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求情
皇后整顆冰冷的心泡在溫水裡,軟成了一片。
她高興的叫女官給賞錢。
又派人去請庭淵與首輔、禮部尚書過來一趟,商量舉辦一個典禮,讓顧景雲認祖歸宗,載入皇家玉牒。
顧景雲看皇后將繁瑣的事情一件件交代下去,臉上的笑意沒有收斂過,是真的為他那一聲「母后」而發自內心的高興,她的病都似乎好了,不見怎麼咳嗽,整個人元氣滿滿。
他抿了抿嘴,忍不住想,似乎也不糟糕,除了想娘他們之外。
視線瞟向桌子上的纏枝紋木匣子,這是太後送他的東西。
「景兒,小心太后,她的東西你別沾手,想要什麼東西,只管吩咐身邊伺候你的內侍。」皇后遞一個眼神給宮婢,示意她將東西給收下去,從女官手裡取來一把鑰匙放在他手裡:「母后庫房裡有很多東西,你喜歡什麼只管拿。」
顧景雲把鑰匙推回來:「我不能要。」頓了頓,他朝皇后露齒一笑:「我以後有想要的就跟您要。」
「好。」皇后應下。
——
曹府。
一家子人全都聚集在曹老夫人院子里。
曹廣義被關押在天牢里,等待流放。
這個消息把他們全給砸懵了。
曹老夫人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曹大夫人面色慘白,渾身的力氣似乎被抽去,整個人軟在椅子里。
「姐姐,怎麼辦?老爺被流放,會不會牽連整個曹家?」
「姐姐,你去娘家找人幫忙,疏通打點,看看能不能救老爺出來。」
「大嫂,我聽說大哥與顧淮之當初關係很要好,這件事發生在顧家,你親自上門去說情,讓顧家為大哥說幾句話開脫,我們可以給豐厚的報酬。」
幾個小妾和曹廣林你一句,我一句地找曹大夫人拿主意。
曹素雪站在角落裡,當一個隱形人,永福公主以及臨安縣主地下場,已經將她給震懾住,恨不能夾著尾巴做人,就怕蘇晚找她算賬。
如今她爹都被顧家給拖下水,曹家前途未卜,她更加不敢冒頭,就怕出了諢主意,出了大紕漏,曹家人不會饒了她。
曹婉晴上前扶住曹大夫人,取出藥丸塞進她嘴裡,看一眼眾人:「我母親一個婦人,這朝堂地事情,她做不了主。你們站得遠一點,離得近了,母親若是病了,這府里更沒有一個主事地。」
屋子裡的人大多是她的長輩,聽她的話臉色都不太好看。
曹廣林陰陽怪氣道:「你不是與蘇晚關係好?你可以上門去求情。」
曹婉晴冷笑道:「比起蘇晚一個無權無勢的人,二叔在朝堂這麼多年,關係不少吧?在這裡讓我去做無用功,何不快些去找人疏通關係,看看能否將父親給撈出來。」
曹廣林氣得臉色鐵青,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你們快些散了,去屋子裡待著等候消息,如果波及曹家,早有消息傳回來,別在這裡攪亂人心添亂。」曹婉晴對一干姨娘與庶子、庶女發話。
如今這關頭,大家不敢掐尖要強,紛紛退散了。
曹婉晴來到曹老夫人面前,掐一下她的人中,曹老夫人幽幽轉醒,還沒開口,眼淚先流淌而出。
「造孽!我早前就勸他別激進,他偏不聽,不聽我的話,這下自掘墳墓了!」曹老夫人聲淚俱下,心焦之下,又有一種對此種狀況的無力感:「晴兒,你二叔呢?他上哪兒去了?」
「二叔去找關係打點。」
「水芹,你快將人叫回來。朝廷將義兒調回京城述職,他們不知道原因嗎?盛極必衰,你爹貪戀權勢,不安分,朝廷這是鐵了心要收拾他,誰敢伸手拉他一把?」曹老夫人看水芹離去,拉住曹婉晴的手,殷殷交代道:「老爺子早已交代過,不求再有百年榮光,至少守成。如今……大勢已去,你把家中還在朝中有職位的人,全都找了來,讓他們請辭。」
「是。」曹婉晴出去安排人找人。
門在身後關上。
曹婉晴靠在石柱上,望著萬里無雲的天空,神遊天外,等候曹大夫人。
兩刻鐘后,曹家的男丁全都來了,曹大夫人從屋裡出來。
「母親。」曹婉晴上前將人攙扶住,低聲說道:「我想去見一見晚晚。」
「找她求情?」曹大夫人目光冷清。
曹婉晴搖一搖頭,苦澀道:「我這條命是晚晚救的,有何臉面求她以德報怨?」
「咳咳……咳……」曹大夫人咳嗽幾聲,臉色愈發蒼白,唇邊浮現一抹譏誚:「你父親是個謹慎的人,做事小心翼翼,留下的證據全都銷毀,又怎麼會落入人手裡?一旦有風吹草動,早就驚動他了,沒有人能夠接近他。」
曹婉晴疑惑。
「顧淮之當年以西席的身份教導你七弟,他的才學被你父親賞識。」曹大夫人格外的冷靜,一改之前聽到消息時的慌亂:「小皇子在顧府,你覺得是意外嗎?連皇后都不清楚,看出顧景雲身份的人是永福公主,太后是第二個知道的人,蘇晚在小皇子消息流傳出來之時,以給皇后治病的名義進宮,今日小閣老將人帶進宮,說明他們早就知道小皇子的身份。」
「背後的人是攝政王吶。」
攝政王的野心極大,已經收復多方勢力,曹廣義對攝政王玩陽奉陰違那一套,又豈能容他?
只是沒想到……
曹婉晴臉色煞白,難以置信。
顧淮之當初是刻意潛伏在父親身邊?
「母親,您早就知道了?那……」
曹大夫人緩緩搖頭,現在才想通。
事情全都攤開,眼前的迷霧撥開,才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走吧。」曹大夫人吩咐嬤嬤去庫房備禮。
「去哪裡?」曹婉晴渾渾噩噩,有一種不真實感。
「顧府。」曹大夫人彎唇:「總要走一趟,你盡了力,才能堵住他們的嘴。」
曹婉晴看母親這模樣,心裡很不安,有一種她並不擔心曹家的死活,之前被嚇到的作態,不過是當眾表演?
她知道父母親感情淡薄,卻沒有想到母親對曹家的興衰都半點不在意。
曹大夫人沒有解釋,回頭看一眼門板緊閉的屋子,神色冷清。
她的身體弱,曹廣義對她早已厭倦,後院小妾眾多,極少來她屋裡,夫妻感情早已消磨,她只做好自己的本分。
若說對曹家的怨,是從曹素雪對曹婉晴下手,曹家庇護曹素雪開始。
一顆心徹底冷了。
母女倆乘坐馬車來到顧府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