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親手斬他

  詭異的一幕,衝擊著每一個人的視線。

  鮮血如大紅色蜈蚣灑了一地,觸目驚心。

  這一刻,誦經殿里道士雖多,但大多腦子都嗡嗡作響。

  這裡可是武當。

  這兩位可是俞師兄和莫師兄……

  這是知根知底的存在,是雲遊時可靠的劍修。

  而俞師兄更已是受籙道士。

  虞清竹捂著左臂傷口,鮮血從指縫裡湧出,又溢到手背,一片血紅。

  她如是不知疼痛,只是看著遠處的空曠。 ……

  一小段時間后。

  哧,哧,哧.……

  包紮的聲音傳來,隨著一聲撕扯聲,宣告完畢。

  小道姑收回繃帶,道:「師姑,好了。」

  虞清竹道:「謝謝你,清霞。」

  小道姑露出可愛的笑容。

  此時,另一個聲音從旁傳來,「小清竹,放心吧,沒什麼大礙,只是外傷……有我秘制的外敷療傷葯,這點兒傷會很快恢復,而且不留疤痕哦。」

  虞清竹看向神醫,神醫俏臉存著風韻,姿儀婀娜,嬌軀充滿元氣,前凸后翹,雙腿繃緊而有力,完全看不出是和老道差不多大小的年齡。

  見她看來,神醫也側頭對她嘻嘻笑著……

  「多謝前……神醫。」

  「小清竹,別這麼冰冰冷冷的,韶華易逝,人只活一次,這麼冷冰冰的,可是會失去很多東西。」

  「多謝神醫指點。」虞清竹還是冷冷清清,如是一座散發著刺骨嚴寒的冰山。

  程鏡心看了她一眼,就回過了頭,目光轉到了兩具無頭屍體上。

  她身為神醫,雖說無法比擬那種手法出神入化的仵作,但是一般的仵作卻也難以望其項背,至少武當上沒有人能比她更擅長檢驗屍體了。

  老道不知何時到了,他的到來就如一座鎮定人心的山,眾人頓時都不慌了。

  良久……

  程鏡心起身,她的神色變得很認真。

  「師兄啊,什麼問題都沒有,至少他們的身體沒有任何中或者中過毒的跡象。」

  眾道士聽到神醫對老道的稱呼,都是愣了愣,畢竟這一層關係還是沒公開過的。

  而藥王鏡山的這位神醫可是道鄉鼎鼎有名的存在。

  便是一些大都市的權貴甚至天闕皇都的皇族,都會不遠萬里來此尋她看病,她還愛理不理。

  醫生和患者,本就是一層特殊的關係。

  尤其是這麼一個無可取代的神醫,更是和那些位高權重的患者建立了良好的友誼。

  可以說,如同彭鏗九十九名妻子構建的勢力一樣,這位藥王鏡山的神醫的關係也足以一人形成一個勢力,而擁有很大的能量。

  而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是自家掌教的師妹?

  程鏡心自踏上武當水土以來,就無意隱瞞這一點了。

  如今,這關係揭曉,也是在諸多弟子心中引起了一些震驚。

  但,神醫都說了沒中毒,那就是真的沒中毒了。

  可是……

  沒有人會忘記剛剛那詭異恐怖的一幕。

  老道問:「師妹啊,你見多識廣,可遇到過先例?」

  神醫負手抱胸,沉吟了下,詢問道:「這兩名弟子近些日子,可有異常?」

  周邊弟子頓時竊竊私語起來,然後一個臉帶雀斑的白袍道姑走出道:「神醫前輩,我和莫師兄相熟,就是今天早上還一起參加早課,誦讀經文,沒見師兄有任何異常。

  只不過.……」

  她有些遲疑,似乎不知道這事有沒有聯繫。

  虞清竹道:「華姑子,說吧。」

  「是,師姑」,雀斑白袍道姑繼續道,「莫師兄曾向清竹師姑提過說要在太子洞外監視,等著靈露真人出洞,但是師姑沒同意。

  但就在前幾天,我看到他和俞師兄偷偷摸摸地去太子洞了,說是要在洞外等。」

  「靈露子?」神醫似乎被喚起了什麼回憶,「這老東西特討厭!每天都陰陰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一側頭道:「師兄,去叫他出來唄,讓這個老東西把話說說清楚,為什麼這兩個小輩去找他,結果就出事了。」

  她等了半晌,卻沒等來迴音,側過頭看去,只見老道垂眉低眼,一言不發。

  「師兄?就算你和那老東西從小一起長大,但他和你不同,不是一條道上的人。」神醫叉著腰,很有些潑辣地道,「都死了兩個弟子啦,趕緊問問他,那老東西究竟要做什麼。他還小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是個好東西,哼!」

  她一口一個老東西,又如「刁蠻女友」般地質問著老道,把一種小輩諱莫如深的話題隨口就說了出來。

  眾人心底都感到古怪。

  畢竟,不少人都雲遊過,也聽過關於神醫的事迹,更是知道神醫的年齡應該是奶奶輩的。

  而她在措辭里說「靈露真人還小的時候」,更是證明了這位風韻上佳的神醫絕對是奶奶輩的。

  這麼一個潑辣貌美的奶奶如此大鬧,可不古怪?

  老道佝僂著身子,看了看身首分離的兩名年輕道士,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然後終究變得堅定。

  他淡淡道:「靈露真人不在太子洞里.……

  明日一早啊,我就令人下山去刑部的六扇門,發布懸賞,

  我也會告知道鄉的道友去留意他的下落。

  若真是他所為,不論他身在何處,我定親手斬他,以祭亡魂,以正門規。」

  神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師兄,這才對嘛,你這麼厲害的人,早該讓那臭東西吃吃癟。」

  和神醫的活潑潑辣不同,老道如是一座不動的山。

  他問:「還有嗎?」

  「沒了.……解鈴還須繫鈴人,如果靈露子剛好消失,那麼此事必定與他有關,找到他,答案就出來了。另外呀,我還建議讓所有的武當弟子都排隊到我這邊來做個檢查,以免他們如同這兩位小道士。」

  老道側頭道:「玉鶴子……」

  大師兄頓時從人群里跑出來,道:「師父啊,我明白。」

  然後又側頭看向神醫道,「前輩,您儘管吩咐,今晚就可以開始。」

  「還沒吃晚飯呢,餓了,沒力氣,做不動呢。」神醫叉著腰,如泄氣的皮球吐出一口氣,全身上下充滿了沒有幹勁的感覺。

  也許是她死人看多了,別人看到這這詭異血腥的一幕別提吃飯了,就連站著都覺得如墜冰窟。

  但程鏡心卻沒有。

  見塵埃落定,

  老道悠悠轉身,彎腰負劍,向紫霄後宮走去。

  晚風吹起他的銀髮。

  風暖暖的,是春風。

  春色無限好,只是……黃昏已過,光明已沉。

  虞清竹看了一眼門外的黑暗……

  好似天地里,就只剩這燭火點著的光明了。

  在這樣的黑暗裡,連俞重山這樣的受籙道士都無法倖免,師弟.……師弟若是遇到,更是只有死路一條。

  得讓師弟離開武當,讓他隨著那位生母去皇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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