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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殘跡

  最近的雪是越來越大,呼嘯的風夾雜雪花剮的人生疼。覆蓋了帝都的雪讓這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顏色素的讓人心慌。


  一匹白色駿馬停在宮門,不時的用蹄子刨地,旁邊兩個身披白色鬥篷的人緊緊靠在一起,遠遠看去他們幾乎要和天地溶在一起。


  焰夜用鬥篷將芷蘭裹在懷裏,戀戀不舍的親吻她的額頭“我會盡快回來。”


  “天寒地凍,就算不單給我傳遞書信也沒關係,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但你在皇宮也要注意。太子看起來並不牢靠,這兩天有頻繁試探的意思。隻怕到了關鍵時刻也能做出棄車保帥的事,這裏靠你了。”


  芷蘭眉頭緊鎖,他們信任的人裏必須有人留在皇宮查探動向,不僅是為了朝廷和江湖的共同協作,還有以免武林人士真的被皇室買掉。這個人未必非要是她,沈逸、秋忘川都是精明的人。隻可惜秋忘川不在,沈逸要去永安幫忙。


  芷蘭最後掙紮的勸他“天這麽冷,其實我去才是正好。況且我與沈逸都——”


  “你等我就行。”他知道芷蘭內功森寒可借天勢,也知道她比他更通曉陣法……但他怎麽讓她去戰爭的交界,自己留在帝都。


  她歎息著“那好。”


  他們正值新婚燕爾,焰夜還沒和她待夠,隻是守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已,就忽然被戰爭打亂了腳步。焰夜用力環抱著她,手不老實的在她腰背上遊走,他舍不得,很快就要很久都碰不到了。


  盡管有鬥篷遮擋,芷蘭也不太適應“你、你現在就別亂來了,我等你回來……”


  焰夜用力在她唇上一吻,然後鬆開她匆匆上馬。他離開的那一瞬間,他的鬥篷從她肩頭劃過,寒冷的風立刻吹進她的衣服。她靜靜的看著焰夜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雪花盡數飄落在她的長發上,絨絨一片。


  ——


  距永安五十裏外的密林。樹枝突兀,整個林子蕭條空寂。現在不僅看不見什麽人,就連野獸都躲得遠遠。


  一處安劄好的軍營裏,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人如同煙霧一般走入營帳,所有守衛的士兵都仿佛看不見他一樣。


  主帳中,洛卿和洛聽雪坐在案前。當他們看見來人時洛聽雪的眉頭微微皺起,洛卿則是一笑“許久不見,看來你是養好傷了?”


  “還行。”墨昀摘下漆黑的鬥篷,隨意的坐在洛卿對麵“還真是多謝南平王沒以為我死了。這位是六公主?”


  洛聽雪點頭不語。


  “我怎麽會以為少主死了呢,我們不是還要一起謀天下麽。”洛卿隨意的把手放在案上“不知道少主這次出關有什麽好消息?”


  “好消息倒是沒有,不過我從永安那邊過來,那邊已經有了不少人,他們似乎對蠡石峽有興趣。”


  帳外,秋忘川來到營帳要找洛聽雪,他正要進去的時候卻聽裏麵有個熟悉的男聲,手一下子頓在空中。


  屋裏的人沒有察覺,洛卿點頭道“永安的這個峽穀可是個好地方,這一點十年前就證實過了,秦軒那一戰可謂效果顯著。我們推進到這個程度,他們當然會期望永安能夠擋住我們。”


  墨昀接口“拿下永安,就算我們不能推進,最起碼也能守。這一點隻怕洛言也很清楚。焰夜……也清楚。”


  提及焰夜,這兩個人都與他各有瓜葛,各有心思。洛聽雪隻覺得氣氛奇怪,尤其是這個第一次見麵的玄冥門少主,早聽說玄冥門被江湖上通緝,今日一見這人果然陰森恐怖,哥哥卻非要和這樣的人謀事,真不知道到最後會是誰謀了誰。


  洛卿忽然問“那個秋意什麽時候來?”


  墨昀危險的問“秋意?”


  洛聽雪總覺得墨昀那一問不懷好意,馬上說道“是我手下一個參謀,武功不錯,頭腦靈光,許多事都是他幫我。之前哥哥不在,他算二把手。所以我幫哥哥把他叫來了,他的意見應該也很有用。”


  洛卿並不太知道秋意是誰,隻是覺得自家妹妹雖然能帶兵殺敵,可是背地裏卻那麽信任一個男人,到底還是女人家見識短,也就有些不耐煩。


  秋忘川聽到這一句終於知道為什麽洛聽雪把他叫來了,可要是墨昀看見他,隻怕以後不能臥底都是小事兒,他性命都要交代在這裏啊!

  想到此,秋忘川是扭頭就跑,若是以後墨昀也要在這裏,那他不介意就此跑路。他顧不得這裏是軍營,盡可能的用輕功躲開巡邏士兵,實在不能躲便低頭擋臉的匆匆走過去。他在暗中先是將近幾天的所有消息都整理好塞進信鴿的竹筒,然後付了一張紙條疊在外麵。


  由於軍營裏十分忌諱使用信鴿,他將鴿子揣在懷裏,打算和以前一樣偷偷溜出去放掉。隻是他走了兩步之後忽然停了下來,另一個更加可行的計策在腦子裏成型,如果能成,那就是為他逃跑鋪路。


  軍營門口,一隊守衛士兵看到秋忘川大搖大擺的走過來十分詫異“秋統領,現在不允許出行,您——”


  秋忘川迷茫道“怎麽會,這是六公主讓我出去的啊。”


  秋意可是六公主的眼前紅人,甚至六公主對秋意說的話十分聽從,既然他說的那應該是真的。那幾人對視一眼就開門放行了。


  秋忘川笑笑,這都是洛聽雪慣的,現在他的話果然比令牌都好使了麽。


  來到林中,他先是環顧四周將信鴿放走,之後找了個僻靜但不算絕對隱蔽的地方。他拔出劍來,緩緩擦拭劍身。冬日的陽光在長劍上寒氣逼人,想不到有一天他也要被逼迫用這種招數了……


  秋忘川閉上眼,雖然曆來受傷無數,隻是自己傷自己還真是頭一次。他深吸一口氣,一劍刺向小腹。盡管他避開內髒,刀刃插的也不深,但疼痛和寒冷還是讓他顫抖。他猛然拔出劍來,血跡滴在皚皚白雪上形成一個個小血坑。


  ——


  沈逸先焰夜一步到達永安,隨後就在永安城主府坐鎮。雖然永安被安排了不少江湖人士,但隻是在交戰的時候有些效果。沈逸術有專攻,更大的本事在布陣劃策上,也至少在本質上解一絲燃眉之急。


  焰夜在當晚深夜趕到,城主早早的就在城門親自等著,見到夜色中那白色人影之後派人開城門上前迎接。這一路焰夜的身上積了厚厚的雪,他一身寒氣的下馬“城主何必大半夜在這裏凍著,真是客氣了。”


  “哎呀盟主大人您才是客氣了,對方來勢洶洶,前麵好幾個城池都被攻破了,要是大人您不來,隻怕我也要撐不住啊。”


  焰夜發現這城主有三分眼熟,聊了兩句發現他居然姓柳,似乎和當初的那個柳金元關係很近。焰夜歎息,都這個時候了還冤家路窄,真是……


  他到了之後沒有去城主準備好的客房歇息,而是問了沈逸的房間之後立刻去找他商討。


  沈逸這會兒也並沒睡下,焰夜與他一提太子的意思,他立刻就有了想法,這是在焰夜的意料之中。沈逸沉浸陣法多年,十年前那場蠡石峽布局那般出名,他之前對此也是研究很多,甚至拿起紙筆僅憑著記憶就畫出了一副詳細的地圖。


  沈逸指著那處峽穀道“這個地方差不多是四麵環山之勢,而且周圍險要難以接近。最好之處在於如果我們在裏麵的話,加以使用陣法和利用地形死守,對方難以接近。如果我們在外麵,利用同理將對方驅趕進來之後甕中捉鱉。”


  “據太子說當時為了殺掉秦軒幾乎朝廷和江湖全部參與其中,這裏所設機關陣法工程浩大,而且那裏地形人跡罕至,陣法到現在也應該有殘留。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想辦法盡量恢複,以便將洛卿阻斷在這裏。”


  “我隻是在記載中研究過,但從未親自去看,我們還是明天一早去看一看才好定奪。”


  “也好。”


  他們次日天色一亮就默不作聲的出了城,因為焰夜十年前曾經到過蠡石峽的邊緣,能找到準確的方位。今天天氣稍好並不下雪,天地一片白色,可陽光照在雪上晃得他們十分刺眼。


  到了懸崖之後兩人下馬探查,沈逸先是在附近巡視一周,對焰夜歎道“確實有陣法痕跡,不過存留不是很多,如果不是這場大雪,應該還能找到更多的痕跡。這些東西暫時不起作用,但如果加以整頓,應該還能夠使用。下麵應該還有別的相應陣法,我們下去看看。”


  “我知道一條路,這邊走。”


  兩人在陡壁上飛躍而下,期間沈逸不斷觀察兩麵峭壁,最後他們停留在中間一片突出的石台上“這些峭壁上也有痕跡,如果我猜得不錯,當初這裏的藤蔓都被處理過,下去的人不能用此上來。還有石壁之間的石縫連雪都落不住,裏麵必然有當時的劍弩機關。不知道下麵還有什麽,沒想到……十年前那事工程果然浩大。”


  焰夜心裏不由得一緊,他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個魔頭到底做了什麽事,讓所有人這麽費盡心思的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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