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適可而止
趙老夫人已經知道事情來龍去脈,胸悶氣短,頭也昏昏沉沉的脹痛。
她悔恨對趙芝元管教不嚴,讓他縱情聲色,與一個妓子糾纏不清,生下這麼個孽障!
趙二夫人過來,趙老夫人心中有數,只是她的請求,著實很意外。
「父母在不分家。」趙老夫人對趙二夫人心裡很複雜,手撐著額頭:「趙家自立族以來,從未分過家,只有不肖子孫,被逐出家族。」
當年為了拆散趙芝元與馮柳兒,給他相中了秦蓁,他痛快的成親。成親后他表現出與秦蓁的感情很好,小兩口蜜裡調油,趙老夫人以為他忘了那個女人。
誰知道他這麼做,只是為了出府,能夠找到馮柳兒。
之後更是將馮柳兒生的孩子帶回府,並且交給趙二夫人撫養,揚言今後他只有趙煜這一個孩子。
他基本上不與趙二夫人同房,每次同房之後,都是給她送一碗避子湯,最後為了表達他的決心,將避子湯換成了絕子湯,趙二夫人喝下去之後,再不能生育。
趙老夫人身為女人,自然知道遭遇自己的男人如此對待,心中有多痛,有多麼的失望。因此她叮囑下去,讓趙家幫扶秦家。趙二夫人教導趙煜有問題,她試探過開口要來帶到身邊來養。
「母親,我對煜兒不好嗎?」趙二夫人神色黯然道:「兒媳回去后,派人將煜兒送來。」
趙煜地生母再不得趙老夫人喜歡,但是他體內流淌趙家的血脈,便不能不管束。狠狠心,派人隨趙二夫人去二房領趙煜,趙煜又哭又鬧,就是不肯離開趙二夫人。
趙芝元親自來說情,趙二夫人膝下空曠,趙煜是她一手養大,若是她將趙煜帶走,秦蓁該多失落。而趙煜叫的第一聲娘是秦蓁,母子感情親厚,讓她不要再插手。
趙老夫人心力交瘁,不再管二房的事情。
「母親,自古以來不分家,是要凝聚家族力量,不將家中勢力分化。我家老爺是什麼情況,您比誰都清楚。他不能為家族出一份力,反而為家族添亂。將我們分出去,不會影響趙家的根基,還能夠維護趙家的名譽。」
趙二夫人條理清晰道:「老爺之前因為煜兒生母,毀了我這一輩子。我知道您心疼我,對我所做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幫扶我的娘家。煜兒如今走他父親那條路,在顧家的滿月禮上,動了翠煙樓的一個姑娘,賓客們全都看見了。」
「他若對那位姑娘有情意,再生生拆散他們,我就怕又要毀了另一個姑娘的一生。」趙二夫人苦笑道:「兒媳……不忍心。」
這句話戳進趙老夫人心底,她心裡酸軟。
「若是沒有情意倒也罷了,可以給他相看一門親事。」趙二夫人滿面憂愁,顧慮重重道:「他的生母一直受人詬病,若是要娶親,與趙家門當戶對的人,不會願意嫁給他。身份低微的,他雖然是外室子,這些年當做嫡子在我膝下撫養,眼界兒高,只怕娶個身份低微的人,只怕心中對我生怨。」
趙老夫人眉心一蹙,想起婢女複述的話,嘆了一口氣。
「他怪我不是他的生母,在他心底與我有隔閡,沒有將我當做生母看待。」趙二夫人眉宇間縈繞著一抹哀傷,苦笑道:「親事不合心意,他更會和我離心。」
趙老夫人知道是這個道理,依舊沒有鬆口:「蓁蓁,這位阮姑娘,給煜兒養在外頭。他若喜歡,便不給他娶妻。若是不喜歡,聽話找個合適的姑娘成親。他的親事,我這老婆子來做主,怪不到你頭上。」
趙二夫人心知趙老夫人懂她的心思,故而不肯答應。
那份愧疚,總歸比不上親生骨肉。
趙芝元與趙煜再不好,也是姓趙的。
阮嫣的份量太輕,太好處置了。
她正要將最後一張底牌打出來的時候,外頭傳來婢女的聲音:「國公爺。」
趙老夫人給婢女遞一個眼色:「扶二夫人起來。」
趙二夫人不等婢女來扶,自己站了起來。
這時,趙郡賢進來,面容沉肅:「母親,二弟妹說得對,可以將二弟分出去。您就是太縱容,太慣著他,以至於讓他無法無天。今日再將趙煜的事情擺平,只怕不知輕重,今後會連累了整個趙家!」
趙老夫人連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顧家的滿月禮,給二弟邀請帖,他被翠煙樓里的女人哄走了。翠煙樓的人,拿著請帖混進了顧家,這才有了趙煜與阮嫣的事情。」趙郡賢對二弟失望至極:「方才顧家派人將此事告知我。」
「孽障!這個孽障!」趙老夫人氣得拍桌子,疾言厲色道:「你快去綁了這個畜生,送到顧家去請罪。」
「您以為這件事只消賠罪就能化干戈為玉帛?阮嫣是李御史要送給顧大人的人。參與這件事的官員,沒有一個人能置身事外。」趙郡賢冷笑道:「阮嫣拿著他的請帖進顧府,您說是為了誰?」
趙老夫人驚出一身冷汗,阮嫣是為了顧淮之!
陰差陽錯,與趙煜攪合在一起。
也好在事情這樣收尾,若是顧家的人中了阮嫣的圈套,只怕趙家就此成為顧家的眼中釘。
趙家雖然是皇太后的外祖家,但是新帝與顧家親厚,顧淮之真的要收拾趙家,兩敗俱傷。
「母親,二弟分出去,他還是我們的兄弟,日後有難處,定會幫扶他一把。」趙郡賢寬慰趙老夫人道:「說不定沒有趙家這棵大樹給他遮涼,父子倆行事會穩重些。」
趙老夫人整個人似蒼老了十歲,擺了擺手,「此事交給你去處理,我來了,管不動他。」
趙郡賢見母親鬆口,便抬步去辦此事。
趙二夫人帶著唐暖一起告辭,離開老夫人的屋子,追上趙郡賢道:「大哥,若不到窮途末路,趙家別對我們伸出援助之手。」
趙郡賢目光在她臉上打個轉,最終點了點頭,警告道:「二弟妹,你行事素來有分寸,有的事要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