公主們的起居。
身犯數種罪過, 又與當時還是海后的葉棠有過正面衝突,茉芙以自己被流放到極海已經是板釘釘。被感謝時茉芙不光是受寵若驚,她幾乎是驚駭欲死,以海后這是在反諷她的僭越。
日久見人。隨著時間的流逝, 沒有被追責、反而的像公主們的「老祖母」那樣被處處優待的茉芙慢慢地看清了自己並不了解的海后。
到海后登海皇的寶座,茉芙已經能情實感地海皇陛下的誕開了。
當初安菲里忒陛下會對她說話不是因她說人類「下-賤」觸怒了偏袒人類的陛下,也不是因她對人類公主的阿黛爾太過刻薄;陛下是不滿她的迂腐與自以是——要不是陛下這些日子摁頭她去與阿黛爾公主還有那些人類王子們接觸,與潔麗浦思還有格洛接觸,她一定會永遠困在自己狹隘的偏見里,看不到人類展得有多迅速,也不會知道海巫們那廣博的學識究竟有多麼有用。
要知道海巫就相當於海中的學者。而人類之所以能展得這樣迅速,那得多虧一代代學者廢寢忘食地進行著各種各樣的研究。
人類的命最長也不過百餘年,不過幾十年的歲月就能使得人類垂垂老矣。可就是這樣的人類,他們願將短短數十年人的大半花費在學習、研究與傳承學習、研究的內容之。更可以了培養出更多的學者付出巨量的勞力、財富與血。
這種毅力、旺盛的好奇以及永不滿足的求知慾哪怕是活了千年、見過許多神與神裔的茉芙都必須承認是世間少見。最讓茉芙面紅的是她居然不知道擁有此等毅力、好奇與求知慾的不光是人類,還有她眼中那些不得檯面的海巫!
海王波塞冬被殺死後他的神力開始外散逸,茉芙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波塞冬的隕落。四處興風作浪以彰顯自己力量的波塞冬不在了,茉芙最先感到的不是慶幸,是恐慌——雖然波塞冬算不什麼善神,可孔武有力與囂張跋扈一樣有名。正因有波塞冬在,海洋才能不被其他的勢力盯,能維持在一個相對和平的狀態里。
茉芙著急地丟下手中所有的活計,來到了阿庫亞馬林。不想不光阿庫亞馬林一片風平浪靜,她這一路也沒有見到任何的動亂。
事後茉芙才知道這是因海巫們在得到來自葉棠的訊號后都按照葉棠事先制定好的計劃行動了起來。波塞冬讓各種雌性他下的怪物被封鎖在一定的區域內,情-婦們波塞冬下的智商不高的巨人、莽漢們則被誘導到定的區域里,在魔葯的作用下沉睡過去。
這樣一來,巨人與莽漢們就不會受別有用的存在挑唆,傻乎乎地「父報仇」,實際是被人當成了爭權奪勢的槍來使。怪物們也沒第一時間成群結隊地去襲擊葉棠與人魚公主們。
海巫們的能耐還不僅此。
她們治好了許多海洋物的皮膚病、內臟病,培植出了新的海草海藻,控制住了人類污染的水域的進一步擴散,還在不斷實驗著準備改變海底泥沙的土質,試圖讓海底的泥沙更適合海洋物居住、存。
作海中最博學的一群存在,海巫們疑是因不受用,乃至被人嫌惡鄙夷而受到了壓制的。剔除那些有變態癖好的、術不正的海巫,其他的海巫大多是有不逢時或鬱郁不得志的感覺的。
葉棠的招攬疑是這些海巫們打開了那個積壓了數壓力、憤懣與痛苦的盒子,使得盒子不用在今後的某一天忽然爆炸。
學識能人所用、做出的成果能被人肯定……這讓海巫們大大的揚眉吐氣,壓力憤懣與痛苦不說是一掃而空,卻也不斷減輕。以往令人感覺陰森可怕、禁-忌異端的海巫們漸漸少了三分偏執,多了兩分親切。海洋物們對海巫們的印象也隨之不斷改變。
現在與潔麗浦思還有格洛坐在一張桌子,茉芙反倒是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沒資格與海皇陛下還有她的左右手們平起平坐的存在了。
「『喜歡』嘛,談不。不過確實,我對斯庫拉很有興趣。」
「你好奇怪……居然對被自己詛咒的對象感興趣……」
格洛的皮膚還是那麼死白死白,不過好歹現在的他不會一見誰就篩糠抖外加扯著黑袍帽檐試圖表演一個「我不存在」的此地銀三百兩了。
誰讓他現在每天都不得不與各種各樣的對象接觸?他要是繼續那種見了誰都要抖都要藏的習慣,那麼在他的精神崩潰以前他的身體就要先受不了了。
「我要是你,我一定躲著她走!我可不想被自己詛咒過的對象偷襲!」
葉棠輕了一。
格洛那直言不諱的慫對她來說的很有趣。更有趣的是格洛身的黑袍比他那高高瘦瘦的身材要大個兩號,袖子直接長出整個手掌老大一截。這讓臉嫩的格洛看起來就像是穿了萌袖的男大學一樣。
葉棠知道長出一截的手袖能讓嬌-的女孩子看起來更嗲更可愛,倒是沒想到這樣的萌袖穿在格洛的身也外的合適。
不過格洛會穿萌袖可不是因他想萌殺誰。純粹是他沒改掉縮在黑袍之下的習慣,又因他得完成葉棠交待給他的任務,他必須去將一條魚乾不完的活分配給葉棠配給他的屬下們。合身的黑袍沒完全遮住格洛的臉,格洛又不能總是抓著帽檐不放手,他就乾脆穿了比自己大個好幾號的黑袍。
「不用擔,我是不會被斯庫拉傷到的。」
「我怎麼可能是在擔你?該擔的是被你撕了六條腿的斯庫拉……」
格洛的話說得很矛盾。他自己也識到了自己的矛盾,所以音越來越,背也越來越駝,整張臉又藏進了黑漆漆的兜帽下。
葉棠並不計較格洛的話是不是可以算作冒犯。最近這條慫魚總是對她充滿了擔與憂慮。具體來說就是自打他知道她用假吻痕挑釁了波塞冬,用走鋼絲一般危險的手段除掉了波塞冬后,慫魚就惶惶不可終日。
他表現出來的情態就像是葉棠時刻都在走鋼絲,他在鋼絲下嚇得半死,每一刻都怕葉棠從鋼絲摔落下來。
因太過擔,格洛面對葉棠時少了點慫,多了些不知分寸;卻又明擺著散出害怕自己的不知分寸惹惱了葉棠的氣息,浮躁不安得厲害。
葉棠沒什麼能安慰格洛的話。畢竟格洛只是她的屬下,她們沒有在這之或這之下的關係。
司沒道理因屬下不安就對自己的屬下承諾說:我可以了你永遠戰不勝。先不說這種承諾靠不靠譜,總之這種承諾構成職權騷擾與性-騷-擾了。
潔麗浦思不會傻到插嘴葉棠與格洛之間的題。她很清楚比起自己,她的陛下更信任格洛。不管這種信任的源頭是在哪裡、是因什麼,她這種時候插嘴都只會讓她看起來像是想要擠掉格洛一家獨大。她低頭吃著茶點,像是沒注到葉棠與格洛之間的動靜。
茉芙不像潔麗浦思這樣通透,在桌的氣氛變得更沉滯之前,她連忙對葉棠道:「陛下,今天您也要與殿下們一起去拜訪人類國家嗎?」
「是的。這次我們預定去個三、五天吧」
提起本忒希基墨她們,葉棠的眼中頓時閃現出了耀眼的星輝。這讓又又又一次確信葉棠是的愛著人魚公主們的茉芙安不已。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在書看到過的東西到底只是沒有實體的知識,唯有親眼見識過、親手觸碰過、親身經歷過的才是刻進腦海深處的記憶。
葉棠不打算讓人魚公主們空有知識,卻把知識與現實聯繫到一起。早在波塞冬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里鬼混的時候葉棠就有帶著人魚公主們走出阿庫亞馬林去實際見識廣袤世界的想。
現在波塞冬這個絆腳石不在了,行動力來很強的葉棠馬就將帶人魚公主們走人類國土的計劃提了日程。
至今止人魚公主們已經跟著葉棠走過了八個國家,她們再不是遠遠地從海偷瞄兩眼人類就覺得新奇有趣,稍微靠近岸邊就能被馬車嚇到的知了。
「那麼我先去讓殿下們做好出門的準備。」
「謝謝你,茉芙。」
聽到葉棠致謝的話語,老太太不太好思的抿嘴一,鼻子也跟著微微一酸。
陛下的是做什麼都很分明的人。她不看輩分,不出身。你做了錯的事她會嚴厲的叱責你,下一次你做了對的事她卻仍不會帶任何先入主的觀念來肯定你、誇獎你乃至感謝你。
她何德何能,竟然有幸能夠被允許侍奉這樣神明。
茉芙離開,葉棠也起了身:「潔麗浦思,波塞冬的受害者們就交給你處置了。」
「潔麗浦思定然不負陛下所託。」
右手放在胸口之,站起的潔麗浦思垂眼道。
葉棠「嗯」了一就要走,卻聽身後傳來結結巴巴一:
「我、我呢?」
「給你放假。」
葉棠這麼說可不是隨口敷衍格洛。
格洛不光實現了用影魚量產魔葯,還做出了葉棠要的可以侵入波塞冬體內的納米級影魚以及剛才那些可以自行執行清掃、宛若清掃機器人一樣的影魚。他這段時間疑是很累的。葉棠又不是沒看到他眼下的淤青。
見葉棠都不回過頭來看自己一眼就這麼說,格洛不免傷,傷的時又覺得自己剛才對著葉棠說話那麼不好聽,自己被葉棠厭棄也是應該的。
格洛露在兜帽外頭的一搓頭黯淡光了下來。注到葉棠與格洛本人都沒有注到的這一點,潔麗浦思開口道:「格洛,不你與陛下還有殿下們去吧。陛下,可以嗎?」
最好的休養不一定就是睡覺。適當的散與接觸新的事物有時候也能夠讓人更好地調整狀態。葉棠對於潔麗浦思的提議可不可:「格洛想來的話就來吧。」
臉孔藏在兜帽下的格洛沒有出音。潔麗浦思知道這條慫魚不是在端著架子,他多半是屏住了呼吸。
看看他那撮亮起來的頭吧。深海魚的光器可比他們的嘴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