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機峰。
被霜雪覆蓋的平機峰連綿成片,僅僅是靠近山峰腳下一點點都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
斷未酌在修鍊。
自東淵秘境回來以後他就一直修鍊,未停下半分。
不是打坐修鍊。
他現在無法打坐修鍊,因為一旦他閉上眼睛就會莫名陷入某個夢境。
是夢境嗎?
現在斷未酌都已經不清楚了。
因為那些夢境都太過真實,真實到彷彿真的發生過了。
斷未酌緩緩抬起了眼朝著遠方看去。
那個方向正是言燼的踏雲峰。
他的眼眸再次浮現出了掙扎和痛苦,就好像有兩股力量在他體內劇烈撕扯一般。
此時的長棲也正趴在巨石上望著踏雲峰的方向。
彷彿這樣就能看到攣冰。
斷圯的嘴角再次溢出些許血痕,這是他強行壓抑心魔的代價。
但斷圯並不在乎這種疼痛。
他眼眸一冷。
下一秒長棲便化劍出現在了斷圯的手裡。
而這一次濃郁且蘊含著強大力量的劍氣徹底破了平機峰的護山法陣!
儘管這是斷圯師尊給他加固了十六層的法陣。
而且還是渡劫期的。
可依舊破了。
霎那間歸元宗地殼震動,正在喝茶的聚練峰峰主直接被茶水澆在了臉上。
他沉默了兩秒,然後慢慢把茶杯放在了石桌上。
這動靜是非常大的,因為有些地方都出現了一米左右的裂痕。
可見劍氣多麼強。
「應該是未酌吧。」丹峰峰主淡定道。
「除了未酌還能是誰?」剛剛出關的乾道峰峰主說道。
丹峰峰主聞言嘆了口氣,然後便沒再說什麼了。
*
這邊,斷圯還在執劍站在原地。
他矗立在茫茫雪峰中,若不知道的恐怕以為這是一顆冰冷的樹。
因為他一動不動,神情冰冷到沒有半分人的氣息。
就在這時,平機峰破碎的法陣重新凝結。
緊接著一個人緩緩出現。
那是一個渡劫中期的強大修士,他的樣貌俊美,面容冷峻,看年齡大概三十多歲左右。
他負手而立,孤寒微冷。
和斷圯那種不同,他渾身帶著一種淡淡的疏離。
仿若出身世家大族重規守矩的族長。
不厲而威。
沒有一絲人情味。
他便是斷圯的師尊——凌微劍尊。
凌微劍尊望著斷圯,好半晌后才開口道:「六根不凈,道心不穩。」
面對師尊淡淡的疑問,斷圯沒回答。
凌微劍尊也不是多話的人。
他雖不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性格,但若是沒有必要的話他也不太喜歡說話。
更別說他已經在平機峰兩千多年未出去見別人了。
所以斷圯不回答,凌微劍尊也沒再問。
一師一徒就這樣對著沉默了下去。
直到半刻鐘后還是凌微劍尊打破了沉默,道:「從東淵秘境回來后你便心緒不穩,為何?」
斷圯依舊不答。
凌微劍尊蹙眉,他凝視著這個徒弟,道:「說。」
顯然凌微劍尊也沒耐心了。
斷圯依舊沒有說話,仿若這裡沒有其他人。
儘管早就清楚自己這個徒弟的性格,但此刻常年未動怒半分過的凌微劍尊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聲音寒冷道:「怎麼?想讓為師用搜魂術嗎?」
斷圯這才抬起了頭,淡淡開口道:「沒有原因,我自己可以解決。」
凌微劍尊擰眉。
他上下看了斷圯好一會,最終沒再逼問。
因為他很清楚,只要斷圯不想說的,那麼不管怎麼問都是問不出來的。
半晌后,凌微劍尊收回了視線,平靜道:「此次神兵出世,宗門都派了誰去?宗主…可去了?」
「去了。」冰冰冷冷的兩個字。
凌微劍尊『嗯』了一聲,隨後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回了他的平機峰主峰。
臨走前只囑咐了一句『切勿亂動心神』。
斷圯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他手指微動,下一秒他便手執長棲再次修鍊了起來。
彷彿是想把自己練累。
這樣,他就沒有心神再去想其他了。
*
東淵秘境內。
喻昶的傷勢在漸漸好轉。
有言燼,暮長老外加一個喻昶護著的緣故,歸元宗這一路順利的不可思議。
期間喻昶一直在聯繫他們御霄宮。
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一直都沒有聯繫上。
這讓喻昶有些焦急。
但現在急也是沒用的,所以他只好繼續跟著歸元宗走,想看看到時候能不能碰上。
可就在他們路過某個結冰的寒潭時,喻昶忽然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危險。
這是修士對危險都會有的直覺。
果不其然,暮長老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
言燼靜靜望著那個寒潭,似乎發現了什麼。
片刻后,言燼沉聲道:「退後。」
暮長老聞言趕緊保護著弟子們往後退去。
祁霖有些焦急地望向大師兄,說道:「大師兄,不如咱們先離開這個地方吧,這裡有點不對勁。」
若是以前祁霖也不會這麼說,畢竟歷練就是為了磨礪。
可此時他的心神不斷叫囂著危險兩個字。
彷彿再多停留會就會喪命於此。
言燼沒動。
因為……他手中的攣冰微微錚鳴了下。
這代表寒潭裡似乎有什麼。
「言燼。」喻昶也低聲叫了他一下,似乎在勸說。
言燼緩緩抬頭。
他與喻昶對視了一眼,示意喻昶輕聲。接著便緩慢抬起腳朝著身後退去。
喻昶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也悄悄抬起腳步往後面退去。
但就在這時,結冰的寒潭驟然被什麼東西破開!
接著一條似蟒般的妖獸出現,它那冰冷的豎瞳掃視著眾人,看得暮長老身後的弟子們臉色都白了。
這隻妖獸壓迫性十分強。
很顯然,這是一隻在元嬰期巔峰左右的妖獸!
東淵秘境竟然有超過金丹期以上的妖獸!
這個發現讓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
「完了。」喻昶獃獃道。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倒霉!好不容易死裡逃生了竟然碰到了元嬰期的妖獸!
誰都清楚東淵秘境最強的妖獸只到金丹初期。
這隻元嬰期哪來的?!
「帶他們走。」言燼對著身後的暮長老沉聲道。
暮長老臉色難看:「不行,我在這斷後,你帶他們走。」
畢竟宗主說了必須要保證言燼的安全,他怎麼可能帶著弟子自己跑了?
可妖獸卻不會給他們推辭的時間。
它倏地沖了過來。
言燼用法器把身後所有師弟妹們瞬間都送出了這裡,包括暮長老。然後便拽住了喻昶也要把他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