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是言燼放棄了

  厄洛斯並沒有去管欲蓋擬彰的迦揚，繼續處理手頭的公事。

  迦揚有些煩躁。

  他往言燼的神殿望了一眼，發現上方的星光愈發的暗淡，這代表言燼離隕落不遠了。

  迦揚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那我自己去？」迦揚看向厄洛斯。

  厄洛斯聞言慢慢放下了手頭上的公事，他看向迦揚，道：「迦揚，別惹我生氣。」

  迦揚默然。

  過了一會後他走了過去一把厄洛斯案几上的神牌拍散，怒道：「厄洛斯，你別過分！我特么才是你哥，你給我說話注意點！」

  厄洛斯望著眼前怒氣沖沖的迦揚，平靜道：「迦揚哥哥，別惹我生氣。」

  說完，他繼續道：「現在可以了嗎？」

  迦揚：「……」

  氣氛一時間凝滯了起來。

  迦揚擰著眉頭看了厄洛斯好一會，然後他抿著唇妥協道：「我只是下界想去看看言燼的情況，又不會幫他。」

  厄洛斯沒回答。

  迦揚看他對自己置之不理，於是把他手中要處理的公事摁住，逼迫他看向自己。

  厄洛斯嘆氣。

  他望著表情一臉沉冷的迦揚，啟唇道：「迦揚，言燼本就活不了。」

  迦揚微愣，道：「什麼意思？」

  「因為天道法則已經不需要智慧之神了，所以他這次原就必死。」

  言燼誕生的時間很早。

  他是在繼迦揚和厄洛斯之後第三位混沌神，那時候還未有這麼多的位面世界和生命。

  言燼的職責是給予億萬生靈智慧。

  現在數十億年過去了。

  萬物生靈早就已經平衡下來了。所有生靈的智慧只要靠著父母基因一代代繼承就行了，已經不需要智慧之神再布施了。

  也就是說——

  言燼的神格已經沒有多大作用了。

  就算是勉強繼續下去，未來也是會被其他歷劫神踩下去，保不住神位。

  所以言燼這次的劫是死劫。

  但看現在這樣子，應該是死劫里又多了個情劫。

  雙劫壓身。

  生機渺茫，幾乎沒有。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迦揚沉聲問道。

  他心情很是複雜。

  言燼是他第一個弟弟，而且是他自己親手帶大的，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言燼死的這麼慘。神魂消散，神格破滅。

  「有。」厄洛斯看著迦揚，道：「若他能過了這個情劫，並且幹掉對方。」

  迦揚擰眉。

  他坐到了一旁，抿著唇開始思索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但已經晚了。」厄洛斯又開口了。

  「……」迦揚望了他一眼，道：「什麼意思？」

  「言燼已經自己拱手把神位讓給那個歷劫神了。」厄洛斯緩緩道。

  「什麼？」

  「現在他應該已經經歷了三千世左右，記憶在慢慢復甦，就算沒有，以他的聰明才智應該也猜測到了什麼。但他卻沒有動靜，應該是他自己放棄了。」

  迦揚一怔。

  他本以為是三弟實在干不過對方，卻沒想到言燼是自己不想活了。

  怪不得……

  怪不得言燼的神格都碎了。

  他本來還在想都是最後一世了，就算言燼不知道，但心裡的直覺也會告訴他不能做毀掉神格的舉動，但他仍然做了。

  迦揚心裡有些沉悶。

  他嘆聲道：「值得嗎？」

  厄洛斯淡淡道：「沒有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他應該是意識到自己無法過情劫了，索性成全了對方。」

  迦揚抬眸：「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當時便是這樣想的。我當時只在想一件事，那就是保住你就好了。」

  情劫不是那麼好過的。

  必須要徹底捨棄自己對對方的感情。

  可混沌神不會輕易愛上別人，一旦愛上那麼就是哪怕抽筋拔骨也放不下，毀不掉。

  言燼應當也是如此。

  他放不下，所以他認輸了。

  而此時的迦揚聽到厄洛斯這句話卻是一怔。

  他動了動唇，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好半晌后，他才慢慢環住了厄洛斯，澀聲道：「對不起。」

  厄洛斯也抱住了迦揚，並低聲道：「若真心疼我的話，那就多陪陪我吧。」

  迦揚手指發緊，沒有說話。

  *

  彼時。

  眼眸血紅的斷圯已經徹底殺了唐皓！

  那幾隻系統眼疾手快的保住了他的靈魂。

  0321拍了拍根本看不出胸的胸脯，道：「好險，幸好還有靈魂。」

  唐皓害了那麼多各個位面世界的氣運之子，所以他必定得受到系統法庭的審判，不能就這麼輕易魂飛魄散。

  怎麼著他也得付出應有的代價。

  斷圯看不到系統。

  他以為自己已經殺了那個膽敢傷師兄的惡人，在收了劍后他便打橫抱起了言燼。

  打算給言燼去療傷。

  系統0321在拿到了唐皓的靈魂后，就立馬帶領其餘系統去追早就見機逃跑的0178了。

  0321速度很快。

  因為它不能讓0178給跑了。

  終於，在快離開這個位面世界的邊界處，五個系統找到了0178並堵住了它的去路。

  五個系統面無表情地看著0178。

  尤其是0321。

  它聲音冷漠道：「0178，這個世界已經被鎖定了，一旦你出去便會被等候在外面的系統抓住。現在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放下抵抗，第二條就是因反抗被抓。你自己應該清楚選擇哪個。」

  其他四個系統都嚴陣以待地待在兩邊。

  氣氛冷滯。

  0178沒有說話，它看了眼前這幾個系統好半晌后，才道：「他呢。」

  雖然0178沒有說名字。

  但眾統都知道它說的是誰。

  0178當年入獄其實是因為囚禁並侵犯了它的前任宿主才關進去的，後來越了獄，再然後就是現在這個情況。

  在它越獄的這段時間，它一獲得了足夠的氣運就會去找它前任宿主。

  那個可憐的宿主好不容易從心理陰影走出來，現在又瘋了。

  0321皺了皺小眉頭。

  然後它冷聲道：「你前兩天是不是又去找你前任宿主了？」

  0178機械的眼裡泛著詭譎的光，道：「他只屬於我一個系統，沒有我的允許，若誰膽敢與他綁定，我便殺了它。」

  其他幾個系統聽到這話都沉默了下。

  其中一個小系統晶元都軟了。

  若不是旁邊的系統扶住了它，它恐怕嚇得都要哭出來了。

  天。

  怪不得說0178是系統法則部里最變態的統。

  嚶嚶嚶。

  0321其實也有些怕。

  但它還是鎮定住了，讓其他系統拿出了數據鏈鎖住了0178，準備帶它和它現在這個惡毒的宿主唐皓回去復命。

  但是在離開前，它還是回頭望了眼這個世界。

  「0321？怎麼了？」它旁邊的系統疑惑問道。

  0321聲音低沉道：「這個位面世界法則如此濃郁，恐怕也是混沌神渡劫的世界。」

  「嗯？那又怎麼了？」系統不解。

  0321搖了搖頭。

  它只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0321現任的宿主便是慾望之神幻祭，幻祭是混沌神里的老七。幻祭就快死了，它不知道要不要跟他這個哥哥說一下。

  罷了。

  這個世界的混沌神恐怕自身都難保。

  畢竟他的對手是天道小兒子。

  嘖。

  太慘了。

  看來這次混沌神界真的要重新洗牌了。

  *

  斷圯這邊。

  他在把言燼放到床榻上后就開始給他渡入靈力進去療傷。

  言燼臉色很白。在過了許久以後，他的臉色才逐漸恢復了正常。

  一直緊皺的眉頭也逐慢慢展開。

  見到這一幕，斷圯才終於放下了心。

  他慢慢低下頭，然後在言燼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長而濃密的烏睫輕輕顫抖，像是有些不舒服，但言燼沒有太掙扎。

  還是繼續靜靜地睡著。

  「師兄……」斷圯在言燼耳邊輕喚著。

  言燼發出了含糊的咕噥聲音。

  仿若是在回應。

  斷圯的手指摩挲著言燼的眼尾，然後又劃到了他眼睫毛那。感受著那猶如小扇子一般的睫羽，斷圯眼眸微動。

  他看著言燼，聲音低啞道：「我想與師兄合籍。」

  處在昏睡狀態中的言燼沒有聽到。

  「我想和師兄永遠在一起。」說完斷圯頓了頓，借著他又低聲補充了一句：「我還想和師兄一起修鍊。」

  「師兄同意了嗎？」斷圯繼續自話自說著。

  言燼閉著眼睡著。

  斷圯薄唇微動：「那我就當師兄同意了。師兄答應，便不能再反悔了。」

  「……」依舊呼呼睡著的言燼。

  單方面完成了這個誓約后，斷圯在言燼闔著的眼睛上又吻了一下。

  接著他便要躺在言燼的身邊，準備與他一起休息。

  可就在他要躺下去之前。

  他發現言燼的胸口散發著微微的金光，儘管是透著衣衫，但光芒也很強。

  斷圯有些疑惑。

  他看了看毫無知覺的師兄，最終伸過手解開了言燼的衣衫。

  言燼的心魔誓紋登時出現在了斷圯的面前。

  「這是什麼？」斷圯喃喃自語。

  他沒見過這種東西，但本能卻意識到這似乎不是什麼好玩意。

  言燼的金色誓紋很深。

  可能是因為秘境大開的原因，現在天道法則已經照進來了，言燼的心魔誓也在逐漸生效。

  斷圯看了一會沒看出什麼名堂來。

  他最後伸出手去觸摸了下言燼的心口處。

  原本天道的心魔誓紋不管誰碰都會被灼傷，但斷圯碰了后卻沒有被灼傷，甚至他的一絲力量還融入進了心魔誓里。

  霎那間——

  斷圯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畫面。

  滂沱的大雨，電閃雷鳴。

  言燼站在踏雲峰的峰頂上，薄唇微動似乎在說什麼。

  斷圯一開始沒有聽清。

  等他再次注入了些許力量后他聽清了。

  言燼在說——

  「以天道為誓，若我此生再對斷未酌有任何妄想，有逾越師兄弟之行為，傷及宗門。

  ——那麼，神魂落入九幽受永世炙烤，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