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師兄失憶了
清虛道尊已經站在平機峰山腳下好一會了。
他嘆了口氣，似是頭疼。
若是按照他一貫的性格，他這一世都決計不會再踏入平機峰半步。
縱使當年是他錯了又如何？
在修真界，從來都沒有什麼仁義道德，全都是為了自己。
否則的話哪有那麼多修士之間殺人奪寶的事情。
他自認沒超過那個度。
但現在……
想到言燼夢裡還呢喃著斷圯的名字，清虛道尊的心裡就無法平靜下來。
是既憤怒卻又無奈。
若是換到當年，他恐怕也無法想象自己竟然會為了一個徒弟犧牲至此。
但……
言燼還就真是他的死穴。
罷了。
他現在總算明白當年他師尊對自己總是嘆氣的心情了。
都是孽債！
就在清虛道尊抬起手剛要渡入一道靈力的時候，一隻紙鶴歪歪扭扭地朝著他飛來。
清虛道尊疑惑接過並捏碎了紙鶴。
裡面頓時傳來了他小師弟的聲音，道：「掌門師兄！言燼醒了！」
這讓清虛道尊心口頓時一跳。
他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他離開以後，就在他前面不遠處的平機峰高山巨石上，一個人的身影緩緩浮現。
凌微劍尊一襲白衣負手而立站在上方。
他望著清虛道尊剛剛站的地方久久不語。
半晌后，凌微劍尊閉了閉眼。
*
等清虛道尊回到主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軟榻上還在昏迷的言燼。
清虛道尊擰眉，道：「不是說醒了嗎？」
萬靈峰峰主委屈：「剛剛醒了一下，現在又睡過去了。」
「是嗎？」清虛道尊微舒了口氣。
「嗯，清微師兄說目前暫時沒有大礙了。不過掌門師兄，如果你的雪骨草再不服用，可就要過了最好的時間了。」萬靈峰峰主提醒道。
清虛道尊聞言沉默了會。
他緩慢地坐在了言燼軟榻邊上，道：「再等等吧。」
「我知道掌門師兄你是想等言燼醒來再去，但是言燼這次可能要睡個幾天恢復一些元氣，你在這等的話就純粹是在耽誤你自己的時間。」
萬靈峰峰主頓了頓，接著苦口婆心道：「就算是你不為自己想，也為言燼想想。」
清虛道尊蹙眉。
他望了還閉著眼昏睡的言燼良久，然後才道：「你在這寸步不離的守著他，有事便喚我。」
萬靈峰峰主無奈道：「知道了。」
清虛道尊最後還是為言燼設下了個小結界，這才稍微放心的起身離開。
言燼這次昏睡的時間有點久。
而清虛道尊在服用了雪骨草后便閉關了三日。
其實閉關久點效果更好。
但是清虛道尊實在是不放心言燼，索性就直接出關了。
打算一邊守著言燼，一邊自己修鍊。
而在大概到了第七日的時候，言燼的眼睫毛終於微微動了一下。
清虛道尊此時正處理著宗門庶務。
因為服用了雪骨草，體內靈力得到改善的原因，現在清虛道尊的面貌便變得稍微年輕了一些。
雖然也沒少幾歲。
但卻比以前要好太多了。
他的案上是各色的玉牌，都是各峰或者是別的什麼事情等著他處理那種。
在察覺到言燼醒了后，清虛道尊立馬走了過來。
他面容冷肅地剛想開口，言燼就低聲喚了句『師尊』。
原本清虛道尊打算冷硬一點的。
但聽到這聲微弱的『師尊』，他還是破功了。片刻后，他無奈開口道：「如何？身體可還感到難受？」
言燼此時剛醒。
他感覺腦海一片混沌空白，神魂彷彿被撕裂似的，疼得他臉色蒼白。
清虛道尊見狀便給言燼輸了一些靈氣。
言燼感覺腦海稍微清晰了些。
他費力地看向師尊，道：「師尊？」
清虛道尊虎著臉，強裝冷硬道：「嗯。」
言燼下意識伸出了手。
看著言燼仿若小時候那般抓著自己的衣角看向自己，清虛道尊縱然有萬般責怪此時都化為了烏有。
「以後…切不可如此行事了。對師尊來說，你的安危比任何靈草或法寶還要重要。」
一邊說，清虛道尊一邊給言燼輸著靈力。
想給他止疼。
儘管這根本就是在浪費靈力，不是致命的傷不需要如此。
但清虛道尊依舊沒有停。
清虛道尊望著言燼的眼睛，微聲道：「你可知為師對你寄予了多少厚望？為師已然如此，但你不同，你年紀輕輕就達到金丹中期，未來飛升上界不是沒有可能。」
能得到雪骨草他自然高興。
但若是這個代價是言燼拚命換來的，他要來有何用？
他此生所想就是言燼能得道飛升。
而他自己，他是知道自己資質的，縱然再多努力，但沒有這個資質還是難如登天。
更何況古今多少天才隕落在化神期升階的也不少。
所以他也沒什麼不甘的。
說到這清虛道尊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望著言燼的臉龐，沉聲道：「若你實在是喜歡未酌，那為師便去找凌微。」
到時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這算是把自己的臉送到別人面前，而且自己還狠踩幾腳。
畢竟當年他是拿『道』來敷衍凌微的。
現在卻要和對方談聯姻。
恐怕會被對方用劍給一劍戳死。
但沒辦法。
清虛道尊實在是沒轍了，只要能了結這個因果，他怎麼樣都行。
因為一直是清虛道尊在說話，言燼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什麼，所以等清虛道尊說完后想聽聽言燼回答才發現他的表情似有不對。
清虛道尊還以為言燼是身體哪裡疼。
誰成想他卻聽到——
「未酌，是誰？」言燼抬眸疑惑道。
清虛道尊頓時愣住了。
*
當天晚上歸元宗就炸窩了！
清虛道尊直接把丹峰峰主和聚練峰峰主等師弟們都叫了起來。
哪怕閉關的都給揪了出來。
才剛閉關的萬靈峰峰主一臉茫然。
丹峰峰主檢查了言燼身體上下，包括神魂等。發現只是損傷太大，沒有什麼其他的傷害。
這讓丹峰峰主眉頭皺了起來。
「你還記得為什麼受傷的嗎？」丹峰峰主問向言燼。
言燼薄唇微啟，然後道：「不太記得。」
丹峰峰主沉默了下來。
他沉思了良久以後，才對著身旁的掌門師兄開口道：「我猜測可能是言燼這次受創太大，所以才忘記了未……忘記了一些過去的記憶。」
尤其是對未酌的。
彷彿未酌在他記憶里消失了一樣。
不過……
這並不是壞事。
所有峰主都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又都望向了師兄。
很顯然，他們想的和丹峰峰主一樣。
清虛道尊表情嚴肅。
但其實此時他內心無比的激動，比上次宗門連得兩把神兵那種心情還更要驚喜！
他努力平穩著情緒，然後對言燼冷肅道：「你先好好休息，為師與你其他師叔們有宗門事情要商討。」
言燼點頭：「是，師尊。」
接著清虛道尊便示意其他峰主都跟他出去。
等出去后，他努力壓著嘴角，對著眾人說道：「從今天開始，宗門不準再提起未酌和他過去的事情。既然他忘記了，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眾人沉默地看著師兄。
這麼多年了，他們已經很少看到掌門師兄這麼高興的時候了。
不過若是換成他們估計也一樣。
於是丹峰峰主無奈笑著搖了搖頭，說：「知道了，會囑咐下去。」
清虛道尊頷首：「嗯。」
但緊接著他又想到了什麼，望向萬靈峰峰主冷聲道：「管好自己的嘴。」
萬靈峰峰主委屈。
*
不出兩日，整個宗門就都知道了大師兄失憶這件事。
此時，斷圯還在平機峰洞府里。
他已經從夢境中醒來好幾日了，可他一動不動，就只是眼眸怔然地看著雪色地面。
若是仔細看還能看到那濕潤的睫毛上掛著的那滴淚。
他的手攥得很緊。
讓好了傷，傷了好的手掌心不斷溢出鮮血，在冰霜的雪地上填上了一抹刺眼的紅色。
化劍的長棲安靜地待在主人身邊。
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能感知到主人壓抑的心情。
過了許久以後，斷圯才緩緩站了起來。
但他並沒有召喚長棲，彷彿是把長棲忘了一般。
這讓長棲有些茫然，但它還是跟了上去。
另一邊。
此時的歸元宗主峰石階處。
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衫的少女正好剛下主峰，在看到斷師兄后她立馬眼睛一亮，高興地喊道：「斷師兄！」
斷圯沒應。
少女似乎也明白斷師兄的性格，倒也沒有在意，而是繼續道：「斷師兄也是來確認那個消息是真的嗎？」
斷圯的表情這才有了些許變化，他道：「什麼。」
少女名叫兮靈，是聚練峰峰主的獨女，小時候挺喜歡言燼這個大師兄的。但是後來因為斷圯劍道實在是太過強悍原因就改為崇拜他了。
同時也有點不喜歡大師兄對斷師兄的糾纏。
所以在知道大師兄似乎失憶的這個消息后她便趕緊過來確認一下。
結果發現是真的！
現在看斷師兄似乎還不知道，兮靈立馬道：「就是上次歷練啊，你不知道嗎？大師兄受重傷了。」
「不過這個不重要，而是……」兮靈壓低了聲音，開心道：「而是大師兄失憶了，他好像忘記你了，以後斷師兄你再也不用擔心大師兄糾纏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