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眉心一挑。
斷圯的長相是極好的，和凌微的那種不一樣。
他有一股天生的冰冷。
尤其是站在那不說話面無表情的樣子，就像一個小冰塊。
但卻破天荒的和他容貌極搭。
清虛也不否認在整個修真界怕是都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小孩了，除了他的燼兒。
但他一直很納悶。
斷圯除了劍道強悍，修為在他們這小輩里最高，長得還不錯以外。
還有什麼優點？
燼兒到底喜歡他哪裡？
該不會是長相吧？
就在清虛道尊百思不解的時候，門口的斷圯已經出手了！
他並沒有管竹屋內的還有自己的師尊，在斷圯的眼裡，誰都不能動他的師兄。
尤其是他們還要撕開言燼的衣服。
凌微眼睛一深。
他隨手設了一個結界，接著便抬手抓住了衝來的長棲。
長棲就算是再強也搞不過一個渡劫巔峰期的大能，哪怕是它沒有被封印一部分力量的時候。
所以長棲便被冷冷插到了外面山峰上。
清虛悠閑地坐到了木凳上看著，不僅如此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看一邊悠悠喝著。
上次他打了燼兒，雖然事出有因但心裡還是煩悶。
現在看到斷圯要挨揍了。
他終於舒服了。
畢竟他清虛道尊都揍了自己徒弟，斷圯這個始作俑者卻一點事都沒有哪裡說得過去？
可惜斷圯不是他的徒弟，他清虛也不可能對小輩下手。
現在機會總算來了。
凌微也如他那天一樣揍他徒弟了，所以清虛嘴角邊是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活該。
這次他也不攔著。
記仇的清虛道尊如是想著。
彼時言燼也已經整理好衣衫了，他抬著頭望著斷圯和凌微師叔，沉默不語。
「過來燼兒。」清虛道尊笑吟吟地招呼著。
言燼聞言走了過去。
清虛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待著。
言燼無奈，他知道師尊是不想讓他插手，儘管他原本就沒有插手的意思。
此時半空中的斷圯和凌微打得很激烈。
因為凌微也有心想看看幾個月不見如今斷圯的修為如何了，所以便沒有一招就制住他。
任由朝自己而來。
冰冷的劍影不斷閃過，幾個回合下來凌微發現斷圯的劍意倒是比之前還要凜冽刺骨許多。
這成長速度讓凌微都有些訝異。
倒也放下了心。
「行了，滾回去。」在最後一個回合后，凌微握住了斷圯的長劍對著他冷聲道。
斷圯被他打了好幾下。
雖然不到重傷的那種程度，但也差不多了。
可斷圯能聽嗎？！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師尊，一想到自己多補的那座靈峰，眼眸里的血色更加深沉了些。
凌微側身閃過長棲刺骨的劍氣，然後單手抓住斷圯，聲音冰寒道：「瘋了？」
斷圯沒管，還是繼續打。
這下凌微沒耐心了。
他這次直接把長棲用靈力踢飛了出去，然後直接抓住了斷圯並控住了他的命脈。
沒等他問什麼，他忽然從斷圯命脈里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他這才發現此時斷圯的眼底是紅的，靈力也很紊亂。
而這則是生了心魔的徵兆。
凌微的表情頓時微微一變，他有心想進斷圯識海查看，但這小崽子跟瘋了似的掙扎亂動。
「是想讓我再把你送到你師祖那嗎？！」凌微斥聲道。
對於這個警告，斷圯的眼睛抬也沒抬一下。
他絲毫不懼。
那老頭把他扔出來的時候說了『馬上給我滾，永遠都別出現在我面前！』不僅是斷圯，就連抱著一顆聖靈果的長棲都是被扔出來的。
所以那老頭應該不會讓他回去了。
凌微看著斷圯剛想強行查探，就在這時他忽然感應到了什麼。
不僅是他，就連清虛都微微一頓。
兩人同時望向了天邊。
老祖在召見古家凌微這一輩的所有子弟，可不知怎地，清虛也聽到了。
就在清虛疑惑時，他就發現自己身影在變淡。
然後消失在了原地。
凌微在看到清虛驟然消失后，也快速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離開前他則把斷圯冷冷扔在了地上。
斷圯沒什麼表情。
他被隨意扔來扔去也習慣了。
雖然不明白為何師尊他們忽然消失了，但此時竹屋裡只剩下自己和師兄顯然是符合斷圯期望的。於是斷圯的眼睛也慢慢恢復了正常。
他與言燼兩兩相望著。
不等言燼淡聲開口讓他離去時，斷圯就已經來到了他的身旁，然後用力地抱住了他。
斷圯低聲道：「師兄。」
言燼的手指一凝。
斷圯低低地喊了好幾聲，在那個秘境的時候，斷圯每天都是這樣念著。
「斷師弟。」
言燼剛說了這三個字，斷圯就像是想到了什麼。
他放開言燼，然後手中變出了一個花環。
他小心翼翼地遞給言燼，低聲道：「這是我給你做的，你……你喜歡嗎？」
斷圯在補靈峰時發現靈峰腳下有一顆十分漂亮白色的花，斷圯看著那朵花發愣了良久。
他想把這個送給師兄。
但是就一朵。
於是斷圯開始找，為此他把山峰的靈脈都給挖斷了。
這才終於又找到了一朵。
他把花折成了一個漂亮的花環，想著帶回來送給言燼。
「鴻蒙白蓮？」言燼驚愕道。
鴻蒙白蓮生長於靈脈里，而且不能是一般的靈脈山峰，得需要靈力極為濃郁的靈峰才可。
除此之外，若想得到它必須把靈脈挖斷。
現如今每個宗門的靈脈都是寶貴的，需要用來修鍊，誰都不會去挖自己宗門靈脈。
就比如歸元宗。
先不說不一定會有，就算是有，他師尊也不可能讓人挖斷靈脈。
「你……」言燼獃獃地看著斷圯。
很顯然，這個花環上的鴻蒙白蓮不是一朵，而是兩朵。
有一朵已經接近枯萎，另一朵還堅強挺立著。
言燼立馬把白蓮從花環上解救下來，並且把折斷的枝葉稍微撫平。接著又添了些靈力進去盡量支撐白蓮不枯萎。
斷圯看到言燼把自己送的花環給拆了眼眸有些黯然。
但看到師兄似乎很寶貝自己送的花時，心裡又不禁有了些許的高興。
「你從哪裡得到的？」言燼轉頭問。
「師祖那。」斷圯回答。
言燼一頓，然後略有遲疑道：「祖父送給你的？」
斷圯搖了搖頭，認真道：「不，我自己挖的。」他是自己一點點親手挖的，和別人沒關係。
「……」良久以後，言燼才默默道：「祖父沒生氣？」
「沒有，他讓我滾出去。」
聽到這個答案，言燼驀然笑了。
這個笑讓斷圯心口猛然一怔，心跳也忍不住加速了起來。
似乎看師兄很喜歡自己送的禮物，於是斷圯又拿出了須彌戒，裡面有他放的各種東西。
就連魚他都抓了好幾條。
準備送給師兄。
現在正好一起都送了。
此時言燼看著這些東西簡直是哭笑不得了，他幾乎能想象的出來祖父是個什麼神情。
他搖了搖頭，無奈勸誡道：「以後切不可如此了。」
斷圯頷首。
「你把這些收好，然後去給你師尊。」鴻蒙白蓮是能給本命劍升階的天材地寶。
元嬰期以上的本命劍煉製天材地寶都不好找。
就更別說鴻蒙白蓮是渡劫期需要的了。
但斷圯卻搖了搖頭，沉聲道：「沒有師尊。」在他被迫補右邊靈峰的時候，他就沒有師尊了。
言燼一愣。
這時，斷圯把東西都塞給了言燼，低聲道：「給師兄。」
言燼看著斷圯不說話了。
空氣驟然靜了下來。
斷圯手指微蜷，他很害怕言燼這個神情。
因為這總會讓他想起來前世言燼死的那一幕。他微微垂下了眼睫，然後把須彌戒放到了言燼手上，低沉道：「師兄……原諒我了嗎？」
言燼猛然一僵。
斷圯見言燼不答，他心口愈發涼了下來。
接著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把長棲也變了出來慢慢放到了言燼手上。
長棲有些懵。
它動了動身體，但是卻被主人壓了下去。
最後長棲想了想便安靜了下來。
算了，反正在哪都一樣。
言燼望著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斷圯，半晌后才開口道：「你沒錯。」錯的從來都不是斷圯。
是他自己。
斷圯卻感覺這個答案不對。
他想再說話，但是言燼卻摁住了他。
言燼道：「你受傷了，我先給你上點葯吧。」
斷圯這才發現自己被師尊打傷了，血都滲了出來，染紅了衣襟。
言燼讓斷圯坐在床上。
斷圯乖乖坐下。
言燼解開了他的衣襟，給他手臂上藥。
斷圯望著近在咫尺的師兄，然後眼眸忽然閃了閃，緊接著他便震傷了自己內臟。
於是當言燼上完葯后，斷圯拉住言燼的手，道：「還有。」
言燼疑惑。
他覺得凌微師叔應該不會下這麼重的手啊？
但當他一看才發現內臟傷的多嚴重。
言燼趕緊拿出了丹藥給他服用，然後又給他渡入了些靈力進去。
就在言燼以為弄完后，斷圯又拉住了他，道：「還有。」
於是言燼就這麼折騰了半個時辰。
他看著斷圯身上的傷，著實有些難以置信凌微師叔下手竟然這麼重。
上次他師尊如此生氣打他時也沒有這麼重！
可見凌微師叔是真生氣了吧？
言燼嘆聲道：「誰讓你對你師尊動手的？你這要是擱在別的宗門，就是以下犯上，欺師滅祖了。」
斷圯安靜聽著言燼的話。
等聽完后他才冷冷道：「沒有師尊。」
這下言燼感覺到一點不對勁了，他並不知道斷圯其實是在記仇。看著斷圯此時認真的臉色，再一聯想剛剛進來就對凌微師叔出手。
而且他身體傷的非常重。
言燼薄唇微動：「你……該不會不記得你師尊了吧？」
斷圯先是一愣。
隨後他抿了抿唇，點頭道：「我不記得了。」
此時清虛和凌微也已經回來了。
言燼看到師尊后便走了過去，臉色有些古怪道：「師尊，師叔，斷師弟似乎出事了。」
凌微道：「什麼事？」
言燼把事情大概說了下。
凌微眉頭一皺，他驟然想起之前斷圯那猩紅的眼睛。難不成因為元嬰期未穩加上心魔導致他記憶混亂了？
怪不得一進門就跟瘋了似的。
此時斷圯也望向了他們。
他看都沒看自家師尊，對著清虛就開口道：「師尊。」
原本正悠閑看戲的清虛頓時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