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師兄可以嗎?
凌微此時已經進了主院落。
夜晚很寂靜。
除了亭榭流水的聲音和飛蟲鳥叫的聲音就沒有其他的了。
清虛站在主院落的竹門外猶豫徘徊著。
直到過去很久以後,清虛才抬起了沉重的腳步推門進去。
等進去后,清虛便看到了正站在竹窗邊上的凌微。
凌微此時也已經轉過了頭來看向他。
兩人對視著,卻相顧無言,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屋內有兩盞燭火微亮著。
搭配著從竹窗外透進來的淡淡月光,更是給這漂亮的竹屋籠罩上了一層如紗般朦朧之色。
「凌微。」最終還是清虛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個寂靜。
「嗯。」
「你可累了?若是累了便先歇息吧,有什麼話我們明日再談。」清虛語氣自然地說著,彷彿之前什麼都沒發生。
似乎是覺得只這樣說不好。
清虛還把一份小吃放在了桌上,並道:「這是今日帶著燼兒出去時順道買的一些吃食,我也給你買了一份,不知你喜不喜歡。」
軟硬皆施。
這是清虛一貫的手段。
若是平常時期,凌微注意力絕對會被清虛給他帶吃的這件事給吸引住。
但現在……
清虛見凌微沒什麼表情,於是便繼續溫聲道:「你今日便睡主屋吧,你喜靜,我去側屋睡便可。」
說完清虛便要走。
「站住。」凌微開口了。
但清虛哪會聽他的?所以他假裝沒聽見繼續往門邊走。
凌微表情未變。
然後下一秒清虛便發現門打不開了。
一道冰冷的金光出現在了門的邊緣,不僅是門,四周牆壁都泛著金光。
這是禁制。
沒人能進也沒人能出。
除了禁制的主人,或者出現一個比禁制主人更強的人。
但很顯然,清虛拿禁制的主人沒辦法。
清虛望了望瞬間變得如秘境一般堅固的竹屋,他嘆了口氣,沉聲喝止道:「凌微。」
凌微沒有說話,就只是靜靜看著他。
清虛沒辦法了。
他目光複雜地看著凌微,低聲疲憊道:「我不想傷你,你可明白?」
上次他為了絕凌微對他所有的念頭,說出了那番話。
但其實他不想的。
他最不想傷的人就是凌微,但事與願違,他傷得最多的就是他。
這次他不想再傷他了,可偏偏凌微卻總是逼他。
「無妨,你說吧。」凌微平靜道。
清虛頓時閃過了一抹複雜。
凌微這時又淡淡補充了一句:「師兄不必怕傷到我,若是答案不好,我怕傷到的可能是師兄。」
清虛聽到這個回答先是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后臉都黑了。
他眼眸冰冷道:「我是不是該誇你學得快?」
「是師兄教得好。」凌微道。
「你——」清虛臉色難看,同時卻也不知該如何辦了。
凌微逐漸靠近清虛。
清虛的手指微蜷,但他卻沒有後退,依舊保持著冷靜的眼神看著凌微。
儘管他的手心已經開始冒冷汗。
此時此刻的清虛後悔得腸子都青了,甚至他現在都想把言燼揪出來再打一頓。
但現在說再多也沒用了。
凌微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此刻一身白衣,眼眸幽黑深邃的凌微顯得格外有壓迫感。
清虛的手再次緊了緊。
「那晚的話是否出自你真心?告訴我,封睿。」凌微凝視著清虛。
清虛沉默。
他看著眼前的凌微,下意識便想走到茶桌那,用假裝倒茶的隨意動作先拉開他倆距離。
等先分開點距離再說。
結果他剛動,凌微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清虛掙動了下,發現根本掙不開。
他無奈望向凌微。
凌微注視著清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回答我。」
清虛感受著手臂傳來的威脅,明白是不能糊弄過去了。可他也不能像上次那般說。
因為很顯然。
現在的情況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
「好,我回答你,但你先放開我。我就喝口茶,今天累了一天了我沒休息過。」
凌微依舊沒鬆開,而是用靈力直接把茶送到了清虛面前。
清虛:「……」
清虛只好默不作聲地喝了。
等喝完后,他看向目光幽幽的凌微,緩緩道:「那天,確是我騙了你。」
凌微這才有了微微表情波動。
他等著清虛繼續說。
清虛頓了頓,然後繼續道:「凌微,若你真想聽,那我便告訴你。」
說完,清虛望了望自己手臂,示意他先鬆開自己。
這一次,凌微緩緩鬆開了。
等他鬆開以後,清虛才慢慢走到了茶桌邊上,他把茶碗放回到了茶桌上。
「那些話的確是我故意那麼說的,雖然話不是我的本意,但與我想要的結果其實也沒什麼區別。」清虛一邊說著,一邊把茶碗再次添滿。
凌微眼眸登時一沉。
但緊接著,清虛又開口了。
「我這一生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但我很慶幸。慶幸在我幼時的時候遇到了我的師尊,年少時期又遇到了你,晚期又有了燼兒這個徒弟。」
凌微的眼睫毛頓時一顫。
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封睿說遇到他的那句話。
其他全部都聽不見了。
「凌微,我身體已經逐漸不行了。」說到這清虛頓了頓,接著他繼續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會想幫我找任何的靈藥靈丹,但是凌微,我累了。」
「我其實不喜歡任何靈丹靈草續命,之所以服用下雪骨草,是因為燼兒年幼。我不想讓他無人庇佑而遭遇和我一樣的經歷,這樣哪怕是我死了也不會安寧。」
屋內很寂靜,除了清虛說話的聲音就沒有別的了。
清虛抿了一口茶,低聲道:「同時,我也放心不下你,你總是那麼死腦筋,讓人頭疼。」
凌微看向了清虛。
清虛的手摩挲著茶碗邊緣,道:「古夙,答應我,好好飛升上界,幫我看一看上界是個什麼模樣。」
凌微沒有說話,清虛也沒再開口。
屋內只剩暖風拂過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以後,凌微才緩緩啟唇,道:「差一點又被你繞進去了。」
清虛微凝。
凌微來到了清虛的面前,他把清虛狠狠抵在茶桌前,注視著他一字一句道:「你休想。你我曾向天道起誓結為道侶,如今也並未分籍,你想與我劃清界限,不可能。」
清虛略有頭疼,道:「古夙,你先聽我說話。」
凌微淡淡道:「聽了師兄兩千多年了,不想再聽了,日後師兄便聽我的吧。」
說完,場景驟然變換。
清虛眼前一黑,再睜開時便發現自己落到了床榻上,凌微則欺身壓了上來。
這下清虛臉色徹底變了。
他用靈氣瞬間凝結出劍意朝著凌微而去。
凌微連動都未動一下,那道強悍的劍意再他面前便頃刻間化成了烏有。
清虛臉色難看。
眼看著凌微握住了他的衣帶,清虛怒斥道:「凌微!」
凌微停住,看向清虛。
清虛勉強喘息了下,然後道:「你我都已經是師尊了,如若讓燼兒和未酌知道,你覺得這成何體統?」
本以為封睿會說什麼,誰成想他說了這麼一句。
於是凌微收回視線繼續扯。
清虛連忙道:「凌微,你先冷靜一下,如若你覺得剛剛談得不好,那我們繼續談。今日我也不走了,可好?」
看著強壓著火氣的清虛,凌微表情依舊冷靜。
緊接著,他慢慢低下頭在清虛耳邊說了一句話,這句話讓清虛臉色瞬間變得難堪了下來。
他說的不是別的。
而是——
我想把你關在平機峰很久了。
「你在威脅我?」清虛的眼睛逐漸眯了起來。
「不是威脅,是我一直以來的想法。但我怕師兄會不開心,可聽到你對燼兒說的話后,我知道師兄是能接受的。」凌微道。
「……」
凌微的視線還是落在清虛的眼睛上,但是手卻緩緩扯開了他的衣帶。
清虛攥住了凌微的手,但是被凌微不容反抗地壓住。
清虛眼眸一沉。
在衣袍解開的那瞬間,清虛的本命劍倏然飛出。
冰冷的劍鋒抵在了凌微的眼前。
可凌微卻沒有召喚出他的本命劍抵擋,而是繼續低頭注視著清虛,然後不緊不慢地解開了他全部的衣衫。
「你——」清虛怒極。
凌微依舊不為所動,似乎在等著清虛的本命劍刺穿他。
劍鋒就在眼前,只要再進一步凌微便可重傷。
但那長劍卻遲遲不動。
清虛眼底里閃過了萬般情緒,最終他還是無法狠下心,於是本命劍又倏然回到了清虛的識海中。
凌微見到這一幕,他低低地笑出了聲。
清虛冷冷閉上了眼睛。
凌微的手逐漸環住了清虛的腰,然後他低聲道:「師兄,可以嗎?」
「你都做到這份上了,現在知道問我意見了?」清虛冷笑道。
凌微看著身下的封睿,然後俯下身重重地吻住了他的唇。這個吻的進攻性很強,讓清虛都有些招架不住。
等到他鬆開了以後,凌微緊貼住了清虛,低聲道:「封睿,我心悅你。」
這話正如合籍那一晚說的話一模一樣。
清虛心口顫動。
一滴熱淚浸濕了清虛的發間,凌微依舊執著般的啞聲呢喃道:「我心悅你,師兄。」
清虛感覺心口一燙,燙得他酸澀難當。
他也慢慢環住了凌微,唇輕輕翕動了下,但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說的是——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