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有的人，有的人
唐儉，字茂約，出身太原唐氏。晉陽起兵之時，唐儉參與謀划，遷相國記室，封為晉昌郡公。武德元年，拜中書侍郎。跟隨永安王李孝基攻打劉武周，兵敗被俘，揭發獨孤懷恩謀反。
秦王李世民擊破劉武周后，拜禮部尚書、天策府長史、遂州都督，封莒國公。貞觀初年，奉命說降突厥，配合大將軍李靖進軍，生擒頡利可汗，授民部尚書。因為秦長青搞了凌煙閣，首先推舉的就是唐儉，唐儉名列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因為歲數大了，怠於政事，趁著房玄齡和杜如晦養老，他也請辭了。
唐義識作為唐儉的兒子，盡得唐儉真傳，被裴俊看中，調任大理寺。
「姐夫！」唐義識一臉為難，「要不要請示一下陛下？很多人恨不得除你而後快，牢房不安全的。」
說到這，唐義識壓低了聲音，「姐夫，你進入大理寺，大理寺就要走司法程序。你將面臨的狂風暴雨很多，裴相和孫大人不一定能給你遮風擋雨的。」
「嘿嘿！」秦長青一笑，「我不需要大理寺遮風擋雨。但是你們只要把我收監，把瘸叔和龍叔一切關進來陪我就沒事兒的。另外，我記得大唐律疏上寫著，我自首的話罪減一等……哎呀，你懂的……我的好妹夫哎，快點把姐夫關進你們大理寺的死牢吧。」
秦長青在大理寺的待遇一如既往，最裡面的死牢，收拾的乾乾淨淨。
剛進入死牢，一個貴婦人就來了，正是李煥兒。
上下打量了一番牢房，滿意的點點頭，「瘸叔、龍叔，最近就勞煩你們照顧相公一下了。」
「夫人，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李煥兒對著瘸子和獨眼龍微微一欠身，這禮數他們當受，這些年沒有這些部曲，秦長青也不能滋潤的活到現在。
「妹夫，取紙筆來。」李煥兒笑著看向唐義識，「讓相公寫一幅字，我帶去進宮見父皇！」
很快，筆墨紙硯準備好了。
死牢裡面卻來了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唐義識急忙過去扶著老者做好。
秦長青看到此人明顯一怔，很快施禮，「晚輩見過莒國公！」
「老夫一聲閱人無數，唯獨在你身上看走了眼。」莒國公唐儉上下打量秦長青，「玄齡前幾日去老夫家裡吃酒，把你好頓褒獎。老夫能入凌煙閣，也是你舉薦的結果，但礙於身份，老夫一直沒和你有過交往。今日，便來獄中探望探望。」
「謝莒國公，小子受寵若驚！」
「長青，如有下次，你當如何？」唐儉笑眯眯的問秦長青。
「依舊讓他們跪下來叫爸爸！小子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別說是元家，任何豪門貴族犯法，小子都要治罪他們！」
「不錯！」唐儉捋了捋鬍鬚哈哈大笑，「老夫自知時日無多，臨終前能看到你這樣的官吏，老夫心中欣慰，好樣的！」
「您一生勇於直諫，是小子學習的榜樣！」秦長青頓了頓，「朝堂上沒服過誰，但是您和魏徵先生，都是教科書級別的。」
「你也不用吹捧老夫。老夫問你，為何將百姓全都釋放了？這麼草率的結案，把所有的罪責全都一個人擔下了？」
「這……」秦長青撓撓頭，「不知道，心性使然吧。反正小子本身不是什麼清正廉潔的官，一切憑良心做事罷了！」
「伯伯，小子就覺得，這個世界不管是什麼樣的世界，沒必要裝出一副悲天憫人大公無私的模樣，管他黑貓白貓，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貓。小子，真心沒想那麼多。就是處於內心上的憐憫罷了，大家都是人，憑啥貴族就要活人陪葬？」
「嗯，沒看錯人啊！」唐儉讚賞的點點頭，「公主殿下……」
唐儉看向了李煥兒，「進宮公主殿下就不要去了，讓長青寫一幅字，老夫帶去吧。老夫位列凌煙閣，一直沒機會報恩，趁著老夫還沒死，還能折騰，這個坎，老夫幫長青扛過去！」
「謝莒國公！」李煥兒對著唐儉欠身施禮。
「外道了，說到底，都是一家人啊一家人，那能看著一家人被欺負？」
唐儉嘆了一口氣，「長青，不要寫什麼歌頌的詩詞了，你就給老夫寫一幅輓聯好了，日後也用得上！」
「這……」
周圍的人全都是一臉懵逼，最後秦長青算是明白了，唐儉這是去拿著輓聯找李世民賣臉賣老了。
「伯伯，小子……」
「讓你寫你就寫，太原不僅有太原王氏，還有太原唐氏，我們唐家也不比他們其餘家弱，老夫還有些震懾力。就算是八柱國也要給點面子。」
說到這，唐倩拍拍秦長青的肩膀，「這是老夫臨走之前，唯一能做的了！長青，大唐需要你這樣的人存在，而不是門閥世家！門閥世家的時代，終究要過去的。」
秦長青略微沉思了一下，緩緩下筆：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有的人騎在百姓頭上，暢言自己多麼偉大！
有的人俯下身子給百姓當牛馬。
有的人把名字刻入石頭，想不朽；
有的人情願作野草，等著地下的火燒。
有的人，他活著別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他活著為了多數人更好地活。
騎在百姓頭上的，百姓把他摔垮；
給百姓作牛馬的，永遠記住他！
把名字刻入石頭的名字比屍首爛得更早；
只要春風吹到的地方，到處是青青的野草。
他活著別人就不能活的人，他的下場可以看到；
他活著為了多數人更好地活著的人，天下黎民百姓會把他抬舉得很高，很高。
最後一個字寫完，全場震驚。
「好，說得好！」
唐儉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其實這說的就是唐儉、魏徵這樣的人。說的就是百姓心中都有一桿秤，自然會評論得失利害。
「你個混賬玩意兒……」
在牢房外，傳來一聲叱喝，不用看人就知道，這是老程的聲音，「你眼裡還有陛下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