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長河
「我說過你不屬於這個時代。道無大小，然而至尊卻有強弱。和那幾位相比，你……差的太遠。」
無仙的臉上毫無波瀾，沒有任何情感，然而聲音抑揚頓挫，讓人震撼。
說話間，銀驀的身影化成了點點星光，如同螢火一般飛行了無仙。那一刻，無仙的手上慢慢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圓球。圓球光芒四射，耀眼的光芒如同烈陽一般照亮了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巨大的圓球在無仙的手中飛速的旋轉，澎湃的力量充斥著整個世界如同溫暖的陽光帶給人以希望。
然而對於噬空而言，那股強大的力量卻如同巨石一般壓得他無法喘息。巨大的百目蠅眼飛速的動著，它想要找尋男子的弱點。無數個不同空間在男子的身旁坍塌重疊，然而那男子似乎萬法不侵，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影響。
不僅如此，噬空試圖抓住老者。他看的出來男子和老者的感情極深，以老者性命要挾，定能讓男子和至尊器忌憚。可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那老者自始至終都神色憂傷的望著男子，至於他周遭的那片空間竟然毫無變化。
「怎麼可能？」噬空駭然。以至尊之力對付一個聖人，他的空間之道竟然起不了絲毫作用。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一個巨人怎麼可能踩不死腳下的一隻臭蟲，這有悖常理，也讓他這個至尊心生膽寒。
是那個叫無仙的男子以及叫銀驀的至尊器。他們的道太強，強到他這個三萬年的至尊都毫無抵抗之力。他怕了，一想到那三萬年永無天日的歲月，他曾認為那比死還要可怕。可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對死亡的恐懼早已經超越了一切。只要活著，他就有希望重登巔峰，甚至超越過去，可是一旦死，那就什麼都沒了。
「停手，停手！我們可以談一談。你知道還有三百年，他們就要過來了。吾可以加入你們一起對付他們。你也知道吾和他們有仇，吾願意以道心起誓，永不背叛蠻荒。」
噬空慌亂不已，如今他只想活下去。他知道永恆仙域的真相，也知道蠻荒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三萬年了，他見證了無數悲壯，也見證了無數次嘆息，就算強如眼前的男子也無力回天。所以他有足夠的理由讓男子不能痛下殺手，而只要活下去，那麼一切都可以重來。
然而無仙的神情始終毫無變化，身上的力量卻越發強大。他安靜的聽著噬空的討饒，沒有任何動作。
「你明白現在的蠻荒根本對付不了永恆仙域。他們的壽命遠遠長於蠻荒的生靈，萬年前出現的至尊，三百年後依然會出現，他們只會比之前更加強大。沒有至尊的蠻荒根本不可能有一爭之力。就算這三百年裡蠻荒出現了至尊，區區三百年的至尊又怎麼能對付他們。尤其是那個人，十萬年的至尊，亘古罕見。她可是娘娘之下第一人，只要娘娘不出手，誰能與他一戰？」
「帝尊？」終於，無仙的神色有了一絲異樣。而這兩個字一出，天空之上頓時驚雷陣陣，整個世界也地動山搖。一股無聲的氣息悄然間席捲了整個世界。它不屬於無仙和銀驀，也不屬於噬空，似乎憑空而現，卻強大到超越了一切。
「是他，就是他。」聽到這個名字，噬空也一陣哆嗦，那雙百目蠅眼瘋狂的轉動著，似乎陷入深深地恐懼之中。
「吾雖然對付不了那個人，但是吾卻可以將自己修行的經驗傳於蠻荒，讓你們多一分底氣，多一分希望。怎麼樣，吾以道心起誓，絕對會全力以赴，拚死守護蠻荒。」
噬空神情激動，只要那個人還活著，蠻荒就永無翻身之日，而他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那個人太恐怖了，噬空根本不敢提及他的名字，就算在永恆仙域中，他也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在無數紀元中，他是最接近娘娘的存在，只要娘娘不願意出手，蠻荒永恆根本無人可敵。
「你……不是他的對手。」異樣悄然而逝，無仙的臉上再一次恢復如初，手上的銀驀也旋轉的更快。
「不，你不能殺吾。殺了吾，你們蠻荒就永無翻身之日了。」感受到男子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強，噬空驚恐的喊道，龐大的身軀在天空之上不斷翻滾。噬空不明白，為什麼男子不願意接受他的建議，他可是為了蠻荒億萬生靈啊。「如果你不相信，吾現在就可以以自己的道心起誓。」
「長河……」然而回應他的就只有這簡簡單單的兩個詞。剎那間刺眼的光芒瞬間吞噬了一切讓整個世界如同白晝。
「啊……」強大的痛楚讓噬空不斷哀嚎，那雙百目蠅眼瞬間齊閉，鮮血噴涌而出，剎那間便染紅了整個大地，如同澎湃的長河席捲了每一個角落。
可是身上的痛楚遠遠比不過心中的懼意。恍惚之中噬空聽到了浪卷翻滾之聲，那似乎是一條無邊無際的大河，奔騰不息，永無止境。
那一刻，噬空似乎捲入河水之中，巨大的浪花一次又一次的將他拍入河底。他掙扎不斷，聲嘶力竭，然而浪濤之下，他根本無力抵抗，甚至難以喘息。
艱難的睜開雙眼，一幕幕場景忽然間在噬空的眼前一閃而過。
他看到了一個弱小的種族，唯有幾隻老弱病殘；他見證了一個噬空獸的誕生，只不過他的出現沒有帶來希望，帶來的卻是全族的嘆息；他看到了一隻弱小的噬空獸受盡凌辱，嘗盡人間百態，在那個殘忍的世界中搖尾乞憐，只為了能夠活下去。
終於有一天他成了人人畏懼的存在。他進入虛空，與死敵相戰，在群蠅之中斬首百目蠅王。面對煌煌天威，在眾人矚目中，他力抗天雷，成為站在修真界最頂端的空間之主。
隨後當他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本以為可以再次突破，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可是卻被一群可惡的臭蟲封印在一座小山之下。三萬年了，留給他的只有漆黑和臭蟲。
這些景象歷歷在目，噬空的一生彷彿都在短短片刻呈現出來。然而一朵浪花忽然間向他拍來，所有景象戛然而止。落入水底的噬空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爬上來。終於他不在掙扎，而他的身體也逐漸變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