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開心」殞了09
林芷婭如常走在學校里種著兩排法國梧桐的小道上，此時的林芷婭大二已經開學有一段時間。
「宿主，你母親有危險。」小刺蝟突然出聲。
「什麼情況？」林芷婭驚了一下，雖不是親生母親，但畢竟相處多年，且待自己還不錯，自然是在意的。
林芷婭迅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向面前空中小刺蝟投射的大屏幕。
只見畫面中實時播放著家裡一樓餐館的情形。
兩個彪形大漢拿著棍棒將店裡的桌子椅子等都亂砸一氣，林母李艷試圖阻攔對方卻轉身想打掉李艷拖曳的手，這時，已長得如成年狼那般大小的「開心」跳起來阻攔，撓傷了那壯漢的胳膊，隨即，兩個大漢一齊將矛頭對準「開心」。
對付一個人還勉強，但「開心」面對的是兩個抄著傢伙的練家子，頓時身上挨了不少棍，林芷婭目眥欲裂。
「宿主，我已經給你訂好了最近機次的票，你趕緊先回家吧。」小刺蝟適時打斷林芷婭的憤怒。
林芷婭冷靜了下來，迅速掉頭往校外趕。
好在，林芷婭有把證件都放在包包里隨身攜帶的習慣，且今天打算課後出去逛街帶了包，不用再跑一趟宿舍了。
林芷婭邊走邊給林父打電話，果不其然他正在村裡的民宿忙碌，林芷婭讓他帶人回鎮上店裡看看，只說剛剛想母親了，打電話卻打不通，讓他去看看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隨後，林芷婭又打電話給班主任請了假。
四個小時的行程，林芷婭心急如焚，不停讓小刺蝟實時播報那邊的情況。
愷昕怕林芷婭難過，並沒有繼續播放畫面，只給她簡單轉述，並盡量避開「開心」的情況。
林芷婭趕到的時候，林母李艷此時因受到驚嚇而呆坐在角落沒被砸壞的椅子上休息。
鄰居們都圍在李艷周圍輕聲安慰，林父則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付著眾人，時不時看一眼手機。
店裡一片狼藉，地面還有一大灘血跡，隱約可見幾簇毛髮，林芷婭一眼便認出是「開心」的。
林芷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爸，『開心』呢？」林芷婭還心存一絲僥倖。
「你咋回來了？路費多貴啊！」林父抱怨了句后，似是想到什麼，又道：「你跟我來。」
林父一邊帶著林芷婭往後門走，一邊說道：「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老打不通。」
「我那會兒手機信號不好，沒注意。」林芷婭下意識拿起手機，果然看到了幾個未接。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房子後面本是一大片荒地，剛搬來不久時，林芷婭和林子龍一起種了一些果子樹和桂花樹。
而現在，「開心」就在已經長到兩米多高的桂花樹下，渾身血跡，一動不動。
「多虧了『開心』，它救了你媽。」林父嘆息一聲。
林芷婭沒有接話，內心悲慟。
她沉默著，去找了小鏟子，在遠一些的桂花樹下挖了坑，拿了「開心」曾經最喜歡窩在上面的狗窩墊在找來的盒子最底下，而後將「開心」打理了一番放了進去合蓋，整個的放進坑裡，用雙手親自蓋土。
林母不知何時也站在了林芷婭身後。
三個人沉默得將「開心」埋葬。
「別告訴弟弟。」林芷婭沉默良久后開口道。
「我們知道的，他現在高三，正緊張。」林父回道。
「你去休息吧，今天嚇壞了，睡一覺就好了。」林父轉而對妻子說道，難得體現出幾分柔情。
林芷婭也在林父口中得知，那兩個人是外地來的合夥做生意的人請來的，作為林家的對家，嫉妒他們生意好，才出此下策，兩人已經被相關部門帶走，之前也犯過事，應該能消停好一段時間了。
❀
林芷婭安撫了父母，同時，也交代父母，若弟弟問起，就說她想「開心」了，現在課少，帶過去放當地的同學家養一段時間。
第二天林芷婭便帶著這些年收集起來的「開心」的毛髮，踏上離程。
一到學校，林芷婭直奔宿舍，簡單整理了一番，就窩在床上發獃。
「宿主，對不起，如果我能早點發現，或許狗子就不會死。」見林芷婭情緒低落，小刺蝟愷昕出聲安慰，語氣少見的輕緩。
愷昕雖是系統，卻是個非常人性化的人工智慧，儘管它帶過很多個宿主，但仍舊保持著赤子之心，每一屆宿主都用心帶，也盡量讓自己與宿主情感共鳴。
當然，一切是為了任務。
「不關你事，上一世應該沒有這個劇情。」林芷婭有些難過，靜下來后也在反思自己是否對位面世界里的人和物看得過重，「我緩緩就好。」
「嗯，上一世，林家人一直住在山村裡，根本沒來鎮上，而且因為你的到來很多劇情已經變動了，我無法預知。」小刺蝟遲疑了下，繼續道：「要不，我讓你挼下毛就當是補償？」
林芷婭聽罷只覺玄幻，what？？？挼刺蝟？你怕不是想趁機要我命。
愷昕知道林芷婭心裡在想些什麼，也沒多解釋，直接把她的靈魂拉進了空間里。
林芷婭的面前赫然是一隻毛茸茸的白色狐狸，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
林芷婭環顧四周，哪有什麼小刺蝟。
這一次，林芷婭終於仔細看清了空間里的場景。
這應該是一個現代化房間里的客廳的位置，大屏幕正對著的地方是一個大沙發，看著就很軟，沙發前的地面墊著柔然的地毯，上面擺放著個白色雕花的茶几，茶几上還放著熱氣騰騰的茶點和鮮嫩可口的水果。
整個格調類似她那個世界的簡約風，實用而美觀。
「愷昕？」林芷婭看著小狐狸遲疑地問道。
「宿主，是我，這才是我的本體。」是熟悉的軟萌又一本正經的童音，沒錯了。
「所以，你是經歷了什麼，居然放著可愛的狐狸身不要，變成了一隻丑不拉幾的刺蝟？」林芷婭猜測道，「莫非是你太好挼，掉毛？」
說話間，林芷婭已經向著可愛的小狐狸伸出了罪惡之手。
嗯，手感真不錯。
「哼，生氣╰_╯」愷昕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看她。
「看來，我猜對了。」林芷婭抱起了小狐狸，失去「開心」的難過緩解了不少。
「你不知道那些宿主多過分，能力差脾氣不好，還愛挼我毛，沒輕沒重的。」愷昕嘴裡說著嫌棄，眼裡卻閃過懷念。
「所以，那些宿主後來去哪兒了？」林芷婭及時抓住了重點所在。
「抹殺了。」愷昕的語氣聽起來毫無波瀾。
「要麼是連續任務沒完成，要麼是對位面人物產生感情求著要待在位面……」
愷昕細數了這些年坑過它的宿主，恨鐵不成鋼。
「宿主，你可要爭點氣。」愷昕說到後面聲音小到幾不可聞，「好歹是主人寧願耗盡神力也要救的……」
後半句話，林芷婭自然是沒聽到，即便聽到，也只會覺得莫名其妙罷了。
「放心吧，我會及時調整心態的。」林芷婭沒有讓自己消沉太久。
「這次是個意外，以後不會了。」林芷婭及時調整了心態。
這才第一個位面，離目標還遠，一定不能失敗。
「放心吧宿主，狗子做了好事，下輩子投的人胎平安順遂，雖不是大富大貴，但像它名字一樣過得『開心』。」
「嗯，那就好。」這下，林芷婭徹底釋懷了。
❀
林芷婭利用課餘時間，將「開心」的毛髮做成了毛氈玩具，大一點的是以「開心」為原型的擺件，小一點的則是偏卡通版「開心」的掛件。
計算著時間，林芷婭將兩個毛氈玩具和洗出來的有「開心」入鏡照片做成的相冊，一起寄到了弟弟的學校，剛好包裹到達的第二天林子龍放假。
林芷婭沒想將「開心」的事瞞著弟弟太久，只是最早也要等到他最近一次放假。
從臨城寫生回來的林子龍接到快遞電話時一聽是姐姐的城市寄來的，開心極了。
取了包裹便匆匆跑回宿舍拆封，只是裡面的東西讓林子龍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掏出手機給林芷婭發消息。
「姐，『開心』是不是出事了？」
「嗯。」林芷婭頓了頓，繼續道：「它很勇敢，媽在店裡遇到壞人，它為了救媽受傷過重，去了。」
林子龍沒拿手機的那隻手撫摸著毛氈「開心」，彷彿它還在。
沉默良久，少年突然給姐姐回消息道：「姐，我們以後別養狗了吧，其他的小動物也不養。」
「好。」林芷婭深以為然。
林芷婭沒有刻意安慰弟弟，因為她知道弟弟更需要自己一個人去消化這件事，畢竟「開心」跟他最親，也是他成長曆程中不可磨滅的重要陪伴。
別人的安慰再多，也遠不及自己親自邁過那道坎兒。
寵物作為人類忠實的朋友，給予人類陪伴，甚至不少已經堪比精神寄託，但除卻意外，它們本身的壽命相比人類而言也並不長，它們大多數終究要離開，越是長久的陪伴越是難以接受離別。
倘若，一開始就不曾有過陪伴，是不是就無懼後來的離別？
可，很多時候，陪伴的出現總是在不經意間，來不及去做出更好的選擇，便已成定局。
接下來的時光，林子龍依然會在採風時畫很多的「開心」，林芷婭也會有選擇性地更新在他的個人網站上。
林芷婭之前在分享弟弟的畫作時偶爾還會帶上「開心」犯蠢或賣萌的照片，而接下來的時間只是分享畫作，眼尖的網友頓時發覺端倪，紛紛留言詢問。
林芷婭照實簡單做了回應。
極具新聞眼的媒體人迅速將「開心」英勇救主的事件曝光在網上，特地放了「開心」的肖像畫和照片。
「開心」也再次在網上火了一波。
有個別細心的網友發現，那狗狗正是自己去旅遊打卡過的網紅店裡的「店寶」——長得一樣，連名字都一樣。
於是林芷婭家的店地址被曝光，引得不少網友紛紛去打卡。
林芷婭有些佩服網友強大的行動力，但她並未在各個平台上發聲，只照常發布弟弟的新作。
因為，這個熱度她寧願不曾有過。
那個大一點的「開心」毛氈擺件，被林子龍擺在店裡顯眼處，成為了新的「鎮店之寶」。相冊則被擺在了二樓大廳的書架上。
而那個「開心」牌掛件，則一直被林子龍隨身攜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