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大寵臣許敬宗

  李世民的昭陵，是歷朝歷代規模僅次於秦始皇的陵園。

  佔地面積大概30萬畝，光是陪葬墓就接近200座，目前已知墓主姓名、身份的墓葬有70餘座。

  昭陵陵園的陪葬墓的分佈和形制不僅體現了封建宗法思想，還再現了封建帝王無法逾越的封建古制以及森嚴的等級制度。

  昭陵陪葬墓分佈，從位置上說可分為山上、山下兩部分，山上多為嫡出公主、皇妃等皇親國戚，距昭陵較近；山下多為庶出王子、公主以及文武大臣，距陵山較遠。

  比如，山上有唐太宗韋貴妃墓、德妃燕氏墓，唐太宗嫡出長樂公主墓、新城長公主墓，唐太宗外甥女段蕑璧墓，唐太宗昭容韋尼子墓、三品婕妤金氏墓、二品昭儀無名氏墓等，還有著名的「貞觀諫臣」宰相魏徵墓、突厥可汗阿史那思摩墓、突厥可汗阿史那社爾墓等。山下的陪葬墓有越王李貞、趙王李福、臨川公主墓等，大臣李勣、李靖、溫彥博、房玄齡、尉遲敬德、程知節墓等。

  同時，昭陵陪葬墓的形制也有區別，嫡出的公主如長樂公主、新城長公主、城陽公主不但葬在陵山近處，而且墓前或設有「乳峰」，或封土呈覆斗形，設置成「八抬轎」形制，這些設置都是身份級別相當高的墓葬形制。

  庶出的王子、公主和一般大臣都葬在山下平原，且封土多為普通的圓錐形，兩相對照，確有明顯的親疏貴賤之分。

  在李世民和李治兩朝，陪葬昭陵都是臣子的最高榮耀。

  完全詮釋了，什麼是君臣難捨，君臣難棄！

  李治做夢也沒想到，皇帝想收回一些東西，會如此的麻煩。

  一直以來，李治也覺得九錫之禮這東西，就是給要造反的人準備的，可他一直以為李世民賞給程咬金九錫之禮是要收回軍權，誰知道，收回來的確是九錫之禮，還接連引發出來勳章獎勵和立國日。

  剎那間，李治就感覺自己和親爹比起來，真是菜到不能在菜的菜雞了。

  坐在龍椅上抿抿嘴，李治突然笑了，親爹還是有點不放心，這是要在他登基之前，幫他掃除一切障礙啊！

  但李治又覺得，親爹絕對稱得上是曠古明君了，要知道劉邦為了給後代掃除障礙，把功臣們一個個全都給宰了，可老李收回了九錫禮不說，還搞出來一個陪葬昭陵，你想不服都不行。

  朝會散去，李治去了大理寺的死牢。

  許敬宗正坐在牢房裡，繼續寫著《貞觀實錄》，老許這次的脖子很硬，老李給他下了好幾次通牒，讓許敬宗把玄武門的事情潤色一點，可老許都拒絕了，必須寫實。

  李治走近牢房，上下打量許敬宗，實在想不出來，老許還有這麼剛正的一面。

  「殿下！」許敬宗放下筆，對著李治一躬身，「殿下您請坐！」

  李治擺擺手，而是看向了貞觀實錄，發現許敬宗寫的依舊是房玄齡和杜如晦起秦王府掀翻了李世民的飯桌，老程遞上硬弓，尉遲敬德遞上馬槊，李績給牽的戰馬，長孫皇后親自給李世民著甲，逼著李世民造反。

  「老許啊。」李治坐好后，讓人送上來食盒和烈酒。

  「殿下……」許敬宗感動的不要不要的，「臣就知道，只有殿下惦記臣。」

  「天氣冷了，死牢陰冷，先喝幾口暖暖身子。」李治倒了兩杯酒，隨後又讓人給許敬宗準備全新的棉被。

  「殿下，他們都說臣是奸佞，篡改歷史就是奸佞為博皇帝一笑，該做的事情……」

  許敬宗猛地喝了一杯酒，「但是，不是臣不想潤色，而是《貞觀實錄》記載的是歷史，天下人都知道的歷史，臣真的潤色了，會被天下文士的唾沫星子淹死的。無非就是那點事兒罷了，陛下仁德天下百姓安居樂業，臣覺得那不是污點。相反，玄武門是陛下的政績！沒有玄武門哪來的貞觀之治？哪來的大唐盛世？就算是陛下要砍了臣的腦袋，臣也要照實寫！」

  「你知道，為什麼姐夫不來見你嗎？」李治笑眯眯的問。

  「臣，不知。」許敬宗撓撓頭，「換成往常，秦侯爺早就撈臣出去了。」

  「因為他說你聰明過頭了！」

  「臣，沒明白。」

  「本王幫你分析一下。

  玄武門的事情，要從雙方的形勢入手，本王的大伯李建成是佔盡了上風，然後父皇才開始反抗的，但是爺爺偏心，處處排擠父皇。

  大伯的勢力已經威脅到了爺爺，父皇在生死關頭，為了給爺爺保駕護航，不得已才發動了政變……呸，父皇不得已才幹了清君側的勾當，但爺爺感念父皇的功績，就禪讓了皇位！

  或者，也可以說成，大伯和三叔就是想在玄武門把父皇和一眾叔伯們一網打盡，但敬君弘、常何等人感念聖恩，不得已之下在保護父皇解救爺爺的。

  你琢磨琢磨，分析分析，是不是這個理兒？」

  「……」老許瞪大了眼睛看著李治，這麼無恥的話，你也說的出口？

  「老許啊，其實你求真，那就把玄武門寫真！父皇把你關在死牢，不是怕你把玄武門寫實了。而是因為你沒鋪墊好前文。就好像姐夫寫西遊釋厄轉一樣，你前面不把孫猴子和取經的法師鋪墊好了，後面怎麼寫劇情？開局就打南天門，出門就干妖怪？」

  「殿下，您的意思是……」

  許敬宗突然豁然開朗了，「其實陛下不在乎玄武門不玄武門的，重要的不是玄武門的過程，而是前面的劇情鋪墊，把陛下寫到一個死角，讓陛下徹底對親情絕望，對朝廷絕望，不得不做出清君側的事情？」

  「嗯。」李治點點頭，「這就好比寫小說，矛盾衝突什麼的都有了，男主在做什麼事情，不就都順理成章了嗎？你沒發現一件事嗎？」

  「什麼？」

  「姐夫在寫《隋唐英雄傳》的時候，提都沒提玄武門，寫到大唐立國，爺爺登基之後，人家第一卷就完本了，再就沒往下寫，你還沒發現問題的關鍵嗎？不是姐夫不寫，而是沒法寫！但是，你看著吧，掙錢的機會姐夫不會放過的，貞觀實錄要是寫完並昭告天下，《隋唐英雄傳》第二卷，一準出版發售！」

  李治搓搓手，眼裡露出一抹看不透的神色，「其實，你大奸還是大忠都無所謂的，當年你是我爹府上的十八大學士之一，就是我們老李家的家臣。

  對待家臣，我們李家人向來不吝嗇，將來你的待遇，會和盧國公程知節相同，幹得好，本王再保你位列三公之首！」

  「殿下！」

  「下官何德何能，讓殿下如此抬愛？」

  許敬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殿下，下官定當效忠江山效忠社稷，效忠殿下！縱使肝腦塗地也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