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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沒不同意溫柔點

  「詣兒你要成親啦?何時的事啊?」聽聞的傅詣的話,貴妃娘娘又驚又喜。

  傅詣答:「適才皇上賜婚,很快就會下詔書了。」

  「真的嗎?太好啦。」貴妃娘娘眉開眼笑,歡喜得不行,「是哪家姑娘?性子是溫柔賢淑的還是活潑開朗的?哎呀~如今小離朱尋得真心人,你也要娶妻了,當真是喜事連連。」

  傅詣笑了笑,他勾著嘴角:「是啊,喜事連連。」

  他語氣平靜,可偏偏喜事二字,咬牙說得極重。

  「詣兒,你這是怎麼了?」貴妃娘娘疑惑,「似乎並不高興的模樣,可是不滿意皇上給你的賜婚,你若不滿意,我去和皇上說……」

  四下無旁人,傅詣開口打斷貴妃娘娘:「慕清婉,倘若重活一世,你會選擇那日避開皇上嗎?」

  貴妃娘娘笑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說的話都好奇怪啊,過去的事已成定數,哪有什麼重活一世的道理?」

  傅詣自顧自話:「如果不曾遇見他,今日的你,或在草原上追風逐鷹,或在高山上彈琴吟詩,無拘無束,而不是永遠踏不出這冰冷的宮闈半步。」

  「傻孩子。」貴妃娘娘溫柔地笑著,「我要是不來,你多可憐啊,我得來好好護著你呀。」

  傅詣垂落身側的手猛地攥成拳,緩緩抬頭看她。

  貴妃娘娘抓了一把酸梅蜜餞遞給傅詣:「我第一次瞧見你的時候,你才五歲,明明是皇子,卻住在皇宮最偏僻的地方,手上還全是凍瘡,我就問你,平日怎麼不燒炭火取暖呢,你說炭都被宮女太監偷走了,聽得我啊,心疼死了,趕緊去求皇上,讓你和吳姐姐搬來鳳儀宮與我同住,後來吳姐姐病逝,你孤孤單單的,愈發可憐了。」 -

  曾經的曾經,所有人都覺得五皇子晦氣不祥,避之不及。

  只有慕清婉,在吳婕妤死後第二日,笑著對他說:「別怕,我會替吳姐姐照顧你的,你啊,就在鳳儀宮好好住著,什麼都不用擔心。」 -

  而今時今日,她溫婉地笑著,笑意萬古長春:「詣兒,倘若真能重來一世,我不會改變任何事,只因那年春風和煦,滿庭碧玉妝成,你牽著三歲的濟安的手教離朱撲蝴蝶,撲中后三人一起欣喜若狂地朝我奔來,想將那隻白翅蝴蝶贈予我。無論重活幾次,我都想再次經歷這件事。」

  傅詣聽聞此言,轉頭望著窗柩外的隨風輕揚的綠絲絛,他輕聲說:「我知道了。」

  「嗯?你知道什麼了?」貴妃娘娘疑惑,她笑著問,「到底是誰家的姑娘這般有福氣,詣兒你快和我說說~」

  傅詣只道:「我得走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留貴妃娘娘原地發懵。 -

  六月,風光不與四時同,傅詣完婚。

  在襄如山的幫助下,傅詣在朝中漸漸有了立足之地。

  肅王韜光養晦多年,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皇上終於注意到這個他平日里連正眼瞧都不瞧的兒子。

  太子傅啟雖不再禁足,但皇上依舊不允許他插手朝政。

  傅啟苦悶不堪,捶胸頓足向皇后哭訴:「我雖是太子,可如今和廢太子有什麼區別,之前有個賢王,現在又冒出個肅王,我當真是父皇的嫡長子嗎?」

  皇后落淚,極力安撫:「啟兒,事到如今,你要學會忍耐,只要你還是太子,這皇位就一定是你的。」 -

  夏夜,月明星稀,鳴蜩嘒嘒。

  顧赫炎從洛都大營回到將軍府,溫鍾誠迎他進府,接過赤馬的韁繩。

  顧赫炎問:「他在嗎?」

  溫鍾誠道:「慕公子清早說去侯府監工,離府後再未回來。」

  「嗯……」顧赫炎應了一聲,語氣難掩失落。

  侯府即將落成,慕之明日日過去打點瑣碎之事,因燕國公府與侯府近,所以如果時候不早,慕之明就會住在燕國公府。

  知道慕之明未回府後,顧赫炎便不急著回屋了,伸手去拿溫鍾誠手裡的韁繩:「給我吧,馬我自己喂。」

  「少爺,這種粗活交給我就好,你去休息吧。」溫鍾誠連忙拽著赤馬往馬棚去。

  顧赫炎也不堅持,往東廂房走去。

  既然無人在,屋裡自然一片漆黑,四下安靜,唯有夏風拂梧桐葉的『颯颯』聲回蕩。

  月光如水,屋內昏暗,顧赫炎推開房門,憑著感覺走到桌邊拿起火折想點蠟燭。

  就在此時,他聽見身後三步外傳來極輕的呼吸聲。

  那人雖努力屏息躡手躡腳地朝他走來,可顧赫炎是習武之人,五感敏銳,怎會察覺不到。

  顧赫炎眉頭輕蹙,但沒有打草驚蛇,等來人距離自己只有一步后,突然轉身,以迅雷之勢伸手鉗制住身後意欲偷襲之人。

  讓顧赫炎沒想到的是,此人明顯不會武功,竟連最簡單的抵擋都沒有,直接被他扭住胳膊牢牢地按在了桌上。

  「唔嗯……」慕之明腹部撞在桌沿,呻吟一聲,強忍著疼,調笑道:「將軍,我又不是不同意,你溫柔些可好?還是說,其實將軍喜歡霸王硬上弓?那也行,誰讓我傾慕將軍呢,將軍想對我做什麼,就對我做什麼吧。」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顧赫炎嚇了一大跳,慌慌張張地鬆開慕之明,手足無措地退了兩步,又趕緊上前,語無倫次地說:「傷著了嗎?我,我,我不知是你。」

  聽他結巴,慕之明強忍笑意轉過身,后腰靠在桌上,揉著酸疼的胳膊:「你當然不知道是我。」

  顧赫炎懊惱:「鍾誠說你不在府里。」

  慕之明笑道:「是我讓他不要告訴你的,想著等你回來后逗逗你,怎知偷雞不成蝕把米。」

  顧赫炎拿火折點燃蠟燭,燭火照亮屋內,緊張地盯著慕之明胳膊看。

  「沒事。」慕之明甩甩手笑道,「我一個大男人,磕磕碰碰幾下怎麼了,又不是瓷做的,倒是你,一路風塵僕僕地從洛都大營趕回京城,快坐下歇息一會吧。」

  說著,慕之明去拿桌上瓷壺,想給顧赫炎倒杯水喝。

  他提起瓷壺,水還沒倒呢,又把瓷壺默默放下了。

  哦豁,胳膊疼得使不上力氣!!!

  其實方才,要不是顧赫炎發現身後的人不會武功收了幾分力,不然就憑他的手勁,能快刀切豆·腐般利落地直接將慕之明胳膊扭脫臼。

  顧赫炎發覺慕之明的不對勁,惶恐地問:「怎麼了?」

  慕之明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顧赫炎,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怪我,不該不自量力想著和你開玩笑,我胳膊好像……嗯……好像扭傷了,等等,赫炎你去哪?」

  顧赫炎衝出廂房,回來時手裡多了一罐活血化瘀、消腫止痛的藥油。

  「那就勞煩將軍幫我上藥了。」慕之明笑著解開衣帶,半敞衣袍,赤裸上身,露出肩膀。

  他的背潤白似玉雕琢,因體型偏瘦一對蝴蝶骨生得極誘人,細細瞧去能看見其側頸、後背處綴著引人遐想的紅痕,昭示著前幾日兩人不知羞的倒鳳顛鸞。

  只是現在顧赫炎哪有什麼心思想其他事,他生自己的氣,綳著臉將藥油倒手心裡,搓熱后覆在慕之明肩胛骨上輕輕地揉著:「若是疼,就喊出來。」

  慕之明漲紅臉:「咳咳咳……」

  顧赫炎愈加不安:「喉嚨也不適嗎?」

  「不是的。」慕之明忙道,「只是……只是藥油味有些嗆人,所以咳兩聲,不是舊疾的緣故,不礙事。」

  顧赫炎於是繼續替慕之明揉肩膀,溫熱的藥油滲皮入骨,微微灼膚但也緩解了扭傷的疼痛。

  慕之明道:「今日,濟安來府里尋我,懇請我早日回朝廷輔佐他,所以我打算明日向皇上上書我身體已無恙一事。」

  顧赫炎揉他肩膀的手一頓,片刻才繼續動作,輕聲:「嗯。」

  慕之明察覺出異樣:「你不希望我復職?」

  顧赫炎:「你身子才痊癒。」

  慕之明笑道:「才痊癒不也是痊癒了嗎?」

  顧赫炎不再多言,又『嗯』了一聲

  「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受累的。」慕之明勾起的嘴角雖沒壓下去,但眸里多了幾分悵然憂愁:「赫炎,其實我偶爾也會想起前世不為官的日子,那時候的我,只是燕國公世子,一個富貴閑人,我也曾遊歷四方,還因喜歡機關術,與江湖勢力千機閣的墨少主結為摯友。」

  顧赫炎:「……」

  慕之明未察覺到顧赫炎的異樣,繼續道:「他遠在江南水鄉,因與我投緣,還和我約定一年一相會,飲茶對月談機關術,不過後來他從老閣主那接過了千機閣重擔,事務繁忙,我們之間的聯繫漸漸少了,今生我一心為官,也再未有過那策馬江湖的日子。」

  顧赫炎:「……」

  慕之明笑道:「赫炎,等一切安定,我倆閑暇時日,去江南遊玩一趟吧,斷橋煙雨朦朧,說不定能巧遇故人。」

  顧赫炎:「……江南濕氣重。」

  慕之明:「啊?」

  顧赫炎:「……少去。」

  慕之明:「咦?」

  顧赫炎:「……最好別去。」

  慕之明這才發覺出不對勁,他轉過身,抬頭看向顧赫炎,見顧赫炎神色有些不自在,似是失落又似惱怒。顧赫炎平日里冷漠,若臉上有神色,說明這些情緒早已佔據了他的四肢百骸。

  慕之明眨眨眼。

  顧赫炎他這是……吃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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