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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深秋的雪02

  1月18日,午餐時間。

  熊貓用一種怪異姿勢捏住筷子,長吁短嘆,多愁善感地凝視著桌上一粒米。

  「這粒米,難道就要這樣浪費掉嗎?」

  狗卷和真希都沒搭理他,乙骨憂太咬著筷子尖思考了一下,捏起那粒米嗷嗚一口。

  熊貓更加惆悵了:「這粒米果然不屬於我。」

  乙骨憂太:「……」突然不知道該不該咽下這粒米。

  狗卷憐惜地看了眼乙骨憂太,拍拍他肩,示意他想開點。

  熊貓張張嘴,還想繼續抒發自己多情,真希筷子一指:「閉嘴。」

  熊貓安靜了半分鐘,而後放下筷子,一副食不下咽憂鬱模樣。

  善解人意乙骨憂太琢磨兩秒鐘,問他為什麼如此憂鬱。

  終於有人問到重點了,熊貓立刻打起精神,兩隻熊貓爪扒著餐桌,傾身說:「你們有沒有發現,五條老師最近變得超級奇怪?」

  五條悟嗎?

  三人順著他話茬仔細回想。

  有嗎?

  乙骨憂太撓撓下巴:「好像是有一點誒。」

  狗卷:「鮭魚。」

  真希一言道破:「失戀而已,問題不大。」

  「問題很大才對吧!」熊貓情緒激動起來,「五條老師居然不遲到不早退了,昨天上課時候甚至超級突然地跑神,明明只是念了一句九月英文單詞而已,為什麼一句英文單詞會讓他跑神?你們難道不好奇嗎?」

  要說不好奇那是不可能,但,好奇五條悟那個情緒多變笨蛋老師?還不如利用這點時間好好訓練呢。

  熊貓語氣堅定:「我認為,真相只有一個,這一切源頭就是『九月』這個詞語!」

  真希:「你柯南看多了嗎?」

  熊貓:「不多,只看了一千集整。」

  這還不多嗎。乙骨憂太擦了把額頭冷汗。

  「出於我野性直覺,我認為我們有必要搞清楚這件事。」熊貓說。

  有那個必要麼?真希眼神如是說。

  「當然有必要,絕對有必要。」熊貓伸出胖乎乎手指頭,「你們有沒有發現,五條老師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去仙台買他最愛喜久福了哦,對於不吃甜食會死甜食黨來說,聯繫一個月不吃最愛甜食,絕對、絕對是一種精神折磨!」

  其餘三人:「???」

  自我精神折磨五條老師?

  這,問題好像是有點嚴重。

  熊貓揉了揉濕潤熊貓鼻:「你們果然沒有發現吧……你們真不好奇,究竟是什麼樣戀愛,才能讓五條老師連續失常一個多月?」

  「……」

  「……」

  「……」

  三人互相對視。

  「咳,九月話,第一時間想到應該是年月日那個九月?」真希放下筷子,說。

  「也有可能是指秋天?」乙骨憂太思考後說。

  狗卷依舊言簡意賅:「金槍魚。」

  「但也有可能是姓氏或者名字吧?」熊貓說,「我相信我野性直覺。」

  提起姓氏,真希忽然想起什麼,眉心一皺,熊貓察覺到了,立刻看向她:「真希,你想到什麼了?」

  真希沒有回答,她屈起手指敲敲桌子,沉思片刻后,才道:「沒什麼,我覺得應該不會那麼巧……」

  「你先說說看你想到哪些特別九月嘛。」

  真希看了他們一眼,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說到姓氏,我確實聽說過一個姓氏是九月女性,並且,還是我們前輩。」她停了一秒鐘,「不過,這個名字,我家那老頭子都不願意提就是了,而且,那個九月……她早就死了吧,所以提起來,也沒有意義。」

  ……

  ……

  1月18日,中午,12:56。

  五條悟打著呵欠從自動販賣機里拿起一罐咖啡,喝了一口,皺眉。

  「真苦。」他嘴上這麼說著,卻毫不猶豫又喝了第二口,長嘆一聲,「苦死了啊。」

  也不知道是嘴巴苦,還是其他什麼地方苦。

  今天天氣不太好,陰雲密布,空氣潮濕得像是一塊捂了三天抹布,熏人。

  他揉揉鼻子,一股腦灌完整罐咖啡,隨手將易拉罐扔進垃圾桶,呼吸間全是咖啡苦味。

  他討厭不加糖咖啡,可是最近卻神奇地對這種苦澀飲料上了癮,一天不喝就渾身難受。

  冬天雨淅淅瀝瀝地抖落下來,他雙手插兜,低著頭走在霧蒙蒙小雨里,周身浮起一圈凝結水珠。

  術式讓他不至於被雨淋濕,但卻莫名其妙地想要淋一場雨,真是有病。他想。

  夜蛾校長正在樓上等他,見他久久未到,早已站到走廊欄杆前等他。

  「悟,你又遲到了。」

  「啊,這不是很正常事情嗎,今天已經來很早了吧。」

  夜蛾正道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下去,提溜著手中咒骸玩偶,聲音混著細雨飄了下來。

  「一個月多月了,你想明白了沒有?」

  五條悟沒有說話,腳步卻停在了原地。

  「到底怎麼樣才算是明白?」他仰起頭。

  這很稀奇,因為他身高一米九,大多時候都是耷拉著眼皮俯視別人,像這樣偶爾抬起頭仰視,讓他產生一瞬恍惚。

  什麼時候也這樣仰視過別人?

  是深秋吧。他想,是一個多月前,在仙台,她出租房門口,他百無聊賴蹲在牆角等她回家,也是這樣仰頭看著她。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突然發現,深秋好看得不像話。

  總覺得好像才過去沒有多久,其實已經過去四十多天了。

  夜蛾正道語氣平淡,高大身體緩緩轉向屋內:「你還是沒有想明白。」

  「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告訴我,究竟要想些什麼東西吧。」五條悟按了按眼尾,語氣抱怨,邁步上樓,「連一點提示都沒有,讓我盲猜嗎?」

  夜蛾正道今天是突然叫他過來,五條悟完全不清楚這一次又有什麼樣新任務——事實上,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離開東京做任務了。

  倒也不是沒有任務,只不過他都交給學生去處理了,當然,最主要原因是……

  一個多月前,夜蛾校長給他下過一個不算命令命令。

  「在你沒有想明白所有事情之前,不可以離開東京,也不可以去找九月。」

  「我任務不需要做了?」

  「我會交給其他人。」夜蛾正道說,「我以為你第一反應應該是,為什麼我不讓你去找九月。」

  五條悟眨了眨眼,絲毫不覺得這種命令有多麻煩:「因為我可以偷偷去找她。」

  夜蛾正道低頭縫製咒骸,抽空瞥他一眼,不是很想提醒他,但他默了片刻,仍舊開了口:「如果你一直抱有這種想法,她大概還是會像上次那樣,頭也不回地離開。」

  「……」

  五條悟動了動嘴唇,似乎不太願意相信這個絕對說法,可是心裡有個聲音同時也在悄悄重複著:是真,是真,聽校長話。

  聽校長話。

  聽夜蛾校長話。

  這一聽,就老老實實聽了一個多月。

  「所以說,我思考了一個多月,還是沒有想明白她為什麼要悄無聲息地離開啊。」五條悟整個人像死了一樣癱在椅子里,渾身軟趴趴,「她可以生我氣,我不應該什麼都不說就直接去監視她,是我錯,監視這種事真很過分誒——話說回來,監視任務明明是校長你分派給我吧?為什麼最後承擔結果卻只有我一個人呢?這一點也不公平。」

  夜蛾正道懶得搭理他,自顧自縫製咒骸。

  五條悟一米九修長身體窩在小小一張軟椅里,相當委屈他這身材了,但他仍舊堅持在軟椅里翻了個高難度身,腦袋從椅背上仰下來,絮絮叨叨。

  「我確實有在反思,不應該用監視這種行為傷害她,我承認錯誤,在秋海墓園發現她留下痕迹時,我確有浪費過一分鐘時間去思考她究竟危險不危險,但也僅僅只是一分鐘而已。見到她之後,那些顧忌完全拋之腦後了。」

  「我發誓,到了神山之後,我根本沒有想起過一秒鐘監視任務,我真只是去和她玩兒,她不喜歡我準備遊戲,我甚至還給她準備了新禮物,可是她都沒有來得及拆開。」

  說到這,他突兀地卡了一秒鐘,聲音微微低了下去,尾音藏著一絲委屈。

  「她也沒有聽見我許下生日願望。」

  想帶她去看她最喜歡、漫山遍野紅楓葉。

  夜蛾正道對他各種說辭置若罔聞,自顧自縫製咒骸,扔下他一個人在那進行每周一次反思。

  每次都是差不多說法,簡直沒救了。

  他究竟知不知道,問題根源壓根不在於「監視」,而是……

  他就不能表現得稍微認真一些嗎?

  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這位得意門生,在感情上神經竟然是如此不開竅呢?

  現在唯一該慶幸應該是,九月沒能聽見他這些發自肺腑反思了吧。

  明明是反思,偏偏還是一副漫不經心態度,就連夜蛾正道聽著都十分想代替九月深秋教訓他一頓。

  如果九月知道五條悟是這麼想,大概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他了。

  夜蛾正道放下縫了一半咒骸,深深地嘆出一口氣,再次抬起眼時,目光已凝為凌厲。

  「悟,我問你一個問題。」

  五條悟趴在椅背上直視著他,早就在等著校長發問:「好,請你提問。」

  夜蛾正道:「你有沒有想過,哪怕只是一分鐘,你對九月究竟抱有怎樣感情?」

  五條悟愣了下,下意識想要回答。

  當然是喜歡感情,這還用想嗎?

  他喜歡深秋,想揉她頭髮,捏她臉,想趴進她頸窩裡亂蹭,想抱著她撒嬌,想聽她無可奈何地叫他名字。

  這種感情,除了喜歡,還能是別什麼嗎?

  他反問自己,反問了好幾次,仍舊無法得到另一種不同答案。

  夜蛾正道對他提點到此為止:「我叫你過來,原本是想告訴你,九月明天請假,如果你想明白了,就去見她,除此之外,我也會將十年前那件事告知與你。」

  他語氣明明只是最為普通陳述,聽在五條悟耳朵里,卻意外充滿嘲諷。

  「但你沒有,悟。」夜蛾正道說,「明天,如果你還是沒有想明白,我會讓硝子去見九月,你應該知道,如果硝子知道九月早已回來,我們卻沒有告訴她,她會做出什麼樣事情——至少在阻礙你接近九月這件事情上,她絕對不會讓步。」

  「………………」

  真是難辦。

  各種意義上難辦啊。

  五條悟按著太陽穴,仰面望著黑不溜丟天花板,頭疼得快要爆炸。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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