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聰明人與蠢貨
不得不說卡塞爾真的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他依舊在快速的分析著當前的情況：
既然薛將軍沒有直接弄死我，那就代表著事情還有轉機。
念頭運轉之間，卡塞爾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些：
雖然有些波折，但是只要能夠活著就好。
唯一讓卡塞爾有些悲傷的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學習的漢語可能沒用了：
至少如果他是唐人，肯定不會讓一個不忠心的奴隸成為自由民。
「既然知罪，那可願意領罰？」
雖然已經猜到了卡塞爾的選擇，但薛仁貴還是任務性的詢問了一句：
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我詢問你的意見，這是人情。
但是如果你不同意，那這就是事故！
這就是特娘的人情事故。
不過顯然卡塞爾在這一方面同樣是有著經驗的。
薛仁貴的話語剛剛落下，卡塞爾便快速的點了點頭：
「小人犯錯，自然願意接受大人的懲罰。」
說話時卡塞爾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薛仁貴，同時他的心裡也充滿了緊張：
是生是死，大概就要看這一波了！
「卡塞爾包庇賊人，按照律法應該同罪而罰……」
就在卡塞爾臉色大變的時候，薛仁貴又快速的補充了一句：
「不過念在史納洛等人並未對我大唐造成損失，並且你已經掌握了漢語的情況下，可免死罪。」
「多謝大人。」
儘管已經有了預料，但是卡塞爾在這一刻還是忍不住心中一喜，同時整個人都有了脫力的感覺：
總算是不用擔心腦袋搬家了！
「現在宣布對卡塞爾的處罰結果。」
無視掉卡塞爾的神情轉化，薛仁貴只是自顧自的宣讀著早就決定了的事情：
「取消卡塞爾成為自由民的資格，使其成為『特聘教師』，負責對眾奴隸教授漢語的事情。」
話語落下，薛仁貴又補充了一句：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奴隸中的『漢語傳播者』，做為報酬，你可以擁有不必勞作的權利。」
「多謝大人恩賜。」
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卡塞爾無奈的點了點頭：
這個懲罰嚴重嗎？
不需要勞作，只要傳授漢語就行，看起來是不是好像很簡單？
但是實際上的痛楚只有卡塞爾自己知道：
原本的他已經擁有了變成自由民的機會和資格，但是卻因為一念之差而永遠的失去了這些。
不但如此，在傳授其他人漢語之後，他還會眼睜睜的看著其他人一個又一個的成為自由民，而自己只能永遠做一個奴隸。
只能說相比較其他物質上的懲罰，這才是對卡塞爾最大的折磨。
「我大唐向來仁厚，雖然給了你懲罰，但是卻會為你保留一個機會。」
感受到卡塞爾眼中的悲傷，薛仁貴嘴角微揚：
「若是以後你能為我大唐立下大功，也許還可以成為自由民。」
至於什麼樣的功勞才能算得上『大功』，那當然要由薛仁貴等人評判了。
這同樣是李承乾的計劃，相比較一個由於絕望而變得混日子的卡賽爾，大唐需要的是一個積極向上的奴隸：
畢竟他的心情可是在某種程度上影響著對漢語的傳授效果。
別以為奴隸變成自由民對大唐就是損失。
荒地需要開墾吧？
工廠需要勞工吧？
軍隊需要納新吧？
大唐缺少的不只是奴隸，同樣還有大量的普通的正常的勞動者。
「大人恩德，小人永生難忘。」
眼眶微微變紅，卡塞爾差點兒當場哭了出來：
有一說一，這樣的結果的確是他沒有想到的。
雖然從薛仁貴的話語中就能猜到『立大功』的困難程度，但至少也算是給了他一個希望。
「此事已了，你們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吧。」
隨意的揮了揮手，薛仁貴又臉色嚴肅的補充了一句：
「若是還有下次，我大唐的仁慈可不會一直存在。」
「多謝大人。」
在薛仁貴離開的時候，所有的奴隸全都恭恭敬敬的朝著他鞠躬行禮：
至於史納洛，他的下場可不會有多少人在意。
對於在場的奴隸們來說，史納洛可不是什麼為了自由而堅定反抗的義士，而是一個令所有人唾棄的罪人。
而在幸運的保住一條小命的奴隸們努力挖礦的時候，小李子正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家少爺：
「少爺，那卡塞爾明明對我大唐不忠，您為何還要留下他呢？」
在小李子看來，像這種對大唐和李承乾不忠的貨色，全都應該列為反賊：
然後做掉！
看著眼中有殺氣閃爍的小李子，李承乾無奈的嘆一口氣：
你們總是這副樣子，讓我李某人很像一個反派啊。
「這個世上的聰明人本來就不是很多，要是就這麼少一個不是顯得太可惜了嗎？」
目光從小李子的臉上掃過，李承乾繼續開口：
「你可知道什麼人算得上聰明人？」
「這……」
稍微遲疑，小李子的神情顯得有些猶豫：
「大概是像房大人他們那樣吧？」
雖然覺得李承乾的問題的答案肯定不會太過簡單，但小李子還是給出了一個自己感覺最合適的答案：
畢竟如果連房玄齡等人都算不上聰明人，那恐怕顯得有些說不過去了。
果然，隨著小李子的話語出口，李承乾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
「房玄齡等人，當然算得上聰明人，不過……」
稍微停頓，李承乾再次開口：
「在我看來，真正的聰明人並不是計謀百出，而是要足夠理智且具有自知之明。」
感受到小李子的疑惑，李承乾決定稍微解釋一下：
「就比如侯君集，他能從一介莽夫成為國公，甚至能夠讓老頭子為了他而要求李靖收徒，這樣的人難道不聰明嗎？」
「這……侯君集乃是頭生反骨之輩，當然算不上聰明人。」
「沒錯。」
點了點頭，李承乾的臉上露出幾分笑容：
「侯君集不但不聰明，而且是天下第一大蠢貨。」
話匣子既然打開了，李承乾自然願意多說兩句：
「空有野心而無足夠的自知之明，這就是侯君集失敗的最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