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 奔向你,我都是用跑的。
裁判吹哨,比賽正式開始!
美洲獅與蒼狼都沒有著急進攻,而是在擂台上遊走著,觀察著對方。
美洲獅嗤笑了一聲,「你就這體格?」
它無比自信,「你贏不了我的。高一的時候我就是斗獸比賽的冠軍,我的手下敗將被市體育隊招攬去,我不去是因為要照顧禾盛。」
美洲獅向他展示著自己健碩的肌肉,線條就彷彿是雕刻出來的一樣,「你只不過是一頭狼而已。」
蒼狼不緊不慢地和美洲獅周旋著,一雙翡翠色的眸子緊盯著它的咽喉,「不試試怎麼知道?」
美洲獅已經感覺自己勝券在握了,他再一次和蒼狼確定,「三萬八一針的抑製劑,你確定會供禾盛一輩子。」
蒼狼也跟它確定賭約,「不再找謝故任何麻煩。」
美洲獅都有點納悶,「你跟謝故什麼關係?他值得你這樣么?」
蒼狼的態度很冷,「跟你無關。」
美洲獅彈出了閃爍寒光的利爪,刨了刨地面,「你也算有種,我會手下留情的。」
「我不會手下留情的。」蒼狼輕輕一笑,「狼,心眼都臟。」
下一秒鐘,美洲獅咆哮著沖了上去,兩百公斤的體重,讓整個擂台都在跟著顫抖,「吼——!」
蒼狼體重只有六十公斤,不佔有力量上的優勢,但是卻勝在了速度和敏捷上,它將美洲獅的這一擊閃躲了過去,回身就給了美洲獅一爪。
擊中四肢,得一分!
然而美洲獅也不是吃素的,他雖然體重龐大,但是力量卻是十足十的,它硬生生調轉了自己的方向,一掌拍向了蒼狼的腰部。
銅頭鐵骨豆/腐腰。
狼的腰從來都是弱點。
蒼狼也深知這一點,憑美洲獅的力量,只要被它擊中一下,自己都要爬不起來。
所以蒼狼沒有選擇正面迎擊,只能不斷躲避,靠著速度與美洲獅周旋著。
這是狼的策略。
但是觀眾們不喜歡。
人們看斗獸多半是因為喜歡肌肉碰撞時候的力量美感,喜歡咆哮聲中的野性呼喚,喜歡正面衝撞的血性,讓人恍惚之間好像回到了野外,無時無刻不在面臨著生死考驗,一想到那種緊張刺激,就足夠讓人血脈賁張。
觀眾席上一片喝倒彩的,「操!慫死了!」
「上啊!等什麼呢!」
「是不是男人了!」
「慫包!軟蛋!」
「能不能行了!」
「是男人就上啊!」
美洲獅哼笑了一聲,看一眼群情激憤的觀眾席,又看了看面前的蒼狼,「心態夠好,沒罵成這樣都波瀾不驚的。」
蒼狼不可能將所有的攻擊都給閃躲過去,它的頭部,肩膀都已經中招,如果不是不允許使用利爪牙齒傷害對手,此時此刻它的皮肉就已經被美洲獅給撕開了。
蒼狼沒什麼表情,甚至於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學霸的心態一向都好。」
「這樣有意思么?」美洲獅繼續和它在擂台上周旋轉圈,「時不時給我一爪子?你的爪子都不夠給我撓痒痒的。」
蒼狼沒有說話,一雙翡翠色的雙眸幽幽亮著。
美洲獅繼續激將,「你是想要拖延時間,把我的體力消耗乾淨么?別想了,獅群可以追逐角馬長達一小時以上,耐力是我們的專長。」
蒼狼哼笑了一聲,「捕獵的都是母獅子,和你一隻公獅子有什麼關係?」
反駁不了的美洲獅:「……」
「再給你們學渣普及一下。」蒼狼不緊不慢的,「狼可以在雪原上追逐獵物長達一個月的時間,論耐心,論計謀,論堅韌,沒有任何生物能夠比得上狼。」
蒼狼輕輕一笑,沒見過這麼自不量力的,「就你還想搞我心態?」
美洲獅知道蒼狼想要靠技術得分,因而也不再貿然靠近它,不給它任何得逞的機會。
美洲獅不上前,不代表著蒼狼就沒有辦法了。
始終蟄伏的蒼狼終於露出了自己的利爪,主動撲向了美洲獅的咽喉,美洲獅眼眸一亮,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就在它蓄滿力量朝蒼狼的頭部發出一擊的時候,蒼狼竟然收住自己前沖的趨勢,利用了美洲獅揮出的爪子當起跳板,就如同長了翅膀一樣高度節節攀升,空中一個轉體,落在了美洲獅的脊背上,撲向了它的後頸。
美洲獅心中頓時升起了恐慌,知道蒼狼的目標是它的後頸,心態一下子就崩了,甚至於犯了一個在野外可能致命的錯誤。
它竟然就地一滾,想要以此擺脫蒼狼的利齒。
然而沒想到,它所有的動作,都在蒼狼的計算之內,每一步在按照它的目的去走。
當美洲獅將自己的肚皮翻轉過來的時候,蒼狼終於露出了自己捕食者的天性,張開了閃爍寒光的利齒,撲向了美洲獅的咽喉。
裁判大吃一驚,趕忙吹哨,「停!這個選手!停下!」
甚至於那一刻,美洲獅也以為自己要完蛋了,死神的鐮刀朝它重重揮下。
蒼狼剃刀一樣的牙齒劃過它咽喉上的皮毛,而後就鬆開了。
「我贏了。」蒼狼將美洲獅踩在腳下,與它對視著,「別忘了你的承諾。」
美洲獅黯然地移開了目光,不願意相信自己真的輸掉了比賽,「……」
在裁判宣布蒼狼贏了以後,它就跳下了擂台,來到了更衣室。
片刻之後,凡渡就走出來,但還沒等走上兩步,他就跪在地上吐了。
嘔吐物從鼻腔和喉嚨里同時噴出來,黃水混著膽汁,腸胃絞痛著,嘴裡泛濫著濃重的苦澀與血腥。
凡渡吐得頭暈眼花,視網膜鼓脹著,眼前一片眩暈,心臟砰砰跳動著,渾身血液都衝上了天靈蓋。
他很早就感覺到胃部不舒服,美洲獅擊中了他的頭部,那一下簡直就是天旋地轉,沒吐在擂台上,算他能忍。
「大仙兒……」等候在觀眾席的雲坊衝上來將他扶起來,「沒事兒吧……」
凡渡艱難地擺擺手,不想說話。
說實話他現在渾身上下都在痛,被美洲獅擊中的肩膀已經完全抬不起來了,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大片的淤青。
凡渡輕輕吐出一口氣,拖著腳步,走出體育館,前往操場,想看看謝故比賽的怎麼樣了。
高二組的Omega就彷彿是一群鴨子一樣擠在賽道上,沒有一個人是主動上來跑的,全部都是趕鴨子上架。
謝故與禾盛,一個站在最里道,一個站在最外道。
裁判舉起了發令槍,「預備——!」
砰的一聲槍響,「跑——!」
鴨子們集體沖了出去,場面一度鬧哄哄的。
謝故一跑起來,跑道外的看客們就看出了問題,他一瘸一拐的,左腳根本就無法施力。
「操……」陳旭陽飛奔出去,沖謝故喊著,「謝哥!別跑了!下來!」
謝故沖他擺擺手,讓他不要去管。
第一圈就已經拉開了檔次,第一梯隊都是平時還鍛煉的Omega,第二梯隊都是跑都不跑的Omega。
謝故和禾盛跟在了第一梯隊的末尾。
謝故的腳腕劇痛著,隨著每一次落地,腳腕關節都要尖叫著發出抗議聲,尚未痊癒的傷口隨著他的動作又一次流血,在跑道上留下斑斑點點的痕迹。
他抬頭看了看自己面前,和前面的禾盛還有大概五米的距離。
謝故聽著自己胸腔里傳來粗重的喘息聲,秋老虎一樣的太陽照射在頭頂,汗水順著前額流淌下來,不斷刺激著眼球,又酸又痛。
隨著速度提升,左腳腳腕的抗議聲越來越大,神經撕扯著傳來劇痛,謝故感覺自己的左腳就彷彿是拖累著他的木頭,必須時時刻刻拖著這條腿在跑步。
與此同時,他和前面的禾盛距離越來越遠了。
賽程已經進入到了後半段,如果他再跟不上,隨著體力流失,那他真的就……
無力回天。
「操……」謝故咬緊了牙關,再度提升速度,熟料左腳落地的時候一個不慎,重重地崴了一下,讓他撲通一聲摔倒在了跑道上。
「謝哥!」陳旭陽都要著急死了,「別跑了!下來啊!」
不斷有人趁機超越了他,謝故重重地砸了一下地面,用手撐著跑道站起來,再度搖搖晃晃地向前衝去。
他和禾盛之間差了半圈的距離。
追不上了。
謝故的心臟已經涼了半截,他甚至於在想,還給禾盛一個腺體也沒有什麼,本來就是自己欠他的。
他的腳步也隨著這樣的想法越來越慢。
這個時候終點處傳來了一聲大吼,「謝故!」
謝故的瞳孔一瞬間放大,他聽到了自己心跳的澎湃聲,就如同海浪一樣拍打著胸腔。
凡渡就站在終點處,手中舉著一塊象徵著獲勝的獎牌,在太陽之下熠熠生輝。
凡渡死死盯著跑道上的謝故,高舉著手中獎牌,他要讓他的少年看到——
他,戰無不勝。
謝故的爆發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他的軀體不知道從何處注入了巨大磅礴的力量,讓他一瞬間如同離弦之箭一樣前衝出去。
一個,兩個,三個……
謝故拖著自己受傷的左腳,超越了禾盛,一躍進入了前三。
他還在繼續加速,像是要平地起飛一樣,將自己的力氣全部耗費在了跑道之上。
最後一圈的時候,謝故跑在了最前面,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第一。
凡渡早有所料地站在終點線上,陽光之下笑容燦爛,他朝著自己的冠軍張開懷抱。
謝故撞上了終點線,乳燕投林一樣撲進了他的懷抱里。
「凡渡……」謝故粗重的喘息聲響在他的耳畔,是動人至極的少年音,「奔向你……我從來都是用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