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6章 瘋聖

  「哼，本聖等了你們多少年了，好不容易盼來你們，嫣兒就在我眼前，你讓我退後？」

  白髮魂魄一臉不耐，看都沒看江寧，抬手朝著江寧一甩，同時繼續朝著慕容凝兒靠近。

  江寧只覺一股無形之力從井下衝出。

  那層封印禁制竟然擋不住這股聖力。

  也得虧他始終有金色長命鎖護體，更是在此時祭出數種保命法寶，才勉強頂住了這一道無形聖力，可卻也喉嚨一甜，一絲鮮血從嘴角流淌下來。

  這可只是這尊聖人魂隨手一擊，甚至都算不上是「擊」！

  「老鬼！」

  江寧目光凌厲，不顧體內傷勢，當即雙指併攏，天意借劍，直接斬出第二劍，轟隆一聲斬在封印之上。

  可是，封印，紋絲不動！

  而在下方井底，白髮魂魄已然爬到了慕容凝兒跟前。

  慕容凝兒退無可退，背後已經是井壁！

  「你，不要過來！」

  慕容凝兒試圖抵抗這道白髮魂魄，奈何在封印井中，她的一應寶物全都無法取出，就連體內靈源都運轉不了，如同成了一個凡人，刀俎之下的魚肉！

  「嫣兒，嫣兒別怕，我是師哥呀，你是忘記了師哥了嗎？也對，這都多少年了，怕是得幾百年過去了，你一時認不出師哥也情有可原！」

  白髮魂魄儘力撩開遮在臉上的白髮和長長的鬍鬚。

  他的面容並不蒼老，當白髮白須掀開，露出來的是一張十分英俊的面龐。

  可再英俊，我不認識你啊！

  「我不是嫣兒，你認錯人了，我不知道嫣兒是誰，你走開！」

  「胡說！你就是嫣兒，他們答應過我的，只要我在這裡等著，他們就把你給我送回來！」

  「我是日日思夜夜盼啊，神域沒了你知道嗎？太可怕了，那道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掉落下來的一把劍，只是從神域之上劃過……神域破滅了，神域亡了！」

  白髮魂魄忽然坐在地上，像是個三歲小孩一樣拍打腿間的地面。

  「神域亡了，神域亡了，都死了，全都死光了！」

  「他們說，他們說你沒死，讓我在這裡等著，他們會把你給我送回來！」

  「我等啊等，你終於來了，你怎麼能說自己不是嫣兒？」

  白髮魂魄抬頭盯住慕容凝兒，似乎認定了她就是他口中的師妹嫣兒。

  「我，我真不是！」

  「我叫慕容凝兒……」

  「凝兒？不可能！你就是嫣兒！你叫唐嫣兒，你是我師妹，我豈會認錯？」

  「你忘了，當年你拜入師門，我還曾跟師父說你壞話，一點都不喜歡你這個小師妹！」

  「可師父卻把你交給我，讓我教你功法……一教就是十萬年！」

  「你知道，你死在那把劍下的時候，我有多痛苦嗎？」

  「我追悔莫及，我知你等我十萬載，我亦歸心於你，卻心懷愧疚……於你而言，我更像是你的師父，我如何能開得了口……可這一猶豫，便是天人永隔，我……我豈會認錯你？」

  「你自己都說了……你師妹已經死了，死在那把劍下！」

  慕容凝兒咬牙，大聲駁斥眼前的白髮魂魄。

  此語說的白髮魂魄一愣。

  愣神了好久。

  「是，是啊……嫣兒死了，死在那把劍下。」

  白髮魂魄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眼前虛無，明明是一道魂魄，可眼中卻有淚珠滑落。

  「死了，都死了……神域沒了，萬道宮沒了，天下只余我，孑然一人……」

  白髮魂魄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渾濁的雙眼似乎恢復了一些清明，身上混亂的聖意也逐漸恢復秩序，整個人聖光內斂，似乎卸去了瘋癲。

  可這種理智沒有存在多久。

  片刻之後，他口中便清冷的說出一句：「不可能！」

  「神域沒有滅亡！萬道宮沒有消亡！我還活著，我既然活著，嫣兒又怎會隕落？」

  「他們說過的，只要我在這裡等著，他們就把你給我送回來！」

  「我做到了承諾的一切，你一定是嫣兒的轉世，一定是！」

  白髮魂魄回頭看向慕容凝兒。

  但隨著回頭看清慕容凝兒的臉。

  這道魂魄再度怔愣。

  井口之上，江寧蹙緊眉頭。

  他覺著自己或許捋清了這尊聖人為何會瘋。

  原來是因情所困？接受不了宗門和情人，以及整個神域全部剎那間死滅？

  還有，遠古那些將他封印在這裡的人，不道德啊，居然騙他，會把他的情人給他送回來？

  「她真不是你的嫣兒！」

  思來想去，江寧朝著井下的白髮魂魄開口。

  他修有冥宗法，早就看穿過慕容凝兒前世之身。

  此女百世為人，無論轉世多少次，都從未沾染過聖意。

  更何況，聖人之尊，早已跳脫輪迴之外，是根本無法轉世往生的！

  「她不是嫣兒，而你，你也已經死了！」

  江寧嘆了口氣，無奈望著白髮魂魄。

  索性顯化一身冥宗太祖袍，以冥宗焚音，重申聖人無輪迴之規則。

  下方，白髮魂魄始終站在那裡，一雙老眼當中，時而渾濁不清，時而悲哀清明。

  他似乎在天人交戰，一方面不願意相信宗門愛人全都隕落，神域不存，世上只余自己一人。一方面又不得不接受現實，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的嫣兒回不來了，他被封印鎮壓在這裡，也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不！嫣兒，嫣兒沒死！」

  「我也沒死！」

  「她不是我的嫣兒……」

  白髮魂魄嘆息一聲，忽然朝著慕容凝兒伸手，無形聖力直接將慕容凝兒撕扯過去，一掌按在了慕容凝兒頭顱之上。

  江寧可對這場景太熟悉了，他自己就是這麼弄死那雙鬼娃子的！

  「等等！」

  「她是我帶進來的！」

  「你要懲罰擅闖之人，也該是罰我！」

  「就算她不是你的嫣兒，你忍心下手殺她么？」

  江寧匆忙朝著白髮魂魄叫喊。

  下方正要滅殺慕容凝兒的白髮魂魄，倒也聞言猶豫了片刻。

  卻也只是猶豫片刻，下一刻，噗的一聲。

  鮮血淋漓。

  江寧嚇得渾身都軟了一下。

  但幸好，爆出鮮血的不是慕容凝兒。

  而是就在白髮魂魄要痛下殺手的一刻。

  井中的九道鎖鏈，其中鎖禁他右臂的那條，驟然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