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章 謝故……你從來都不是我的麻煩
七中一直都學風優良,沒有人敢明面上動手。
謝故雖然頂著校霸的名號,那也只是在學校外面打架很兇,從來都沒在學校里跟誰有過衝突。
看熱鬧的人圍得水泄不通,謝故都有點擠不進去,憋著一口氣,硬生生將人群撕開一個口子,就看到凡渡將一個人騎在身下,一拳一拳地砸著他的額骨和鼻樑,地上都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凡渡!」謝故一眼就看出倒在地上的這人是高三混子,他衝上前去,勒住凡渡的兩條胳膊,從后將他給抱起來,「好了凡渡!別打了!」
事情還沒完,高三混子捂著自己的眼眶,鼻血橫流地看向他們,怒道:「給老子打——!」
他的狐朋狗友全部都衝上來了,甚至都早有準備,拳頭上帶著寒光熠熠的指虎。
謝故就聽見凡渡低罵了一聲,緊接著就掙脫了他,「操……」
下一秒鐘校服被扔到了他臉上,謝故什麼都看不到了。
等到他手忙腳亂把校服從自己臉上扯下來的時候,地上已經倒了兩個倒霉蛋,凡渡校服裡面是一件嘻哈風的短袖在朝一個混子的太陽穴掄拳頭,裸露的手臂上全都是傷疤,有那麼一瞬他身上溫文爾雅的氣質全部都被撕破,幾乎可以說是兇悍。
謝故剛想要衝上去,就被人拉了一把,下一秒鐘,陳旭陽帶著幾個alpha加入了戰場,「操/你大爺的!怎麼著,欺負我們班沒人么!!!」
場面更加混亂了,謝故站在外圍,胸膛劇烈起伏著,手裡還抱著凡渡的一件校服。
老師們已經聞訊而來了,然而根本無法分開這群鬥毆的學生,在這其中凡渡打的是最狠的一個,衣角翻飛,偶爾露出一截腰來,翡翠色的眼眸幾乎都被血腥掩蓋,那股兇殺的野獸本能在他的血管里沸騰著。
最後還是學校保安趕過來,將這一群氣血翻湧的大小夥子分開,高三的站在一邊,高二的站在另一邊,互相對峙著。
「操……」為首的高三學生狠狠在校服上擦了擦自己的鼻血,瞪著凡渡,「狗娘養的,從你/媽/逼里出來擠著大腦了吧……」
這句話一出口,謝故就覺得完蛋。
他說了最不應該說的一句話,「狗/娘/養的。」
凡渡是個沒有媽媽的人。
果然他話還沒有完全出口,凡渡就已經衝上去,先是一肘擊中了他脊椎,迫使他彎腰,然後膝蓋狠狠撞上了胃部,雙手抱著他的腦袋,提膝又是幾下猛擊。
謝故衝上去從背後抱住他,「凡渡——!」
剛剛群毆,他們還有理可講,可現在老師保安都在,凡渡再打人就沒道理了!!!
謝故脖頸上青筋都露出來了好不容易才讓凡渡鬆手,那個為首的人已經無意識地癱倒在地面上了。
凡渡胸膛劇烈起伏著,眼球上布滿了爆紅的血絲,死死咬著自己牙關,「……」
「好了好了……」謝故趕緊將他抱在自己懷裡,拚命安撫著,「好了沒事兒了……」
凡渡指關節上都是被打破了的傷口,他顫抖著抬起傷痕纍纍的右手按在了謝故的後腦勺上。
打架鬥毆的人,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被教導主任拎走了。
教務處都有點站不下這麼多人,高三和高二之間涇渭分明,教導主任一個頭兩個大,拍著桌子怒視這一幫小兔崽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他桌子上還放著幾張宣傳單,就像是那種街頭小報一樣,把謝故如何害死他媽的這件事講的繪聲繪色。
凡渡站在高二隊伍的最前面,臉上是無所謂的表情,有兩個高三學生都被他揍進醫院,救護車開進學校拉走的。
高三學生一口咬定,「他們先動手的!」
教導主任怒喝著,「你們也不是無辜的!裝什麼呢!」
凡渡這個時候開口了,「處分,我可以背,但是發傳單的也得處分。」
主任愁的抽煙,「人家都被你打進醫院了。」
凡渡發表完了自己的意見,就又不說話了,他就這個意思,背處分就背處分,他無所謂,但是發傳單的,在背後出謀劃策的,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謝故。」主任又看向了謝故,「你怎麼說?」
謝故當然站在凡渡這一邊,「我覺得凡渡同學沒有做錯什麼,不應該被學校處分。」
主任猛地一拍桌子,「他還沒有做錯什麼?他都把人打進醫院了!!!」
「這是見義勇為啊!」謝故睜著眼說瞎話,「老師,你沒看見我被那些高三學生污衊誹謗成什麼樣子么?他們在拿我的傷口,我的童年創傷,來取笑侮辱我!你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心靈創傷么!!!」
「好了好了……」主任一聽見他說話就頭痛,「你別說了……」
「我……」謝故瞪起眼珠子,「我要起訴!告他們污衊誹謗!!!」
主任把他給吼回去,「起什麼訴起訴!!!」
謝故可以說是最委屈最無辜的那個人了,全程他都沒有參與打架,有人證在,但是打架鬥毆卻是因他而起。
謝故如果真的起訴的話,後果難料。
畢竟是這群高三混子,先編排小報,在學校里發傳單的。
「都給我寫檢查。」主任險些被氣出高血壓來,扶著自己的額頭,「為首的,兩萬字檢查,剩下的參與者一萬字,周一的時候給我交上來。」
謝故指著自己,「老師,我還要寫檢查啊?」
「你不用!」主任吼著他,「你少給我添點亂!」
學生們就這麼被放走的,有傷的都去醫務室,沒傷的就回教室,但是謝故知道這件事不會這麼輕易解決,除了應付老師,還要應付家長。
被凡渡打進醫院那兩個高三學生的家長肯定會找到學校要一個說法。
「哎……」謝故忽然覺得對不起凡渡,「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凡渡摸了摸他的腦袋,「你不叫麻煩。」
「不是……」謝故此時此刻心情也好不起來,「和我在一起,你就沒攤上什麼好事兒。」
「那得要多好的事兒才能叫好事兒?」凡渡看他一眼,「怎麼你是錦鯉么?」
「操……」謝故又開始討厭自己了,「我心煩……」
凡渡看著他,「把高天遠約出來吧。」
「啊?」謝故愣了一下沒跟上他的思維,「幹什麼?」
「把他約出來。」凡渡認真的看著他,「解決這件事情,打架也好,出氣也好,反正就是把事情解決掉。」
「別了吧。」謝故看著他忽然有點害怕,「你想怎麼解決,他就是在拿我出氣!」
「那就告訴他,不行!」凡渡執拗地厲害,「他還是不是男人?拿一個Omega出氣?把禾盛送進監獄這主意是我出的,讓他來找我!!!」
謝故和凡渡就這麼互相看著,誰也不想要讓步。
謝故想要平息事端,反正高天遠也沒有做特別過分的事兒,但是凡渡想要徹底解決,不想讓謝故的傷口被一次次提起來。
「咱能再說么?」謝故求他了,伸手去拉凡渡的手指,「我先給你上藥……」
凡渡沒說什麼,把受傷了的手遞給他。
他們之間隱藏著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這就是分歧。
談戀愛總有分歧的時候,只是有的時候大,有的時候小。
凡渡和謝故用沉默避開了一次吵架,但是沒有徹底解決掉問題。
下午課間,凡渡趁著謝故上廁所的時候,偷偷解鎖了他的手機,從通訊錄里找到了高天遠的電話號碼,存進了自己手機里。
他給高天遠發去一條消息,「我,凡渡,約個地方見面,談一談。」
大概是半個小時以後,他收到了高天遠的回信,「晚上八點,遇色酒吧,A702.」
凡渡掃一眼記住了內容,然後就將簡訊給刪掉了。
學霸做事,從來都是滴水不漏。
在謝故回來以後,他甚至編了個理由告訴謝故,「今晚八點我有一個線上網課要聽,可能接不到你電話。」
「哦。」謝故沒什麼心眼,一下子就信了,「那我不打擾你,學習重要。」
凡渡點點頭摸了摸他的腦袋,翡翠色的眼眸里暗藏著一片翻湧著的海。
晚上八點,凡渡準時出現在遇色酒吧,推開了A702的房間門。
高天遠還有幾個小弟坐在卡座上,儼然是一個鴻門宴的陣勢,看見凡渡先笑了,「就你一個?」
凡渡雙手抄兜站著,「就我一個。」
高天遠手裡拎著一瓶啤酒,喝了兩口,「謝故他沒膽子來?」
「是我報警的,是我把禾盛弄進監獄的。」凡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一切都是我,謝故根本就沒插手。」
一聽見「禾盛」這兩個字,高天遠的眼眶就紅起來,死死咬著自己牙關,「你說什麼?」
"我說——"凡渡根本就不怕他,「是我……」
話還不等說完,高天遠就拎著酒瓶衝上來,一下子就把凡渡摜在牆壁上,拎著他的領口,「你他娘的有種!!!」
凡渡死死鉗制著高天遠的手腕,不相上下地和他較勁,「要打架我奉陪。」
他們兩個互相瞪著,之間就彷彿是綳著一根緊張至極的弦,輕輕一碰就要斷掉,彼此背後都燃燒著熊熊烈焰,氣勢轟然。
高天遠在凡渡手下輸過一次,知道凡渡手黑能打,而且謝故不在這,他更能玩陰的。
「換個方式解決吧。」高天遠把他給鬆開了,「你坐。」
凡渡用長腿勾過來一個凳子坐下,還有一隻手揣在兜里沒拿出來,裡面握著一團魚線。
這種魚線非常結實,專門用來海釣,釣深海魚,只要勒住你脖子,再一使勁,能把脊骨都給勒斷。
把人弄死了以後,魚線一燒就沒了,不會留下證據。
而且魚線不是凡渡自己去漁具店買的,而是在漁具店遇上一個小孩給自己老爸買魚線,在監控死角花了五塊錢,從小孩手裡要了一段。
凡渡把所有的可能都設想到了,大不了就魚死網破。
他甚至願意為了謝故殺人。
所以高天遠沒有選擇跟他打架是正確的。
一個小弟叫來了服務生,跟他說了幾句話,片刻之後服務生端著三瓶二鍋頭進來了。
凡渡看了看二鍋頭,沒想到酒吧里竟然也有這麼接地氣的酒。
高天遠大刀金馬地坐在卡座上,腳蹬著桌子,「三瓶酒,一瓶是五十二度的二鍋頭,剩下兩瓶灌的都是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你自己挑一瓶,我也挑一瓶,喝完了,這事兒就算是平了。」
酒量不好的人,別說一瓶二鍋頭,就是啤酒都上頭啊。
凡渡在此之前沒怎麼碰過酒。
更何況還有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
九十六度,和工業酒精沒什麼差別,直接喝是能死人的。
凡渡眼神幽幽地盯著面前的三瓶二鍋頭沒有說話。
高天遠嘴角彎起來了,挑釁著他,「怎麼……不敢么?」
這個時候凡渡的手機響起來,他低頭看一眼屏幕,來電顯示是謝故。
他拇指一滑,掛斷了電話,微微一笑看向高天遠,「來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