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小太陽(「我帶你玩玩看。」...)
周末要出去玩, 密室逃脫的地點在市中心附近,方灼不好再穿校服。
她的私服不多,沒什麼選擇的困難, 猶豫幾秒后套了件黑色的衛衣。兩手空空地到了走廊,被過道里的晨風一吹,又覺得有點冷,回去加一件白色的夾克衫。
嚴烈也是住校, 跟她約好還是在宿舍樓樓下會合。
這回方灼提前十分鐘出了門, 下樓的時候人已經在了。嚴烈單腳踩在花壇邊緣,身形搖搖晃晃, 百無聊賴地發著呆。
二人打上照面, 皆是愣了一下。因為嚴烈今天穿的是白色衛衣加黑色外套,連款式都有點相似。站在一起乍一看,顏色和諧得有點醒目。
方灼心裡暗道, 換一下外套戴個帽, 兩人就可以直接cos陰間人了。
嚴烈大概跟她有相同的想法,目光在她身上稍有停頓,很快移開,又欲蓋彌彰地轉回來, 笑了笑說:「緣分。」
他從花壇上跳了下來,心情很好地招手道:「走吧。」
假期的早晨,學校一片空蕩,無人的走道像是張被突然定格的照片,唯二的行人留下一對黑白色的背影。
昨天夜裡, 銀杏的葉子簌簌落了滿地, 被風卷到四面八方。平躺在路中的葉片還沒有染上過多的泥漬,依舊是金燦燦的小扇。方灼繞了一下, 從側面走過去。
嚴烈放緩步伐,很有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她跟上。
二人走出校門的時候,值班的門衛盯著他們瞧了好一會兒,那直勾勾的眼神一直刺在方灼的背上,等走得遠了還恍惚覺得有所殘留。
嚴烈對照著導航在前面帶路。公車抵達之後,示意方灼先上去。和她一起坐在最後排的角落,曬不到太陽的位置。
窗外風景倏忽而過,嚴烈的側臉被斑駁的光影打得明暗交錯。
站牌播報數次之後,他低頭編輯信息,等下了公車,魏熙幾人已經提前到站牌附近接他們。
沈慕思、趙佳游,加上魏熙和兩個室友,一共是五個人。
見他們一前一後地走來,魏熙面露驚訝,腦袋後仰,不確定地道:「你們是約好的?」
方灼說:「都住校,當然是約好一起過來的。」
魏熙將信將疑地點頭。
沈慕思手裡卷著一張宣傳單,催促大家邊走邊聊,一路上用他那不大高明的宣傳技巧,極力推薦大家玩古堡主題的密室。差不多十分鐘的路程,終於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店鋪。
店長是一位中年男性,下巴留著一撮小鬍子,懶散地趴在櫃檯上盯電腦。見有客人進來,依舊半闔著眼,只是拍了拍桌上的宣傳冊,示意他們自便。倒是邊上一位年輕的工作人員主動跑過來給他們介紹。
在他們交談詢問的時候,方灼視線在店鋪內大致掃了一圈。
牆上貼了不少廣告牌,按照人數和配置,標價七八十到兩百多不等。方灼換算了一下單人價格,覺得還可以接受。
轉念一想,又覺得兩百多可以點兩個NPC陪玩兩個小時,人工挺不值錢的。
成年人的世界果然艱難。
沈慕思說的什麼高配版,就是這家店最新推出的一個真人沉浸式密室。會有兩到三個NPC,推薦6到8人一組,提供兩個小時的闖關時間。
通俗點就是鬼屋加密室的遊戲形式。
方灼兩種都沒玩過,但鬼屋的意思總還是知道的,第一時間看向嚴烈。
這個怕鬼的人難道會答應玩這種遊戲嗎?
沈慕思聽得亢奮非常,好像並不知道他的好兄弟還有這個弱點。趙佳游也沒什麼反應,與他湊著腦袋了解詳情。
於是方灼視線轉了一圈,再一次看向嚴烈,朝他挑了挑眉表示疑問。
嚴烈輕笑,心領神會地說:「我負責解密,你負責保護我,怎麼樣?」
沈慕思停下慷慨激昂的演講,怕他們拒絕,迫不及待地表態道:「我保護你!烈烈你跟緊我就可以!灼姐你跟著佳游!」
嚴烈說:「你灼姐不怕鬼的。」沈慕思扭頭拉攏另外幾位合作夥伴:「那烈烈你跟著灼姐!魏熙你們跟著我!」
魏熙其實挺不信任他的。這孩子就差把「人菜癮大」四個字刻在臉上。
嚴烈拿出手機,過去掃碼付款。老闆給他遞了個對講機,他沒接,示意邊上的人拿著。
沈慕思想要,被魏熙搶先一步領走,她說:「我帶著,有安全感。跑散了還能讓老闆帶我們出去。」
沈慕思無所謂,他覺得自己才用不上,問道:「如果挑戰成功了,獎品可不可以送給我?」
嚴烈笑說:「反正我不跟你搶。」
工作人員確認好房間,回來帶他們進場。沈慕思和趙佳游頓時跟匹脫韁的野馬一樣躥了過去。
嚴烈主動退到人群最後方,等方灼過來,和她並排走在一起。
方灼暗道這要怎麼辦?她今天沒背包,沒有書包帶子可以給他拽。嚴烈也確實有點緊張的模樣,幾乎緊跟在她的身後。
高談聲中,一行人七彎八繞地穿過狹窄甬道,到了密室入口。
這一片隔音做得很好,方灼已經完全聽不見鬧市區的嘈雜,相反能聽到點類似電流的悶響。對話聲一停下,腳步聲就變得清晰而突兀。
完全封閉的空間與驟然昏暗下來的光線,將氛圍營造得十分沉重,饒是方灼都覺得有點詭異,拉著嚴烈靠牆站立。
工作人員笑著跟他們揮揮手,快速合上木門,宣布開始計時。
沈慕思發熱的大腦還沒有冷卻,打著手電筒在前面開路。迎面遇見一扇緊閉的門,回頭大喊「快找鑰匙」。
方灼完全遊離在規則之外,不知道他們花錢囚禁自己的樂趣是什麼。
嚴烈耐心跟她解釋,拉著她摸索,不久后從牆上的一個小凹槽里摳出一塊磁鐵,然後再利用它去尋找別的工具。
方灼理解不能:「好像沒什麼邏輯?」
「好玩兒就行,玩的其實是一種刺激。」嚴烈笑道,只是聲線有點微微的顫抖,「其實多玩幾次,摸到套路就會容易很多。不少線索的隱藏方式都是類似的。
」
方灼覺得,這種刺激性的遊戲對他們這兩人的吸引力著實有限。
一個過度害怕,一個過於膽大。
嚴烈目前還算鎮定,主動說:「我帶你玩玩看。」
沈慕思等人早已走遠,去別的地方尋找鑰匙。
嚴老師帶著方灼探索了半天,都沒找到能用上這塊磁鐵的地方。
不久后,沈慕思那邊不知道怎麼發現了線索,順利把門打開,高聲呼喚他們過去。
教程失敗的嚴老師掂量著手裡的磁鐵,乾笑道:「呵呵,有點兒東西。」
方灼:「……」
玩什麼遊戲?看嚴烈一個人的戲就夠了。
嚴烈明顯不大甘心,想著要翻盤,膽子都大了起來。敢離方灼三步遠,在前頭帶路。
他試圖尋找被遺落的線索,就沒去追隨同伴的腳步,只在迴廊附近反覆研究。
未刷漆的牆面上掛了一排風格陰暗的畫作,用不同的相框裝裱,高低錯落地擺放。
嚴烈皺著眉頭看畫,方灼摸著下巴看他表演。
不同於他們這邊的安靜,沈慕思等人喧嘩不斷。
他們橫衝直撞地進了一個小房間,在裡頭發現一架棺材。
趙佳游手閑,無意觸發了機關,從棺材里蹦出個自帶BGM的骷髏,將幾人嚇得連聲驚叫,回身撤逃。
跑到一半,看見跟黑白雙煞一樣在後面鎮著的兩人,又是驚恐大叫。
沈慕思恐懼中都沒認出人,張開手臂徑直撲向他們。快要抱到方灼的時候,被嚴烈一把撈住,按到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