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合作者3
「對了,姐我今天見到東野了。」
「確認了嗎?」
「確認了。」
「那就行了。就把他放在外面吧。」
林一染與東野其實在『吳為案』之前就已經見過一面了。就在偶遇了花辭和呂書二人之後。自然這一切也都是周舟的安排。東野前去報案一方面是確認東野到底是對劉局全盤托出的呢,還是什麼也沒說,另一點也是為了確認東野的記憶。
林一染的聯姻計劃自然是被周舟pass了,但是利用這個聯姻計劃來達到周舟的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對東野再一次進行深度催眠。需要一個相對安靜,舒服的地方。順便也會給劉局埋下懷疑的種子。
東野和林一染的見面約在了抱琴茶舍,雖名為茶舍,實為酒館。酒館內的酒多是新酒,陳年佳釀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有些人花錢,有些人用權,還有些人靠白嫖說的就是林一染。
大堂極為雅緻,一張長桌,幾個蒲團,落地窗敞亮又安靜,窗戶外面是一些花草,從大廳最後處有一扇小門,破門而出在花草中能辟出條石子小路來。在室內,喝茶寫字皆可,舉頭便是滿目花草,清幽雅靜,頗有隱士之風。若不是真正知道的人也只當這裡是茶館,嗅不到半點酒香,盈門而入就是茶香,在這裡想要喝茶容易也不容易,壁上皆是茶名,既要認得出茶名,又要給得起錢,還得說得出出處。
例如第一處掛著來自江慕年寫的:桐城小花。狂草。一般人還真認不出。【桐城小花】成品茶外形條索舒展,芽葉完整,形似蘭花,色澤翠綠,碧綠清湯,香氣鮮爽持久,有蘭花香,滋味醇厚鮮爽回甘。清人姚興泉《龍眠雜憶》載:「桐城好,穀雨試新鐺,椒園異種分遼薊,石鼎連枝販霍英,活火帶雲烹」。
周舟的團隊里,林一染是理,理科的理,江慕年就是文,文化的文。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頗有古時才子模樣。這滿壁的茶名,從【休寧松蘿】到【蒙頂甘露】亦或是【梅子箐茶】能喝上的卻寥寥無幾。
林一染曾問江慕年搞這麼複雜是為什麼,江慕年說:「為了杜絕你這種沒文化的有錢人。」
林一染懟了回去:「你才沒文化,我當年可是拿過紫牌的人。」
遲了好一會兒江慕年才說:「喝酒當有知心人,不識抱琴只看茶舍,人心浮躁,不配喝好酒,喝茶也不是很配,認認字,看看書法,心思靜了,茶才好喝,酒才香。」
但你若心細就能發現玄關處的字畫: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畫上是兩個人在山上的額亭子中喝酒,旁邊的山花開得茂盛,一杯又一杯盡興而歸。喝酒才是這裡的知音。
這裡的環境讓東野不自覺的就會放鬆戒備,又會充滿好奇。直覺告訴他這裡並不是一個可以久待之地。
所以一見面,東野就直奔主題:「林少,除了娶你妹妹,我們可以再商量一下其他辦法。再說了您妹妹肯定也是人中龍鳳,何必將就我呢。」
「那倒是,我確實沒必要將就你。」莫雙清的突然出現令東野有些尷尬,和慌亂。
林一染不緊不慢的開始介紹:「這位東氏集團小公子,東野。」轉個身,「這位舍妹,林雙清。正好認識一下。」
「不必了,姐找我還有事。」莫雙清轉頭就走了。
林一染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本事最近是越發的有長進了,「看來我妹妹也不太喜歡,這婚事我倒是可以取消,可是你家公司怎麼辦?」向東野投過去一個饒有興趣的眼神。
東野遲楞了一下,「可以入股。」
林一染輕蔑的笑了幾聲,「我是個生意人,入股你們家?想讓我虧錢?」
室內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只有淡淡的梅香沁入心脾。
「幫我另外一忙我也可以幫你。」
「什麼忙?」
「我姐想找你合作。」
「你姐是誰,合作什麼?」
「我,想找你合作關於下一個案子。」周舟突然站在門口,背後迎著光,東野看過去覺得有些刺眼,有些熟悉,感覺像是個故人。
等走進了,仔細一看卻又還是周舟,那副清高的模樣,冷淡又厭煩的眼神從來不曾變過。
可東野到底是個警察,一剎那的恍惚只不過略略晃了心神,哪會真叫他丟了魂呢。「下一個案子是什麼意思?」
「就是下一個案子的意思。」
「關乎人命?」
「是。」
「你想做什麼?」
「我想知道關於案子的進展和細節。」
誰內飄著熏香的煙,裊裊的飄著又散去。沒有人說話,東野的腦子轉得飛快。
「你為什麼會知道以後的事情?」
「我知道所以知道。」
「行,我只幫你探聽進展,其他消息看情況。」
「好。」
周舟端起茶喝起來,直直的看著東野,眼睛里像藏了故事一般深邃又神秘,隨後東野就倒下了。
等到東野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地上,對面坐著林一染。手機里還傳來遊戲的槍擊聲。
「我怎麼睡在這裡了。」
「你喝醉了。」
「喝醉了?我什麼時候喝酒了?」
林一染一邊玩著遊戲,「快跑,這邊,哎,艹!怎麼回事兒,媽的。」一邊說著一邊仍開手機,指了指他面前的那杯「茶」說道,「這就是你喝的酒。一般人喝不到,你能有這口福也都是蹭了我的光。」
東野坐起來,嗅了嗅那杯酒,梅香沁鼻,一朵紅梅飄在其中,不浮於面,不沉於底,「我以為這是茶。」
「這可比外面那些茶金貴多了,獨家手藝外面可沒有,名叫一末旨酒。漢時有美酒采百草花末雜於酒中,稱百末旨酒,你今天牛飲這一杯只有梅這一種,得其幽香,入口綿長,就是後勁很足,我坐半天也才喝半小杯,就你跟個豬八戒吃人蔘果那樣子,要是小江今天在,早把你給扔出去了,暴殄天物。」
說完還刺了個白眼給東野,東野還在想之前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他腦子裡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眼神空曠,明顯沒聽林一染細說,尋著機會林一染便開口問到:「雖然是喝醉了,但是你答應過的事情總該還記得吧?」
「關於下一個案子?」
「記得就好,醒了就走吧,我在這都看你睡了一下午了,眼看就要日落西山了。」
東野打開門走出去,餘暉從玻璃外透進來,直射眼睛,東野流出淚來,又想起之前見周舟的模樣。
看著東野出了門,林一染轉頭走進了另一間房,裡面坐著周舟,莫雙清和江慕年。
「原來你也知道,對於暴殄天物的人我會扔出去。」江慕年看也沒看剛進門的林一染一眼,自顧自的煮著茶。
莫雙清在一旁偷笑,周舟躺在搖椅上看著書,林一染覺得指望這二位搭救一下他幾乎不可能,於是立馬狗腿的跑過去坐下,「姐,我錯了,都怪熏香出了問題,誰知道它效果這麼不好,我見事不對就趕緊給莫雙清發消息過來幫忙了。」
「你做事之前都沒有試試它的效果嗎?」
「我試了,我睡得真得很香,又死又香。」
周舟放下書,認真的端詳起面前這顆腦袋,搖搖頭,又拿起書,「我倒也沒什麼,事情辦好了就行,只是你回頭看看另外一位,估計確實有殺你的心。」
一末旨酒是江慕年花了極大的心思才釀造出來的酒,不聞酒香,只有花香,一樹的紅梅釀的一小罈子,平日里連周舟也不會糟蹋這酒,今日卻因為林一染辦事不利,貢獻了兩杯,要知道一小壇酒也就堪堪十餘杯。
悻悻回頭,只見江慕年還在煮茶,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但江慕年是個心細的人,對於茶道也是精通,這水都漲這麼久了,還不動,很明顯此刻腦子應該想的是如何讓林一染付出慘痛的代價。
林一染見事不對立刻轉頭繼續跟周舟攀談,「姐,你既然深度催眠了他,為什麼又要保留他來見你的這段記憶呢?」
周舟瞧著小江確實十分生氣,若是現在林一染落到小江手裡,哎,看在林一染平時辦事還算靠譜的份上,「東野現在只記得他是個正直的警察,既然正直那他勢必就不會聽我的話,估計一見到他那劉局,就會全盤托出。」
「那你還留著他記憶。」
「留著自有用處,那個劉局是個心思多的人,東野回去就算全盤托出又能如何,大不了給我一些假消息,劉局信不信都不重要,最終結果走向對了就行了。」
江慕年端過來正泡好的茶,連個眼神都沒甩給林一染,周舟看小江的氣消了一些,便打發他們都出去了。攤開了紙,研了磨,提筆而下: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
罷了,又換了張新紙,提筆良久不敢下筆,最終又把剛才那張紙撿了回來,提了一行: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從旁的抽屜拿出個印章,蓋了上去,一隻鶴現於紙上。凝視許久又讓江慕年找人把畫裱起來,到時候送到她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