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我……我要生了
「你將要臨盆,不方便回鄉,若要告知列祖列宗,便讓爹代我上一炷香。」顧淮之拂去她發間地桃花瓣,白瑩瑩的臉頰曬得緋紅,眉眼溫柔如水,軟綿綿的睡在躺椅中,身姿嬌小纖細,整個孕期只長了一個肚子:「白日腳會抽筋嗎?」
「最近幾日有一點,大腿根的位置,躺著不動不會疼,走一段路就會抽痛。」蘇晚抓起一旁曬地小衣裳蓋在肚子上,垂眼看著比巴掌大一點點的紅色小衣裳:「你說是男孩,還是女孩?」
陽光在他疏冷的眸子鍍上一層暖光,唇角含笑:「女孩兒。」
「這麼淘氣,可能是男孩兒。」蘇晚握住他的手指把玩,「你想好名字了嗎?」
「靈犀?」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靈犀?」蘇晚咯咯的笑:「寓意心心相印,好俗啊。」
「為何不是『但得皆如意,兩情稱,始信一點靈犀,誠通海神』的靈犀?寓意靈敏慧捷。」顧淮之睨她一眼,溫聲道:「大俗既雅。」
「你還能更俗氣一點,就叫顧嬌嬌。」蘇晚吐槽。
「小名可以喚嬌嬌。」
「去你的!」蘇晚不能忍,直接給他一腳。
「輕一點,別傷著了。」顧淮之沒躲,給她踢,抓住她的腳丫,正色道:「顧華瑤。」
「華瑤……」蘇晚細品一下,彎唇道:「這個名字不錯。」她興緻勃勃的問:「男孩子的名字呢?」
顧淮之陷入沉默。
蘇晚笑容一斂:「沒取?」
「……」
顧淮之真的沒取。
蘇晚癱在躺椅上,摸著自己的肚子,真為孩子擔憂,就怕生出個帶把的遭爹嫌棄。
顧淮之挽救一下自己是個慈父的形象:「劉院使說是女孩兒。」
蘇晚翻個白眼,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他的。
「娘說頭三個月你就偷偷開始攢珠花,漂亮的髮帶,小手串和瓔珞項圈,買的布都是顏色鮮艷的,粉色、嫩黃,那時候能知道性別嗎?」
「……」
「而且號脈不準!這也是不可取的!」蘇晚控訴他:「男孩女孩都是你的孩子,不能太偏心。」
「……」顧淮之摸一下鼻子,「若是男孩我自然也疼愛,這些衣裳他可以將就著穿。我現在沒給他取名字,是太重視,得慎之又慎。」
他默了默,幽幽的說道:「就叫顧慎之。」
「????」
好重視哦!
蘇晚懶得理他。
——
顧淮之每日除了上朝,便回府陪伴蘇晚,越到臨近她算好的生產日子,滿府的人隨時準備待命,請的兩個穩婆與兩個女醫早已住進顧府。
過了臨產日期,依舊沒有發動,倒是等來了傳臚大典。
顧淮之四更天到了東華門外,諸位貢士全都穿公服,戴三枝九葉頂冠,等候開門。
隨著早朝鐘聲響起,濃墨似的天空彷彿裂開一道縫隙,耀眼的白光滲透而出,照亮整座沉睡的禁宮。
他抬頭望著金光照耀下的宮闕,似盤旋俯瞰的巨龍,氣勢宏偉。
這個地方是萬千寒窗苦讀的學子嚮往之地,他記不清第一次踏進宮牆,站在太和殿上早朝時的心境,大約也如他們一般心情激蕩,熱血澎湃。
東華門緩緩開啟,顧淮之斂目,隨百官魚貫而入,去往太和殿。
諸位貢士與王公大臣一起進太和殿,分列左右。肅立恭聽宣讀考取進士的姓名、名次。
禮部鴻臚寺官設一黃案於太和內東旁,由內閣學士捧黃榜置於黃案之上。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便到勤政殿奏請皇帝著禮服到太和殿升座。
王公大臣們與諸位貢士三跪九叩之後,鴻臚寺官開始宣《制》:「辛丑年三月初五日,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接下來,便是要唱名了。
諸位貢士屏住了呼吸,心臟砰砰砰的劇烈跳動,小眼神全都瞟向顧淮之,除了前十名小傳臚貢士之外,其餘人一致以為這場恩科有黑幕,三鼎甲之中絕對有顧淮之的名次。
王學勤卻是很擔憂,如果顧淮之沒有傍大腿進三鼎甲,恐怕會引起嘲笑。
顧淮之倒是很淡定,名次對他而言無所謂,只要是個進士就行。
內閣首輔徐匯拖著病體,捧金榜唱名道:「第一甲第一名顧淮之。」
意料之內,眾人卻依舊心裡不是滋味。
轉瞬又覺得考中狀元又如何?
還不是一樣與他們熬資歷,想要爬到高位,短則三年,長則十年。
若無真才實學,就算有過硬地金大腿,其他人不是吃素的,絕對不會讓顧淮之快速爬上去。
文武百官眼神也有些微妙,朝中已經有一個關係戶,被攝政王塞進內閣。如今又考進來一個關係戶,小皇帝又打算如何重用他?
顧淮之從容的在鴻臚寺官引領下出列在御道左邊跪下。
徐匯繼續唱名:「第一甲第二名王學勤。」
王學勤激動的出列,跪在御道右邊。
前三名唱名三次,二甲與三甲只唱一次,並不要出列。
唱名完畢之後,殿內奏樂《慶平之章》,顧淮之領諸位進士拜謝皇恩。
皇上直接授狀元修撰,榜眼和探花為編修,並且特允許從午門出宮,至長安左門外觀看張掛的金榜。
景雲想與大哥道喜,但眼下不是時候,隨內侍回勤政殿。
顧淮之換上狀元袍與榜眼王學勤、探花周朗匯合,禮部尚書捧金榜,用雲盤承榜,一同出太和門、午門到長安門張榜。
此時,已經日上中天,百姓們夾道而立,想要看狀元郎的風姿。
蘇晚心裡惦念著顧淮之中狀元,但是心裡沒譜兒,早早的在長安街臨街的酒樓訂了一間廂房,不用在街上被百姓擠壓。
「來了!來了!狀元郎來了!」
「這狀元郎太年輕了!芝蘭玉樹,龍章風姿,這身氣度果真擔得上這名號!」
人聲鼎沸,蘇晚清晰的聽見眾人誇讚狀元郎的辭彙,她趴在窗前往外看。只見顧淮之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穿大紅袍,腳跨金鞍紅鬃馬,前呼後擁,氣派非凡。馬蹄踏著街道上零落的杏花,緩緩朝她這邊走來。
蘇晚的呼吸窒住。
他彷彿有所覺察,沉靜地目光越過眾人,與她四目相對。
蘇晚陡然矮了身子,雙手抱住肚子:「娘,破……破水了,我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