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放妻書

  「真的?」

  顧母看一眼蘇晚,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水似的乾淨純粹,沒有以前的嫌惡、怨恨,很平和,看著讓人覺得很舒心。

  顧寶珠用力點頭,「真的!」

  顧景雲緊緊抿著薄薄的兩片嘴唇,不高興的瞪顧寶珠,不懂她為什麼要包庇蘇晚。

  這個女人太壞了,一個人把糧食吃光光,娘和大哥跟著餓肚子。

  顧寶珠黑溜溜的眼睛浸著半汪淚水,手指抓住他的手臂,哀求著顧景雲不要揭穿她。

  顧景雲最看不得她這副可憐相,眉毛擰成兩條毛毛蟲,不耐煩的扒拉開她的手。

  妥協了。

  顧母信了,眼睛是騙不了人的,蘇晚有這樣乾淨的眼睛,心腸一定不會很壞。

  顧寶珠向來很乖,更加不會騙人。

  她臉色緩和,掏心窩子地說道:「晚晚,你是大戶人家的大小姐,嫁到我們家裡來,吃頓飽飯都是奢侈。我在鎮上找了一份零工,晚上回家給人漿洗衣裳,做點縫縫補補的活計,飯能給你管飽,五天給你吃一次肉。」

  鄉下人窮苦,一年到頭都難吃幾頓肉。

  蘇晚心口悶悶的,像被重重撞一下,又酸又軟。

  她上輩子不記事的年紀就沒有爸媽了,他們是地質學家,死在一場山洪暴發中。

  從小跟著爺爺和外公一起長大。

  在顧母這兒,她感受到母愛的溫暖。

  「我們一家人齊心協力,往後這日子啊,准得越過越好。」顧母眼眶濕潤,她打從男人死了,沒有人可依靠,變得掐尖好強,才不會遭人欺負。

  老二、老三還在肚子里,孩子爹就沒了。

  再苦再累,她都咬牙挺過來。

  小輩日子過的不好,她跟剜了心似的難受。

  「你肯踏踏實實跟我們過日子,我們一家老小都對你好。」

  顧母丟下這句話,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錢袋子,塞在蘇晚的手裡,包住她的手掌。

  「這個家給你來當,今日的事情不要再發生。」顧母站起來,往外走:「我去打豬草。」

  顧景雲偷偷擦一下濕潤的眼睛,綳著小臉,蹬蹬蹬跟著顧母跑了。

  顧寶珠眼睛紅紅的像兔子眼,小聲說:「大嫂,我和二哥以後少吃一點,多干點活掙錢。等我們長大了,你以前在家裡過什麼日子,我們就給你過什麼日子。」

  杏花村裡的人,罵她和二哥是拖油瓶。

  他們不是!

  大嫂看見他們的好,一定不會賣掉他們。

  蘇晚就算有一顆鐵石心腸,在他們窩心的話里,都要軟的一塌糊塗。

  手裡的錢袋子,千鈞重一般,灼燙著她。

  蘇晚抬手摸一摸顧寶珠的腦袋,她的額頭上有一道粉紅色的疤,拇指指甲蓋大,是新婚的時候,顧寶珠叫原主起床,被原主用竹筒砸的。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原主嫁進顧家來,小丫頭就拿她當做自家人。好賴都喜歡,不管多傷小丫頭的心,稍稍示一點好,下回還對她掏心掏肺。

  「你是不是傻呀?吃得少了,你還怎麼長大掙錢給我花?」蘇晚在袖子里掏一掏,抓出一塊帕子,給小丫頭擦臉,「小花貓,快去洗個臉。」

  顧寶珠小臉瞬間通紅,拿帕子捂著臉,羞嗒嗒的跑了。

  屋子裡只剩下顧淮之和蘇晚。

  蘇晚臉上的笑容淡下來。

  「蘇晚,不要拿你的不滿,去傷害無辜的人。」顧淮之取出一封放妻書,推到她的面前:「顧家沒有人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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