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這麼隨意就殺戮了?
項白泉想歸想,但卻也不可能真為了「一個成熟的魚竿」,而收留這小狸貓。
他拎著木桶悠然起身,
把兩條新鮮的大肥魚撿了丟入桶里,
然後看向紫衣少女道:「妖族的內務事,和貧道沒什麼關係。我殺那蛇妖,也只是因為他作惡多端罷了,救你只是順道,你贈了我兩條魚,足夠了,走吧。」
「謝謝仙長,謝謝仙長。」紫衣少女伏地,連連叩拜。
「快走吧,記得繞開武當山。另外切不可傷及無辜之人,否則.……我若知曉,定殺你。」
「是,仙長」,那小狸貓妖恭敬地應了聲,這才一扭屁股,飛快地往遠處跑去。
項白泉拎著木桶,走到湖邊,就開始收拾魚了。
他熟練地處理著,沒多久就已經用兩個竹竿將大黑魚和青花魚做成了串兒。
左手右手各抓一個串兒,於秋雨里行走,但冰冷的雨水卻全然無法觸碰到他的衣衫。
他如同呼吸一般自如和簡單地撐開罡氣,
在他周身丈許的範圍里,雨水全部都會自動滑開。
「這力量還不錯,至少可以用抓傘的那隻手多抓一條烤魚.……而且還能在雨中烤魚,這就很妙了。」
項白泉坐到一處石頭旁,從石頭裡的窟窿里取出早已準備好的乾柴,還有額外的一瓶十文錢買的美酒。
對,三文一瓶的就是水酒,而十文一瓶的那就是奢侈品了。
他生火烤魚時,湊著美酒,很快飽餐了一頓。
而雨水也停下了,遠處的山與山之間架起了一道彩虹。
空氣清新,山風陣陣,很是令人心曠神怡。
項白泉看看天色還早,便是盤膝在湖邊,準備調息運氣。
但他忽地眉宇一挑,遠處竟然傳來動靜。
嗖~~~
嗖嗖嗖~~~
那聲音迥異於過林山風,而如是有人在此處竄行。
腳步聲很輕,尋常人根本聽不到,但在項白泉耳中,卻清楚的很。
這次……是來了人?
他也是有些納悶,不過釣魚烤魚,為何會遇到這些事?
他還是特意挑了一個遠離主山道的地方.……
正想著的時候,他看到那熟悉的紫衣少女居然又回來了。
她拖著青傘,如沒了頭的蒼蠅在發足狂奔。
而那些腳步聲則是從三邊包圍而來,
使得那隻小狸貓妖無處可逃,只能被逼迫回這裡。
「啊,仙長.……又見面了。」
紫衣少女的方向感顯然非常差。
緊接著,她又忽地又跪了下來,一個勁的磕頭,連連喊,「仙長救命,仙長救命呀。」
這是唯一一個救過她的道士,雖說是順帶的,但是.……她也只能求救了。
項白泉還沒回答,就見到四道身影從深青色的林子里走了出來。
這四名來人倒是讓他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
因為……這居然是四個道士,而且還不是武當的道士。
武當山很少有其他宗門的道士前來,項白泉還是第一次見到。
頓時間,他心生疑惑。
蛇妖抓著小狸貓也就罷了,怎麼連道士也抓?
吃人為惡的蛇妖,和道士盯著同一個目標,這就有些古怪了。
項白泉抬目觀察,只見那四人著青衣,覆斗笠,雲襪方鞋,再加手中一把劍,便是呈包圍之勢,環繞住了他。
那四人看到項白泉,也是愣了愣,但看到項白泉的小道士裝扮,也是稍稍舒了口氣。
項白泉奇問:「幾位道友來此作甚?」
這四人里為首一人道:「這位武當的道友,我們乃是天羅山星宿宮的遊方道人……此妖乃我星宿宮所有,冒然逃出,我們為防她作亂人間,特來帶她回去。還請道友讓一讓。」
這青衣道人話音才落,那紫衣少女急促道:「仙長仙長,我不是星宿宮的妖怪.……我根本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星宿宮。」
項白泉沉默了下,這裡面明顯有點兒問題……
但見到他遲疑,那四人里的一人揚聲道:「小道士,你武當山和我天羅山同屬道鄉,你該不會要幫這小妖吧?」
項白泉奇道:「同為道人,何出此言?」
那人哼道:「若不幫,讓開便是!」
紫衣少女幾乎帶著哭腔了,她對著項白泉一邊磕頭一邊連連道:「我不認識他們.……我真的不認識他們.……」
她說著說著,忽地一愣,若有所悟般面色慘白,然後喃喃道:「我知道了,他們.……他們和……」
話說到一半,她竟不敢說下去了。
禍從口出這個道理,就算是妖怪也是明白的。
但這紫衣少女終究還是天真了,話雖然沒說全,但項白泉猜不到么?
紫衣少女想說的大致是「他們和蛇妖是一夥的」。
而那四位道士就不覺得這是泄密了么?
道士和惡妖勾結,這事可鬧大了,這是道鄉出了道奸啊。
於是,項白泉斟酌了下道:「幾位道友,此事既難判斷,不若隨我一同去見掌教真人吧。」
那四名道士彼此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忽道:「你竟聽信妖魔之言,而意欲偏袒,你這等行徑若是被張真人知道了,怕是會重罰吧……此事和你無關!」
另一人又道:「你若要強行阻攔,休怪我等不客氣了!!」
說罷。
這四名青衣道士竟是不再管他,其中一人站立不動,另外三人竟是化出三道疾風分別向著紫衣少女撲來。
紫衣少女哪裡敢逃,只嚇得縮在這救過她的道士身側,
就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而那三名撲來的道人已呈現三角之狀包住了一人一妖。
他們腳下踩踏著奇異的步伐。
項白泉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步子叫禹步,相傳起源於某位聖賢的跛腳步胎,本身並無特殊,武當也有.……
只不過,這星宿宮的道士明顯是以禹步而為陣法,他們腳蹬雲靴,緩步而行,走著曲折的線路,如是在步罡踏斗,而三人之間竟是隱隱流動著三面薄薄的金色罡氣,罡氣彼此流動,使得三人渾然一體,而籠罩此方。
項白泉在武當是沒見過這東西,
但以他現在的境界,只是掃了兩眼就看出來了,
這三名道士的行氣境都是第二境界的「引火燒身」,對應的御劍修為也是第二境界的「劍氣」,只不過.……
這奇異的步子凝聚成了某個陣法,使得三人的力量合而為一了,而遠遠超過了他們本身的力量。
陣法?
這對武當太極宮來說,是一個只在書本里看過的概念。
看來此中卻有些高深的門道。
可是,對於項白泉來說,這三人構建的陣法實在是破綻百出,哪裡都是漏洞。
他也不拔劍,只是隨手抓出懷中藏著的十文錢一壺的美酒。
抬手之間,這酒瓶子就甩了出去。
瓶子扔向了那幻變的罡氣。
那陣法形成的金色氣牆就剛好在那一瞬間出現了空洞。
瓶子穿過罡氣,直接重砸在一個青衣道士的鼻樑上。
咔.……
一聲。
清脆的骨裂聲傳來。
那青衣道士直接哀嚎著,往後仰倒。
這一幕,直接讓站在遠處觀望的領頭道士愣住了。
三人組成的陣法叫小天罡劍陣,雖說因為人數不足而存在了陣法破綻,但那武當的小道士.……
他思緒還未閃過,目眥便是圓瞪欲裂。
只見那撞擊在青衣道士鼻樑上的酒瓶子,竟是受著撞擊之力而飛彈了回去,落定回項白泉手上。
仔細看,卻又沒沾他的手,而是隨著他的手清風拂柳般往另一邊,閃電般的擊去。
嘭!
咔。
又是一聲慘叫。
瓶子砸到了另一個道士的鼻樑上。
緊接著,又是反彈而回,在那白袍小道士手掌里再度射出。
第三聲慘叫響起,伴隨著兩行鼻血,從鼻孔里滑溜地流了下來,紅了半張臉。
不過一瞬間,三人組成的小天罡劍陣,就被這般兒戲地破去了,之前口口聲聲說著「偏袒妖魔」的三名道士只是抱著臉在痛呼。
項白泉抓著酒瓶子,擰開塞子,
把經過了充分運動的最後兩口美酒喝掉,
他長舒一口氣,然後笑眯眯地看著倒地痛呼的三名道士說,「我帶著自家小妖,喝著美酒唱著歌,你們卻偏要來打劫?
莫不是,你們是妖魔姦細了,要來試探我武當的情況?
我看你們修為這麼差,不像是道門的同僚,還是和我上山把事說清楚了吧。」
武當小師叔這反咬一口的本事也是擅長的,說白了.……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