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撿漏小王子李治
秦家莊。
段侖每天上午教李治劍術和經綸,陳宵賢下午給李治補課。
也不知道秦長青是怎麼想的,第一批補習課本,全都用在了李治的身上。
涉及面也十分廣,看著書桌上厚厚兩摞補習冊,陳宵賢都心疼的直咧嘴。
但勝在,李治這孩子比較謙遜,與世無爭,姐姐姐夫讓他做啥就做啥。
李世民正直壯年,李承乾和李泰斗得不可開交,中途還有李佑和李恪第三者插足,李治一直沒啥存在感。
勉強說有的話,那就是哄孩子了,哄晉陽公主不哭。
但李治就有那個氣運,但凡李泰一個風騷的走位,別自作聰明,李治都當不上皇帝。
最早期,人們把這種情況稱之為——撿漏。
秦長青和李煥兒聊過李治,這孩子的性格一般,但絕對有城府。
別看現在不顯山不露水的,以後絕對一鳴驚人,但前提是要有足夠的人生閱歷,未來肯定是一朝宰輔的全才。
李煥兒經常想這句話,也經常抱著李明達,看著李治發獃:沒啥出彩的地方,真能一鳴驚人?大哥、二哥、李佑、李恪都在前面排隊,怎麼輪也輪不到稚奴吧?
陳宵賢收好了書本,一臉奇怪,以前在學堂,李治就是個學渣,渣到不能在渣的學渣。
可到了秦府,一切都變了,李治就是一個乖乖仔,五好學生了,這反差有點讓陳宵賢接受不了。
當然,陳宵賢要是知道,自己是未來的帝師,不知道做夢會不會笑醒。
雖然說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但當有人在學堂打聽關於李治學習成績的時候,陳宵賢反應過味兒了:李為善在故意藏拙。
尤其是李為善從一個乖乖仔,突然變成了腰上掛芭辣,肩膀上套著絆馬索的小混蛋,陳宵賢就嗅到了一股子不尋常的味道。
古人就這樣好,吃誰的偏袒誰,沒有秦長青夫婦,陳宵賢現在也不會成為清華書院的院長,也不會和朝堂的幾位大學士坐在一張桌子上喝茶。
沒有秦長青,說不準還在哪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尋一處私塾教幾個不入流的孩子呢。
秦長青離開之後,陳宵賢特意見了李煥兒,李煥兒也很直接:為善不能有成績。
陳宵賢秒懂,一直以來他都覺得秦家莊很神奇,來這裡的全都是朝堂的大佬,李為善這個人也讓陳宵賢重點關注了。
「為善,為師今天教你的是民之道,可有所感悟?」
「有點兒,但是不多,還有很多為善不懂的地方。」
「不懂沒關係。秦爵爺離開前,讓我在教你民之道之後,給你出一題,信封裡面是答案。」
陳宵賢頓了頓,拿出一封信,「如果把你換成秦爵爺,此去關隴,當如何?」
「這……」
李治下意識的摸摸腰上掛著的芭辣:丫丫個呸的,信不信小爺和你同歸於盡?
「弟,老師問你你就說,沒關係的,放開一點。」
李煥兒對著李治笑了笑,「陳師,不是外人。你姐夫已經舉薦陳師入孔門了,不出意外,應該是孔穎達的弟子了。」
李治沉思了片刻,緩緩開口,「因為我也不知道關隴的具體情況。
但是我覺得到了關隴之後,首先要找個切入點,那就是晉陽,沒必要再往北走了,龍興之地就夠了。
行事起來無外乎八個字,恩威並施、剿撫相承。
當然,最後還得賣一個皇子出去,皇子就是唯一的恩。
如果真的下手狠一點,不計較後果的話……
直接委派程知節和尉遲敬德過去就好了,但殺人終究不是長治久安的辦法,鎮壓的了一時,卻不能鎮壓一世。
所以啊,溫水煮青蛙唄,滿滿耗著,朝廷的軟刀子下去一點一點的駢肉,幾年的工夫,就露白骨了。」
陳宵賢滿意的點點頭,打開信封,裡面幾乎和李治說的差不多。
天災之後,百姓就是蝗蟲過境,寸草不生,別說是草根樹皮了,觀音土都給你吃的精光。
如果再有人逆風洗腦,造反大軍幾天就能出現十萬、幾十萬。所以啊,統治者統治天下最基本的底線就是別讓百姓挨餓。
「這東西,跟我姐夫之前說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是一個道理,戰國的時候荀子就說過,民貴君輕,準確的說法是,怨不在大,而在人!
歷朝歷代的理念是很多的,但真正施行下去很難,關隴門閥就是七座大山,死死的壓在李唐江山上,想翻身的根本,就是民心。
現在皇帝和我姐夫前期都做的差不多了,就看我姐夫這一刀怎麼切下去了,如果能迫使關隴門閥交稅,不出十年,李唐就再也沒有關隴門閥。
但是好壞參半吧,除了關隴門閥,還有江南士族,還是需要平衡的……但凡科考不能走上正軌,一切都是空談,難著呢!」
小夥子,腦袋裡有點東西!
陳宵賢對著李治豎起了大拇指,「好了,答案基本算對了,我這就回書院了。」
拜別了李煥兒,李治起身對著陳宵賢拱手,「恭送恩師!」
李煥兒很滿意李治說的,有理有據,條理分明。
可問題是,在想想李承乾,李煥兒嘆了一口氣,這些個道理最應該懂的就是大哥了,可大哥卻寧願寵幸一個樂童,也不理會政務……
或許父皇和母后要是知道大哥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在他出生的時候,直接把他給掐死。
將李明達放進了搖籃,李煥兒拍拍李治的小腦瓜,臉上露出一抹疼愛的笑容。
「姐,你說姐夫此去,要多久才能回來?」
「最少一年。」
「那不是看不到崽崽出生了?」李治的眼睛轉了轉,「姐,要不咱們也去好不好?」
「不許胡鬧。」
李煥兒瞧瞧李治的腦殼,「去,再背一遍孝經,父皇給你的課業你忘了嗎?」
呀!
李治突然想起來,李世民給他留了一個課業:《孝經》這部書裡面什麼最重要?
李治急忙拿起筆,展開宣紙,揮毫潑墨:
孝道最為重要,幼年侍奉雙親,長大后侍奉君王,最後達到修身養性的目的。
君子侍奉君上,到了廟堂之上想著為國盡忠,退居在家的時候想到是勸諫君主的過錯,糾正其惡。
看著李治寫下的字,李煥兒滿意的點點頭,輕身走到窗戶前,看向關隴的方向,李煥兒也為秦長青擔憂:這又是一次費力不討好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