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沈念臨你別走好嗎，你別丟...)
岳奕涵這話說完, 陸寧寧跟電話那頭的顧音都愣住了。
顧音想起沈念臨身上的那些八傷疤，每次問他，他總是含糊其辭。還有之前她問他為什麼不來找她, 他也只說在國外被一些事情絆住了。
他所謂的絆住了, 就是岳奕涵說的在病床上躺了兩年？
「什麼叫在病床上躺了兩年？」陸寧寧推了推岳奕涵的胳膊，「你先別睡, 你給我展開說說啊！」
「哎，別鬧。」岳奕涵暈暈乎乎地撥開陸寧寧的手，在桌子上趴下了, 「讓我睡會兒。」
「……」
岳奕涵說完這話就睡死過去了, 陸寧寧又搖了他好幾次，都沒有一點反應。
「不行，睡死過去了。」
顧音沉默了一下，跟她道：「你等一下，我馬上過來。」
顧音就待在這個包間的隔壁, 她掛了電話，就從隔壁走了過來。岳奕涵像是真的喝多了，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顧音叫了天下居的服務生來，幫忙把他給扶了下去。
「我家的車就在那裡, 我讓司機送他回去吧。」陸寧寧把岳奕涵扶上了車，跟司機報了個地址。顧音有些奇怪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他的地址？」
陸寧寧道：「他自己跟我說的啊，他還邀請我去他工作室參觀呢！」
「……哦。」顧音隨口應了一聲, 她現在也沒有心思吃這口三角戀的瓜了。陸寧寧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 寬慰她道：「事情都過去了, 你就別想那麼多了，況且岳奕涵說的是不是真的還不知道。」
顧音道：「多半是真的, 沈念臨身上確實有不少疤痕，就是這兩三年的近傷。」
「那你問過他嗎？」
「問過，他也沒跟我說。」
陸寧寧想了想，跟她道：「我看沈念臨就是不想讓你知道，怕你知道了會擔心。既然這樣，你何必浪費他一番苦心呢。」
顧音卻不這樣認為，她能理解沈念臨不願意告訴她，但她並不想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三年前的意外到底有多嚴重，才能讓他傷成那樣？而且為什麼她又沒事呢？
「我要回家一趟。」顧音跟陸寧寧說了一句。三年前的事，除了岳奕涵他們知道，還有一個人知道。
就是她媽媽。
她不確定她媽媽知道多少，但肯定比她知道得多。
陸寧寧看她一直皺著眉頭，有些不放心她：「要不然我陪你逛會兒街吧？」
「不用了，我待會兒還得回公司。」公司馬上要開發布會，顧音手上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你的車司機開走了，你怎麼回去？」
陸寧寧道：「我打個車就行。」
「要不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陸寧寧倒是沒麻煩她，「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那好吧。」顧音讓陸寧寧一個人小心一點，便把自己叫了過來。這個時間她媽媽應該在家裡，她吩咐司機往顧家的方向開，一路上都在想著岳奕涵的話。
「太太，到了。」司機見車子都停了好一會兒，顧音還沒什麼反應，便提醒了她一句。顧音這才回過神，發現真的已經到顧家了。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直接走進了屋裡。方曼霞剛剛吃過午飯，這會兒正坐在沈念臨送來的按個按摩椅上，舒舒服服地閉目養神。
聽見顧音叫她的聲音，她有些驚訝地睜開眼睛看著她：「閨女，你怎麼突然來了？吃飯了嗎？」
「吃了。」顧音其實還沒吃，不過她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沈念臨的事情，根本沒心思吃飯，「我有點事想問你。」
「什麼事啊？」方曼霞見她一臉嚴肅的樣子，便把按摩椅停了下來，「是公司又出什麼事了？」
顧音設計圖被盜的事她老早就聽顧音爸爸說了，只不過她也不懂設計，只能幫忙罵罵代峰集團。
「不是公司的事。」顧音看著她道，「是沈念臨的事。」
方曼霞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贊同地看著她：「你不會跟你爸爸一樣，還在懷疑是沈念臨把你的圖給代峰的吧？」
「不是這個。」顧音沒再跟她兜圈子，直接問道，「沈念臨在醫院躺了兩年的事，你也知道嗎？」
方曼霞的臉色一變，十分驚訝地看著顧音：「這事你是從哪兒聽說的？」
「聽誰說的不重要，我就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沈念臨為什麼會傷那麼重？」
方曼霞抿著唇，看了她好一陣，才從按摩椅上站起來，跟她道：「我們到旁邊去說。」
她跟顧音走到客廳，讓人給她倒了杯茶。像是有些口渴，她喝了一大口的茶，才開口道：「這事我確實知道，當年你們瞞著我連孩子都有了，我就去國外找了他一次，那以後我們就一直有聯繫。」
顧音沒說話，只坐在旁邊安靜地聽她說。
「起初我覺得沈念臨很不靠譜，這懷孕這麼大的事，他還能讓你瞞著家裡？我當時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但他態度還不錯，一句嘴都沒回。本來呢，我是不打算那麼輕易接受這個女婿的，誰知道就在你們回國前夕，忽然遭遇了沉船事故。」
顧音的眉梢一動：「沉船事故？」
「嗯，你當時剛生了潤潤不久，沈念臨帶你出海玩，沒想到游輪沉了，很多人都受了傷。」 方曼霞回憶著三前年的事，不疾不徐地往下說，「我當時並不知道你們在船上，是後來你忽然就從國外回來了，還是一個人，最讓我驚訝的是，你完全不記得沈念臨了。」
「你變成了這個樣子，我肯定要找沈念臨問清楚啊，最開始我一直聯繫不上他，後來他電話終於有人接了，我才知道他受了很重的傷，一直在醫院治療。」說到這裡，方曼霞的情緒似乎有了些波動，「我瞞著你，偷偷去國外看了他，到了醫院我才知道，他的情況非常糟糕，醫生說，他如果再醒不過來，就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顧音一愣：「植物人？」
她的心臟跳得飛快，拳頭也下意識地微微捏緊：「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方曼霞抿著嘴角，握住顧音的手，眼眶翻紅的看著她：「我能告訴你嗎？我當時在醫院看見他，他身上插滿了管子，沒有人知道他能不能醒過來。他要是醒不過來，你怎麼辦？照顧他一輩子嗎？」
方曼霞說到這裡，終於還是沒忍住，抬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我知道，我這個決定非常自私，但你是我的女兒啊，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往火坑裡跳啊。」
方曼霞抽噎了一下，才接著道：「我只能對不起他。」
當時她甚至覺得，顧音把他忘記了，這就是天意如此。
顧音聽她說到這裡，心裡卻是一抽一抽地疼，一想到沈念臨一個人躺在醫院，無人問津，她就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當時不是已經有潤潤了嗎？你就沒想過潤潤要怎麼辦？」
「我當然想過，最糟糕的情況就是，沈念臨一直醒不過來，如果他真的成了植物人，我就找個理由，把潤潤過繼到我們家，就說是親戚家的孩子。」
顧音做夢也想不到，她媽媽能做得這麼絕。在她印象中，她媽媽雖然有時候嘴上不饒人，但心比誰都要軟，但她卻可以拋下沈念臨，甚至連潤潤的存在都要歪曲。
「媽，你怎麼能這麼做呢？！你有沒有想過他很可能是為了救我，才傷成那樣的！」顧音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方曼霞也眼圈一紅，哭了出來：「那你說我要怎麼辦？我心裡也不好受，但你還那麼年輕，難道下半輩子真的要照顧一個植物人一輩子嗎！我當時都想好了，我可以替你照顧他，潤潤我也會接過來，我不會不管他們。」
【媽耶男主太慘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可以理解，但確實自私[捂臉]】
【潤潤才慘，有媽不能認】
【女主也慘啊！要是男主真的一直沒醒，她有天自己想起來了，那不得瘋！】
【我的角度就和你們不同，男主都慘成這樣了，可以秒殺關譽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確實角度刁鑽[狗頭]關譽可以出局了[狗頭]】
【天哪，幸好男主爭氣，自己醒過來了o(ini)o】
「我那次過去，本來就想把潤潤接回來，但是沈念臨的那些朋友不讓我把人帶走。」方曼霞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後來又過了半年多吧，沈念臨終於醒過來了，我當時真的鬆了一口氣。不過他躺了太久，身體很虛弱，連走路都要重新適應。他在醫院一共待了兩年，期間大大小小的手術也做了不少，他自己也不想連累你，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直到完全恢復，他才帶著潤潤從國外回來了。」
顧音別過頭去，兀自擦了擦眼淚，才又問她媽媽：「沈念臨住院的事，沈家的人知道嗎？」
方曼霞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但他住院的消息一直沒有對外透露，而且醫院也守得很嚴密，我進去都是沈念臨的朋友親自帶進去的。」
顧音想她說的朋友應該就是柏屹跟岳奕涵了，現在想想，難怪岳奕涵會跟她生那麼大的氣。
「我之前就覺得奇怪，為什麼你第一次見到沈念臨就對他那麼好，還非要撮合我們。」顧音自嘲地笑了聲，之前潤潤的事她知道后，她以為是因為孩子，現在才明白，豈止是因為一個孩子。她媽媽是心裡有愧，覺得自己對不起沈念臨，所以才會表現得這麼熱情。
「沒錯，我對他一直很愧疚，同時也很感激他，因為他沒有因為這個事情怪我，反而贊同我的做法。」方曼霞說到這裡，又有點哽咽，「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愛你，所以後來王思琪的那些事情，我一直相信他，他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怎麼又會捨得這樣傷害你。」
顧音低著頭沒說話，她現在情緒翻湧得厲害，根本冷靜不下來。兩人就這樣安靜了一會兒，好似都需要一個空間平息情緒。
顧音放在包里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她把手機拿出來，發現是沈念臨給她發的一條消息。
沈念臨：公司臨時有事，要出差一趟
顧音看見他的名字就覺得心臟好像又抽疼了一下，她吸了吸鼻子，拿著手機回復他的消息：「要去多久？」
沈念臨：還不確定
顧音：今天就要走嗎？
沈念臨：嗯，我已經在機場了，走得比較急
顧音盯著他這句話，想回他一句「那你照顧好自己，等你回來我有話想跟你說」，誰知剛輸入了一半，柏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顧音把電話接起來，有些意外地問他：「柏屹，有什麼事嗎？」
「嫂子，沈三要去國外負責一個項目了，可能好幾年都不回來了！」
「什麼？」顧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整個人都懵了一瞬，「他不是說他只是去出差嗎？」
「確實是出差啊，幾年後還是會回來的嘛！」
顧音聽他這麼說，再也顧不得其他，急急忙忙抓起自己的包就沖了出去。方曼霞著急地在後面喊她：「出什麼事了？你別走這麼急啊，小心一點！」
顧音沒顧得上回她，飛快地鑽上車，讓司機送自己去機場。路上，她給沈念臨打了幾個電話，對方一直佔線，最後直接關機了。
顧音心裡一沉，他真的要拋下她跟潤潤去國外了嗎？可是為什麼，他之前根本沒提過這件事啊？
是因為這段時間她一直照顧關譽，他不開心了嗎？可是她也跟他說了，她不會跟關譽去國外的啊。
顧音越想心裡越著急，可是沈念臨的電話還是一直關機的。
到了機場后，車子還沒停穩她就沖了下去，嚇得司機倒吸一口涼氣。顧音進了機場，就直奔國際出發口，機場里人來人往，她卻始終沒看到沈念臨的身影。
他難道已經走了？
她又在幾個安檢口轉了一圈，終於被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顧音衝上去，對著沈念臨的背影大喊了一聲：「沈念臨！」
沈念臨的身影頓了頓，回過頭看了她一眼。他停了下來，跟他一起的高遠高放和池翰也停了下來。
顧音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哭了出來，她覺得她現在這個樣子肯定丑極了，但她卻不顧上擦擦眼淚：「沈念臨你別走好嗎，你別丟下我。」
沈念臨的眸光動了動，放在身側的拳頭微微捏緊。
機場的好多人都看著他們，沈念臨在大家好奇的注視下回過頭，接著往登機口走去。
「沈念臨！」顧音又在後面叫了他一聲。
沈念臨的動作又頓了一下，他捏緊拳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
【男主腦子瓦特了？？？】
【什麼鬼啊！男主是忽然被人下降頭了嗎？？】
【？我還以為是柏屹騙音音的啊！他怎麼真走了啊！】
【艹我以為終於要甜了？？？我看不懂了】
【QAAAAAAQ】
【為什麼我眼淚掉下來】
顧音坐在機場，也顧不上其人的眼光，就嗷嗷地哭，當初沈念臨跟王思琪傳緋聞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傷心過。有好心的路人給她遞紙巾，顧音也沒有接，柏屹匆匆趕來后，就看到這個畫面，頓時心頭一慌。
完犢子了，他好像把事情搞大了。
「嫂子。」他快步走上去，想把顧音給拉起來，顧音卻理都不理他，就一個勁地哭。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哭過了，這會兒越哭就越委屈，一時半會兒根本停不下來。
「嫂子，你別哭了，沈三他沒走，是我騙你的。」柏屹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他做夢都沒想到顧音這麼能哭。顧音聽他這麼說，哭聲終於頓了頓。她抬起頭來，用已經花掉的眼妝看著他：「你說什麼？」
「……你先起來，我慢慢跟你說。」他把顧音扶到一邊，特地挑了個人少的地方。顧音喝了口他買過來的熱飲，看著他問：「沈念臨到底去哪兒了？」
「他確實是去國外出差，不過很快就會回來。」柏屹心虛地道， 「最近有人在悄悄收購沈氏的股份，再加上關譽和你設計圖泄露的事，他懷疑公司內部有內奸，而且很可能是他身邊的人。」
顧音愣了愣：「內奸？」
「嗯，這個人很可能跟關譽還有代峰集團都有聯繫，他不確定是誰，所以特地設了個局，想要引蛇出洞。」柏屹說著，又補充道，「這事你要保密啊，千萬不能對別人說。」
顧音點了點頭，又皺起了眉：「但這和你騙我有什麼關係？」
「……」柏屹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道，「我不是想替沈三出口氣，讓你也著急一下嗎？我哪知道你會哭成這樣。」
今天岳奕涵被陸寧寧約出去，又喝得爛醉回來，他就隱約猜到岳奕涵可能中套了。那天岳奕涵在顧音面前說漏嘴，今天很可能是顧音設局套他的話。他想著既然都這樣了，他就乾脆趁熱打鐵，再幫沈三加把火，畢竟關譽那事，他心裡也不爽很久了。
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顧音會哭得這麼慘，沈念臨回來了不得剝了他的皮？
顧音問：「既然是這樣，我剛剛叫他，他為什麼不理我？」
「……」柏屹沉默了一下，心裡更加慌了， 「是這樣的，我想著做戲要逼真一點，就跟沈三說我把他引蛇出洞的計劃告訴了你。而且你還為了麻痹敵人，讓他們相信你和沈三已經決裂，準備來機場跟他演一場戲。他剛剛應該是以為你在飆戲。」
顧音：「……」
「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柏屹說著，又對著她做了個道歉的手勢，「對不起嫂子，我知道是我玩過火了，你可千萬別告訴沈三啊！不然等他回來，我就死定了！」
沈念臨這人可是出了名的有異性沒人性，對付起他來可一點不會手下留情！
顧音的情緒幾個大起大落，緩了好久才緩過來這口氣。她朝柏屹笑了笑，抬腳狠狠在柏屹的腳趾上踩了下去。
她今天穿的是一雙高跟鞋，鞋跟雖然不高，但這一腳下去的威力一點不小。
柏屹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整張臉都扭曲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慘叫出聲，但考慮到自己的形象，他很快又用手捂住了嘴。
他錯了，他一開始就不該惹顧音，這下不僅把沈三得罪了，他的腳也差不多廢了。
顧音看上去嬌小，可踩起人來卻這麼痛，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以後不要再跟我開這種玩笑，不然我踩的就不是腳趾了。」
柏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