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斷圯墮魔
斷圯並沒有回宗。
一般情況下弟子在外歷練幾個月沒有回宗,這在修真界都是正常的,宗門都不會管。
可斷圯不同。
斷圯離開的那天情緒本就不對。
再者是他從未傳過紙鶴。
所以在接連幾個月斷圯都沒有回宗后,清虛便下令讓人去尋找了。
不僅如此。
凌微也親自離宗去尋找了。
雖然這件事沒人對言燼說,但並不代表言燼就不知道。
畢竟這幾天宗門的人忙忙碌碌的。
言燼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只是感覺到了又如何?言燼沉靜地站在竹窗旁凝視著外面鬱鬱蔥蔥的竹林,淡漠的眼眸里沒有絲毫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
言燼從須彌戒里取出了一個漂亮的花環。
正是斷圯走的那日給他留下的。
言燼的手指不自覺摩挲了下手中觸感柔軟的花朵,眼眸閃過了一絲微妙的複雜。
但最終他還是閉了閉眼。
接著把花環再次放回了須彌戒里。
罷了。
這本就是歷劫發生的事情,既已渡劫成功,那便再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言燼收回了眼神慢慢回了竹椅上。
他先是喝了口茶。
接著便對給宗門發去了他要閉關的消息。
他現在要做的就只有閉關。
然後回到混沌神界。
其餘的事情都與他再無任何干係了。
*
清虛在收到燼兒發來的紙鶴后眼眸不由閃過了一絲複雜。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燼兒自醒來后十分專註修鍊。
若是以前的他看到言燼這樣自然欣慰。
但現在……
清虛總覺得燼兒表面上看著沒事,實則是借著修鍊來躲避什麼。
算了。
燼兒自己應該能夠把握住分寸。
左右修鍊反正總是沒錯的,至少比起斷圯那小子強。
想到這清虛揉了揉眉峰。
他看著眼前都快積壓成一座小山的庶務,不禁有些頭疼。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是真的多。
他還是儘快選定下一任宗主的繼承人吧。
這樣自己也能輕鬆點。
而此時的清虛並不知道,他本以為言燼只是修鍊幾個月,甚至是幾年左右就會出關。
卻沒想到的是言燼一直沒出來。
而在這期間歸元宗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
斷圯墮魔了。
這件事在修真界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畢竟斷圯是歸元宗的人,而且他還是凌微唯一的徒弟。他一墮魔,引起了不少人唏噓。
凌微足足找了斷圯一個多月。
才終於在魔界某個地方找到了斷圯。
彼時的斷圯正坐在一顆半枯萎的樹下望著天邊的紅月,有一兩隻地獄翼獸正在半空中撕扯一個魔修的身體。
斷圯一道冰寒的劍氣過去。
其中一隻翼獸發出慘痛的叫聲,下意識鬆開了嘴下的魔修。
被救下的魔修十分感激。
可他剛想道謝就被斷圯一掌風劈到了石峰那邊,然後滑落了下來。
斷圯只是不想讓人打擾他賞月罷了。
很礙眼。
莫名受了一擊的魔修臉色慘白。
他顧不得別的,捂著傷重的胳膊趕緊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而凌微來到了后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未酌。」凌微開口道。
斷圯並沒有回頭。
他望著那紅的刺眼的血月,喃喃道:「師兄那時候經常站在這看著紅月不語。你說,師兄那時在想什麼呢?」
凌微:「……」
斷圯靠在半枯萎的樹身上,低聲道:「師兄應該是在想我,對嗎?」
凌微:「……」
這話說的,凌微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但他覺得斷圯應該是魔怔了。
所以才說些胡話。
他走到了斷圯面前,道:「跟我回去。」
斷圯這才終於望向了凌微。
他墨色的眼睫微顫,然後道:「不,我不能回去,這樣…對他才好。」
凌微眉頭緊皺。
他不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
凌微本能就要動用武力把斷圯給抓回去,可就在要動手的那剎那,他發現斷圯的身體有點不對勁。
他似乎受了重傷。
尤其胸口衣襟處的血色更為濃重。
他一開始還以為斷圯是穿了絳色衣袍,現在才發現他是被全身的血染紅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
凌微臉色一變,他下意識便要給斷圯治傷。
但斷圯躲過去了。
他淡聲道:「我無事。」
凌微看著斷圯冷聲道:「這叫沒事?」
斷圯平靜道:「確是沒事,治好了也會崩裂的,不用管。」而且他在等著師兄,師兄會給他治的。
如若他不受傷。
那麼師兄就不會來了。
凌微壓根不理會斷圯的掙扎,拽住他便要給他療傷。
可就在那瞬間——
凌微忽然發現斷圯的胸衣前透出些許金光。
這是……
心魔誓紋的金光?
凌微曾在言燼身上看到過,所以他很清楚。
「你——」凌微臉色變了又變,接著他忽然想到什麼,道:「這難道是燼兒的心魔誓?」
斷圯沒說話。
但凌微卻基本確定了。
他就說怎麼在救燼兒的時候,心魔誓忽然自動消失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
可斷圯他是怎麼做到的?
心魔誓怎麼可能會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難道說……
想到母音大師之前說燼兒應該是上界仙人轉世,否則不修無情道不可能有情劫這東西。而斷圯剛剛又說他只有不回去對燼兒才好。
父親說起燼兒和斷圯時也是一臉的嚴肅。
讓他們別過多摻和兩人感情的事。
凌微眼眸複雜。
難不成燼兒真的是上界仙人轉世,而斷圯也是差不多的身份?
所以斷圯如今才會選擇墮魔。
是有什麼原因必須如此?
若真這樣,那凌微就不能插手了,若是因為自己的插手導致他們兩個再出現什麼不好的意外那便糟糕了。
想到這凌微便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他才對著斷圯道:「確定要留在這嗎?」
「嗯。」
得到這個回答,凌微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他微闔眼。
半晌后他啟唇道:「如若有事便飛鶴傳回歸元宗找為師,或者是古家都可。」
斷圯沒有說話。
他依舊望著天邊的血月不語。
凌微最後摸了下他的頭,然後才慢慢轉身離開了。
斷圯並沒有去看凌微的背影。
他的眼中只有那輪紅月。
或者說,是透過它來看前世的言燼。
不知過了多久,斷圯輕咳了幾聲,嘴角再次溢出鮮血。
長期的心魔誓疼痛讓斷圯有些神志不清。
他靠在樹身上半闔上眼。
恍惚中,他似乎又聽到了師兄的聲音,師兄有些心疼的問他:「不疼嗎?」
斷圯緩緩動了動薄唇,聲若蚊蠅道:「有一點疼,師兄。」
可惜眼前的言燼是幻覺。
只有清涼的寒風吹過斷圯的青絲,其餘,什麼都沒有。
另一邊。
正在洞府修鍊的言燼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他驟然睜開了眼。
言燼的手撫向胸口,壓下了心口那一瞬閃過的莫名不適和異樣。
他靜默地盤坐了好一會。
接著他慢慢起身,沒有再繼續修鍊而是緩慢走出了洞府。
此刻正是夜晚。
夜空上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
言燼抬頭凝望著月亮。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只知道一種莫名沉悶的情緒席捲了他。
言燼負手而立。
任由涼風吹得他青絲胡亂飄起。
*
言燼一直未出關。
眾人本以為最多也就幾十年,但言燼卻修鍊了足足七百多年才出關。
等言燼再出關時他已經是大乘期了。
修真界震驚了!
歸元宗的人也驚呆了。
雖然這些年裡歸元宗的人一次又一次看到大師兄的靈峰冒出雷雲,最近的一次也是在二百年前,言燼的靈峰竟然冒出了渡劫期的雷劫!
當時轟動了整個歸元宗。
現在看到言燼在七百壽元時就已經突破到達到了大乘期,哪怕有心理準備,可眾人還是覺得一陣不可思議。
這難道就是過了情劫的好處嗎?
沒有瓶頸?!
而此時身處在魔界的斷圯也已經到了大乘期的修為。
雖然他無心修鍊。
但在魔界這種環境里,他殺著殺著就莫名其妙的到達了大乘期。
不過無所謂。
斷圯並不在意這些。
彼時的斷圯剛從修真界回來,他把齊家的齊鈺給殺了。
齊鈺便是當年進仙府遺迹碰到的那個情敵。
其實齊鈺喜歡的是斷圯。
但是被斷圯誤會了。
不過無妨,斷圯已經不記得他了。
他只是聽到齊鈺說言燼的壞話,並且各種散布斷圯是因為言燼才墮魔,鼓動斷圯的家族殺了言燼報仇。
沒有人可以傷害師兄。
所以斷圯找到了后直接一劍把他給殺了。
死狀凄慘。
自斷圯墮魔后,這已經是死在斷圯手上不知排名多少的人了。
基本上斷圯殺的全都是污衊言燼的人。
哪怕有一點點也不行。
原本言燼年紀輕輕就到了大乘期,雖然表面上都是恭喜的多,但私下裡還是有不少人嫉妒。
甚至是惡意詛咒。
可經過斷圯這麼一來,現在已經沒人敢說言燼的閑話了。
除非找死。
而這次斷圯與往常一日回自己的住所。
就是前世言燼經常待的地方。
與前世言燼墮魔不同。斷圯自佔領了這個地方后魔界就沒人敢在周圍逗留,因為敢於逗留挑釁的人都已經死了。
日復一日下來。
魔界誰聽到斷圯的名字都聞風喪膽。
是以這個地盤歸斷圯所有。
可就在斷圯回來后,卻隱約感應到哪裡不對勁。似乎,有人進來了。這讓斷圯的眼眸倏地陰冷了下來。
而當斷圯走近時卻登時僵住了。
因為……
那個人是言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