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7章 嘮嘮家常
李世民相信秦長青。
再想想《隋唐英雄傳》，秦長青對史大奈的評價還是蠻好的，再加上瓦崗寨的那些老兄弟們和秦長青的關係都還不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會對史仁基下死手。
縱使是之前的誤會，秦長青懷恨在心，也不至於追到驛站在毒打史仁基一次。
「仁基，你先行回去，這件事朕自有主張。絕對不會放過這個亂臣賊子！」說到這，李世民上前扶起史仁基，「你鎮守的三州，干係重大，就此離京吧。」
「……」
史仁基瞪大了眼睛看著李世民：卧槽，見過偏心的，就沒見過你這麼偏心的。秦長青是你女婿，我哥還是你女婿呢？你就這麼一句話把我打發了？那秦狗怎麼辦？不嚴懲了？我就被白打了？
但是，他又不能忤逆李世民，只能打碎了牙齒自己吞到肚子里。
對著秦長青狠狠一瞪眼，史仁基離開了紫宸殿。
李世民坐在了龍案下的台階上，在身邊拍了拍，秦長青屁顛屁顛的坐在老李身邊。
「說說吧，意欲何為？」
李世民很確定，秦長青不是無的放矢，肯定有其它的原因，才追到驛站錘了史仁基。
「就是單純的看他不爽罷了。」秦長青抿抿嘴，「就是現在您老給趙國公府加派禁衛了，不然小婿哪天心情一個不好，還會去掀了趙國公的府門。」
「混賬！」李世民牙齒咬得致嘎作響，「你好歹也是大唐的侯爺，是帝婿，怎麼像是市井潑皮一樣？現在，你給朕說人話！」
「確實就是看他不爽。」秦長青頓了頓，「三天之內，他還不走，我就打殘他，讓他不能回去赴任……」
「等等……」李世民聽出來門道了，「不讓他赴任？什麼意思？」
「岳父，咱倆是嘮嘮家常，還是君臣奏對？」秦長青一臉正色的看著李世民。
「這……」老李看看不遠處的杜正倫，「正倫，咱們去茶室，嘮嘮家常吧。」
三人走進了茶室，落座之後，杜正倫主動燒水泡茶。
「岳父，您是決勝千里運籌帷幄，但是別人卻都不如您這樣英明神武。說到底，支撐起這個國家的是百姓和子弟兵。」
「可有些人呢，為了一己之私，一直干投機倒把、叛國通敵的勾當。很多人，他們不在乎什麼萬國來朝，不在乎什麼四海昇平的，他們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利益。史仁基進了長安城，就敢在朱雀大街上帶著親衛縱馬狂奔，無視大唐百姓的安全，那他在當地做官又會如何？
小婿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有過之而無不及。想想大唐的文武，哪個不比他史仁基牛逼？別的不說，就說程伯伯，您老給他的可是異姓王的待遇，允許他在朱雀大街策馬，允許他騎馬進宮，可你看程伯伯做過一次嗎？」
「再說段志玄段伯伯，一輩子清白。武舉他是主考官，送禮的不計其數，可他怎麼做的？所有的豪禮全都擺在院子里，一家是一家的，禮貼都放在豪禮賞，為的就是問您老，他該怎麼處理。是捐給內庫府，還是捐給國庫，反正是白來的錢。」
「您老久居深宮，看到的終究是有限的。甚至是明知道很多人胡作非為，卻任由他們胡鬧，不去制止不去懲處。不僅是史仁基，還有很多很多。官倉的糧食，賣給了庫說人，這是實打實的通體叛國，您老居然忍了，只殺了袁家和司馬家。這就是處事不公。如果當時小婿手裡有天子劍，連李元曉我都砍了……」
「岳父，別看扶桑地方小，可那地方不好打。哪怕是裝備碾壓，也不好打。我之所以一直拖著沒去打，不是我不想打，而是扶桑要排在吐蕃後面。相對於而言，如果想給扶桑滅國，比滅了吐蕃要難很多。」
「綿、華、寧三州，隸屬建安州都護府，水路連接山東，陸路連接幽州、平洲和遼東，如果真打扶桑，史仁基做了建安州的大都護，我可以肯定的說，後援補給丟一半！」
「程伯伯送給兵部的奏報上面寫的很清楚，他在肅清沖繩島的時候，扶桑軍隊已經初步懂得如何躲避爆破筒了。甚至是還出現了唐弩，是問，這些都是什麼人傳出去的呢？」
說得好，說得妙，說的呱呱叫！
杜正倫讚賞的看了一眼秦長青：還是你敢說啊，我們都不敢說的這麼明朗。早就看皇帝不爽了，你繼續，繼續，不要停！
「岳父，兕子只殺了兩人，圈禁了李元曉，懲罰太輕了。既然是嘮家常，那小婿斗膽問一下，你這是在姑息養奸，還是在隱忍不發呢？」
「……」李世民嘴角一抽，使勁捂住胸口，就感覺和秦長青聊天，得少活十年。
捫心自問，李世民早已經被天可汗、千古一帝的名聲給沖昏頭腦了，甚至是他自己都覺得越老越仁慈了，簡稱：昏庸！
所以，這也是李世民著急離開中原的原因之一，他不希望自己的歲數影響了自己的智商，給自己開創的盛世抹黑。
他也不是不想把那些人趕盡殺絕，也不是不想徹底剷除，可是謀逆的大罪，株連九族，牽扯甚廣，當屠刀揚起來之後，不是幾千人頭落地，而是數萬人頭落地，近十萬人被發配，李世民殺不起。
唉，李世民嘆了一口氣，一口喝下一杯茶湯，幾次欲言又止。
秦長青說的爽了，但他忽略了一件事。
作為穿越者，是開了上帝視角的情況下來看待這個世界，所有的事情也就看淡了，什麼都是過眼雲煙，追求的不是步步生蓮，更多的是精神層面的功名利祿。
用一句俗不可耐的話來說，就是：我來了，我見到了，我征服了……
甚至是，在秦長青的眼裡，李世民就是一個征夷達將軍、天策上將罷了。他要做的就是去開疆擴土。
但是，李世民是沒有開上帝視角的，李世民只是生活在地球上的普通人罷了。
面對秦長青的肺腑之言，李世民沉思了一會兒，噗嗤一下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