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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不知豪傑氣,今日方曉我是誰(第三更-求訂閱)

  傍晚的天,晚霞都已經黯淡了。

  可是那熾熱的光明,卻從東而來。

  好像黎明又到了。

  正在搜查的鐵騎侍們紛紛停下動作,回眸看向東方。

  「那是什麼?」

  「怎麼會有光?」

  「這種氣息……這究竟是??」

  騎侍們感受到氣息里的宏大,光明,氣魄,可是卻並不知道這是什麼.……

  鐵騎尉則是細細看了半晌,神色凝重,然後沉聲吐出了答案:「居然.……居然是浩然正氣。」

  同一結論,在神醫之處,還有一些年歲較長的道士處得出。

  不會錯的。

  這種溫暖,柔和的光明就是浩然正氣。

  夏極用的也確實是浩然正氣。

  他「二十秘寶」之中有一樣具備複製作用,之前沒下定決心如何使用,這一次.……他直接複製了之前的「天地陰陽變幻玄鏡」。

  這個可讓使用者臨時額外獲得操縱「和自己截然不同力量屬性」的玄鏡。

  這種截然不同的力量,是真實的,而不是偽裝。

  原本,這作用很雞肋。

  可是,現在夏極擁有了第三身和第四身,這兩個空著的軀體,剛好可以在這段「臨時」里來吸收浩然正氣,然後用浩然正氣去儘可能地貫通經脈,從而使得浩然正氣真真正正的被他所掌控。

  只不過,這也是很危險的操作。

  因為,「臨時使用」和「長期共存」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也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風險。

  但是,他已沒有選擇。

  無論是他在那沉陰山看到的妖潮,還是此時這些一重一重的危機,都註定著他必須要站出來,

  而不可能指望虞清竹利用火德星君籙章召喚他的那一點短暫時間,或者複製「蓮」以追溯因果消滅因果從而只解決一次問題。

  這是亂世,而且似乎是亂世之初浩劫之初,不可能只有一個問題。

  可是,他實在沒有信心用著那與浩然正氣截然相反的力量站出來……

  所以,這是在考慮了所有前提之後的唯一選擇,也是最好選擇。

  這一刻起,他不再是火德星君。

  不再是四頭八臂的存在。

  而是一個,在逆轉命運,不甘命運,強行打破妖火與浩然正氣平衡的少年。

  他用的是刀。

  他用不慣刀。

  正是因為用不慣,所以才用,因為這和他的身份會匹配。

  這是,他為一個孱弱的、功力盡廢、無法修鍊的自己做出的後續「人設」。

  噠.……

  噠噠噠.……

  腳步聲從後山拾階而上。

  還未至.……

  就在這時,一個鐵騎侍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找到了!!騎尉大人,您快來看看。」

  那邊的鐵騎侍見上司沒回復,急忙取來了那物件,然後在一眾武當道士驚惶的目光里,把物件展示了出來。

  那是一個閃爍著皎潔霜化的玉石,渾圓一片,內里隱約可見黑雲浮動。

  鐵騎尉掃了一眼,冷冷道:「月魔玉,能幫助人借月修鍊,從而獲得妖魔之力,乃是一樣有價無市的極品……這麼大的月魔玉,能幫許多人修鍊了吧?」

  玉鶴子面色蒼白。

  他想辯。

  可是,他還沒出口,那鐵騎尉就直接道:「抓人。」

  一聲令下,如是給武當判了死刑。

  噠.……

  噠噠……

  腳步聲越來越近。

  光越來越近。

  終於,一道身形出現在了台階之上。

  那是白袍的少年拄著刀,站在山口。

  那是白袍染血,如大片大片綻開的紅梅。

  那是大口大口喘著氣,強壓著痛苦、彷彿快要死去,卻站在光明裡的少年。

  那是一身浩然正氣,卻又有著寂寞的孤狂,孤獨的冷傲,不羈的傲骨的少年。

  那少年說:「這不是我武當的東西。」

  鐵騎尉凝視著他,心底想起之前聽過的某個帶著嘲諷性質的傳聞,

  那武當山上啊有個繡花枕頭,不學無術,只是外出雲遊了一次就功力全廢,差點兒死於非命,再後來居然被神醫查出身懷浩然正氣,可惜這氣卻被妖火所阻,而廢了,可惜了,沒辦法,那也的人就算有再好的天賦,再好的皮囊,也沒用,哈哈哈……

  嘲笑聲猶在耳邊。

  可是嘲笑聲里的人和面前的人,卻怎麼都對不上號。

  鐵騎尉回過神來,凝重道:「夏極,我可以確定你不是,那其他人呢?」

  噠.……

  夏極又往前踏出了一步。

  刷刷刷刷!!!

  瞬間,諸多的蓮紋槍抬起,幽黑的槍口對準了他,讓他止步。

  「師弟.……」玉鶴子看向這少年,他心底哪裡不清楚師弟的心思,可是……可是哪兒有這麼簡單。

  師弟,現在的你,該有多痛苦?

  他目光看到了光明裡,那少年肌膚之下正涌動的紫火.……

  這如是在火上烤吧?

  「師弟!收回吧.……」

  「師弟!」

  「師弟!!這樣已經足夠了.……我相信世間自有公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武當沒做就是沒做.……會真相大白的。你……已經做的夠多了,別這樣了。會死的!!」

  他一聲聲聲嘶力竭。

  可其實,他對自己說的話一句都不信。

  完了。

  已經完了。

  師父出來,也翻不了盤了。

  你可以去證明清白,但是你永遠無法對一個「處心竭慮要至你於死地的人」證明清白。

  這不是一次證明,而是一場死局。

  沒有人能破局。

  他雙拳緊握,內心痛苦。

  忽然,

  一聲尖銳的響聲,撕裂了空氣。

  對準夏極的某個蓮紋槍槍口炸開了火光,一道幽光飛射而出。

  鐵騎尉一驚,厲聲道:「誰開的槍?!」

  但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

  砰。

  一聲脆響。

  只見那少年的刀抬了起來,他的頭依然垂著,可是刀光卻雪亮,

  在浩然正氣的加持下爆發出絕強的速度和力量。

  啪。

  刀,架在了他肩膀上。

  一顆刻繪著符籙一般紋理的子彈飛彈而出,落在遠處。

  能破開罡氣妖氣的子彈被一把普通的刀擋住了!!

  全場,鴉雀無聲。

  「你們忽然開槍,我是不是可以確定你們之中有人被妖魔控制了?」

  少年垂著頭,靜靜吐出這些話。

  「那我是不是可以確定,有更多人被妖魔控制了.……所以才來誣陷?」

  「誰會把這些東西放在會被輕易搜查到的地方?」

  「你會么?」

  他聲音,帶著一種莫名地隱忍,好似在承受著煎熬,發出低沉的咆哮。

  鐵騎尉只聽的心底莫名一寒,甚至不敢正視這少年的目光。

  那目光,還有那一身正氣,讓他只覺人間污濁,而這也一個純粹而溫暖的少年,實在不該在這裡。

  他側頭想要尋找剛剛開槍的人,可是……卻找不到。

  忽然之間,好似是有了某種默契。

  黑暗裡閃過某種瘋狂。

  發出某種陰冷的低笑。

  下一剎那……

  連珠般疾風暴雨的急促扎鳴之聲就劈頭蓋臉地炸開了。

  砰!

  砰!!

  砰砰砰砰砰!!!!!

  狂風暴雨的槍聲里,

  一個個鐵騎侍眸中閃過剎那的混亂,同時對著那少年扣動扳機。

  然後,這混亂又如感染一般迅速傳向下一個人。

  使得下一個人對那少年扣動扳機。

  場面詭異無比。

  哪怕沒有鐵騎尉的下令,

  子彈卻已經狂暴地射出,疾風驟雨。

  化作道道幽芒,道道雷鳴,傾瀉向那一個少年。

  然後,

  鐵騎尉看到了刀。

  一刀兩刀三四刀,五刀六刀七八刀,刀光織成一張細密的網。

  在浩然正氣的加持下,這少年的刀快到了極致。

  密集的暴雨撞上了水泄不通的刀光,一一炸開,子彈四散。

  而在這子彈之中,鐵騎尉忽地聽到了一聲踏步聲。

  聲過,那少年已如驚鴻拉出殘影,瞬間踏過數十丈距離,五指扣到了那月魔玉上。

  哧哧哧.……

  光明灼燒著這魔玉。

  瞬間……

  魔玉就消失了。

  被浩然正氣瞬間碾成了齏粉。

  他一轉身,拄著刀,剛想要說什麼,卻忽地捂住胸口,又一口猩紅的鮮血狂噴而出。

  他倔強的抹去鮮血,雙眼帶著孤狂的色澤,用嘶啞的聲音道:「武當,從沒有,月魔玉。」

  如此一幕,自是落在諸多武當弟子眼中,

  弟子們都紛紛愣住了。

  他們眼中那一無是處、繡花枕頭一包草的小師叔,如今正站在光明裡,強忍著妖火的煎熬,於槍林彈雨里,強硬地抹除了月魔玉,消除了誣陷武當「勾結妖魔」的證據。

  這.……

  此情此景,此等氣魄,此等決意,

  眾弟子眸中都湧出熱淚。

  垂釣深山無人問,朝飲甘露暮流水。

  從前不知豪傑氣,今日方曉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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