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番外(03)
【06.路邊攤】
周彌母校辦周年校慶。
得知他們法語系的大佬,如今在外-交-部做同傳的某學姐要回校作為傑出校友發言,周彌專請了一天假,要回校參觀,想要親眼瞧瞧這位學姐。
微信上,當年他們的班群今日又活躍起來,擬定回校參觀的,還有五六個同學,大家約定了到時候中午一塊兒吃頓飯。
他們這種「不傑出校友」,大部分都是社畜,甚有人工作已經與所學專業毫不相關,複雜一些的法語單詞,都快不知道如何發音了。
下午,大家又一塊兒去院辦拜訪了系主任、任課老師和輔導員。
一直待到傍晚,周彌接到談宴西電話,問她晚上是否去姚媽那兒吃飯。
聽說周彌還在學校里,談宴西便說,那他過來接她,順便也來瞧瞧。
學校附近的路段堵得寸步難行,談宴西棄了車,讓司機把車開出去,他自己步行過去。
周彌怕他找不到門,走過去接他。
陽春四月天,花木扶疏。
談宴西越過一個路口,腳步稍頓,瞧見前方一條平緩的坡道,周彌正穿花過影地走過來。她穿了一條黑色碎花的連衣裙,好似與這春夜融為了一體。
片刻,她也看見了他了,招了招手,腳步更快了兩分。
到了跟前,周彌將他手臂一挽,「要進學校裡面看看嗎?」
談宴西說,來都來了。
高校校園,由來大同小異,周彌這母校,也無甚特別值得說道的景點。
談宴西聽得耐心,全是因為,周彌向他介紹,這圖書館,她熬夜刷過題;這籃球場上,她被人搭訕過;這宿舍樓,她住在二樓,方便得很,平時上課都能多睡三分鐘的懶覺。
談宴西便去想象,她一段生韌的、鮮活的、又幾分跌撞的青春。
他從來是務實的人,從不發表諸如「相見恨晚」的言論。
但此刻真有幾分覺得,倘若能早些認識她,見一見她的這一面,多好。哪怕遠遠地瞧一眼就行。
周彌聽他這樣說,笑了:「你知不知道,有這種想法,多半是你潛意識覺得自己已經老了。」
「……我老了?」
「沒沒沒!瞎說的!你年富力強,一個頂兩……唔。」談宴西也沒預警,伸手便將她腦袋一扣,低頭,堵住她這張討人厭的嘴。
好半晌,周彌才將他推開,問他,他讀書時候,是什麼樣的,她有點想象不出。
談宴西告訴她,他讀書那會兒不住校,課上完了直接回去,也沒參加什麼社團活動,偶爾出席班上的團建,總歸,挺獨來獨往的。因為忙,且早早確定了要申請賓大,要保持績點漂亮,課外還在堂姐的公司里實習。
談宴西頓了頓,瞧她兩眼亮晶晶的,知道,她所謂崇拜學霸的「毛病」又犯了。
他啞然,「所以我說,早認識你呢。」
「可你念大學的時候,我還在讀……初中?我很確定,我青春期時候,從沒想過要跟成年人談戀愛,看籃球隊的同齡帥哥都來不及呢。」
談宴西瞅她一眼,「……你是不是早戀?」
周彌笑:「你猜?」
談宴西說:「我猜個屁。」
周彌:「你說髒話。」
談宴西:「更髒的你又不是沒聽過。」
周彌伸手去打他一下。
逛完了校園,周彌說:「既然來都來了,陪我去吃點東西?」
談宴西一臉抗拒。
周彌反正不管,挽著他,這麼半推半拽地,將他拖到了小吃街上。沿街的店鋪早換過一茬,她之前一直常吃的那家麻辣燙店,也已經改頭換面成了奶茶店。
不變的,或許只有這匆忙而市井的氛圍。
街邊,有個老大爺支著小攤賣煎豆腐,周彌拖著談宴西過去,叫老大爺給她來一份,加麻加辣的。
煎好的豆腐盛在紙碗里,撒了一把翠綠蔥花,周彌拿一次性竹筷夾起一片,微微吹涼了遞到談宴西嘴邊。
談宴西還是抗拒。
周彌笑說:「嘗一口吧,嘗一口死不了人的。」
談宴西這才勉為其難地張口。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吃東西,實在不是他的風格。
周彌將筷子收回,宣告,這一項勉強算他達成了,「剩下的我自己吃……」
「等等。」談宴西卻將她一攔。
周彌看著他。
談總分明是「真香」了,又不肯承認,拐彎抹角地:「你再喂我一塊。我既然答應你了,肯定不打折扣。」
――
【07.稱謂】
這事兒發生在兩人領證之後,婚禮之前。
周彌在工作之外,聽見過一些關於她的八卦。他們這行當,平常明星接觸得多了,「吃瓜」比吃飯還多。
對於自己也會成為八卦的核心,周彌並不感到意外。
這些傳言持續了挺長一段時間了――時不時的,周彌會有開著勞斯萊斯庫里南的人來接。
同事間,對彼此的家庭出身大致都有了解,大家只認為周彌「白」和「美」是毋庸置疑的,但與「富」毫不沾邊,否則何至於來做這種熬夜禿頭的行當。
那庫里南,必不是她自己、或者她家裡的。
一旦否決掉了這種最名正言順的可能性,其餘的揣測就惡意多了。
尤其,周彌從來不提及自己的感情狀況,而那庫里南的車主,大家從沒照過面,身份扒都扒不出來,只能憑牌照推斷,來頭不小。
周彌只跟著向薇有一年半的工作經驗,空降過來做領導四五人的小組長,一些老員工原本就對此頗有微詞,現下,更是給她定了性:說白了,也是靠皮囊上位的主,那勞斯萊斯里坐著的,不定是什麼大腹便便的老男人。
這種捕風捉影的流言,周彌也很難去正面闢謠――她自以為夠招搖了,談宴西送的婚戒,她天天帶著呢。
然而,可能那婚戒的樣式實在過分低調,沒誰瞧出來那是婚戒,只以為是周彌自己找哪個設計師做來戴著玩兒的。
周彌心裡苦,挺想問問談總,那HarryWinston的海藍寶石大鑽戒怎麼處置了,要不還是給她戴兩天吧。
這天,小組團建,無甚新意的喝酒唱K。
談宴西公司那頭,項目出了一點狀況,尹策一人壓不住場,喊他去親臨坐鎮。
他忙到十一點鐘才走,得知周彌團建的地方離得不遠,就說把車開過去,接她一塊兒回去。
談宴西到的時候,周彌他們也正散場。
一出門,談宴西的車就停在路邊,他不在車上,身體歪靠著車門,手裡拿了一支煙,一星火光忽明忽滅。
談宴西見周彌的同事也出來了,出於禮貌的,正準備打聲招呼。
周彌搶先了,聲音清甜又清脆,「老公!你來啦!」
談宴西真真嚇得手一哆嗦。
周彌走過去,將他手臂一挽,緊跟著向他介紹,這是公司的誰誰誰,誰誰誰。
等她全部介紹完了,談宴西方禮貌地頷了頷首,笑說,感謝諸位平日對周彌的照顧。
寒暄完畢,各回各家。
車上,談宴西問周彌,今天這一出是什麼意思。
周彌坦然得很:「虛榮心啊。他們天天揣測我是不是被一個大肚頭禿的老男人給包養了。」
談宴西轉頭看她一眼,很正經的警告神色:「我那麼哄你,你都不肯改口,現在為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周彌,我告訴你,你完了!」
周彌笑出聲,挑眼看他,「怎麼個完法呀,老公?」
「……」
談宴西覺得,說不定,到時候是自己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