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兔18(「姐姐,你能親我一下嗎?...)
門的裡面, 樂煢煢在玄關的柜子上放了香薰劑,淡粉色的香液裝在玻璃瓶里,散發出清甜醇郁的白桃烏龍香氣, 混合在室內溫暖的空氣湧出去。
而門的外面,是冬夜浸滿寒意、毫無香馥的冰冷空氣。
兩人正站在這冷與暖、光與暗的交界線上。
樂煢煢陡然聽見寧西顧的嘴巴里說出自己的本名, 像是被抓住尾巴的兔子一樣, 嚇得心尖一跳, 緊張到耳朵動了動,突然啞巴了似的, 只知臉紅地瞪著寧西顧, 惱羞成怒地說:「你住嘴!」
儘管她罵了寧西顧一句,但雙方的立場彷彿已然在寧西顧說出這句話時悄無聲息地一下子被逆轉。
寧西顧不知不覺地傾身越靠越近。
樂煢煢現在看上去完全不優雅美麗, 她的頭髮有點亂, 臉上還沾著貓毛, 沒化妝,只有嘴唇擦了點潤唇膏。
她的嘴唇本來就是淡粉色, 看上去恰到好處的飽滿, 像是香甜蜜桃的顏色。
她越生氣,眼眸越是因為慍怒而明亮,寧西顧就越想親她一下。
他早就想堵住樂煢煢這張總會說出氣人的話的嘴巴了。
他故意說:「我就是覺得很可愛。」
其實並不。
寧西顧本質上也覺得「樂美麗」這個名字有點土, 充滿了建國初期的鄉土風格,一看就給人感覺沒什麼文化。以前他就一直有點納悶, 雖然「煢煢」是個優美的詞語,可畢竟諧音同「窮」,哪家的父母會給孩子用「窮」取名啊?
現在就說得通了, 原來「樂煢煢」只是她給自己取的名字,並非本名。
說實話, 他是不喜歡像「樂美麗」這樣有點土的名字,可假如這個人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子,那就沒關係,反正他覺得很有趣,也很符合樂煢煢本人。
她就是生得很美麗,美的熱熱鬧鬧,落滿傾城日光。
並不是一朵煢煢孑立的孤高之花。
樂煢煢好氣:「你是不是正在心裡嘲笑我?」
寧西顧無辜:「我沒有。」
「你肯定在笑話我!」
「真沒有。」
「不準……不準告訴別人!聽到嗎?」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不行,我不相信你,你被解僱了,我現在就把你炒了!」
「是嗎?你現在要解僱我嗎?你把我炒了,還怎麼保證我不會說出去啊?」
寧西顧不緊不慢,饒有趣致,現下生氣的樂煢煢就像一隻張惶無措的小動物,在他無意設下的籠子里衝來撞去地找出口,把自己都跑暈了,還是沒找到門在哪。
樂煢煢就沒在寧西顧面前這樣落過下風,她快氣死了,敏感尖銳地問:「你是在威脅我,假如我解僱你,你就把我的本名說出去的意思嗎?」
寧西顧還慢吞吞的,佯作善良地說:「當然不是啊。但你要是解僱我,我會很傷心的。」
樂煢煢仰頭看寧西顧的臉,他的表情神色看上去人畜無害,而她又是個笨蛋,人生的絕大多數時候,她都依靠本能行動,腦子裡從不能思考太多複雜的東西。
所以她完全分辨不出寧西顧是裝的,還是真的。
她心裡還是臊得慌,就算過了好一會兒了,還是完全平復不下來。
寧西顧竟覺得一臉困擾的樂煢煢好柔弱,他想,隨便換哪個男人都會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愛吧?還會忍不住想去憐愛她呵護她。
特別是跟她平時里的沒心沒肺樂天派作對比,這樣在男人面前暴露一丁點無傷大雅的小秘密,太能蠱人了,難怪她有那麼多裙下之臣。
樂煢煢眼睛一眨不眨,困惑而依戀似的凝視著他,像在緩緩地收起自己身上豎著的刺,輕聲問:「你真的覺得好聽嗎?」
寧西顧真摯誠實地說:「好聽,我覺得很可愛。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呢?」
樂煢煢盯著他看半天,喁喁地說:「我諒你也不敢笑話我……」
又瞪了一眼寧西顧抓著門邊的手,說:「快點放開,你怎麼老是這樣?很嚇人的好嗎?」
寧西顧柔聲與她說:「對不起哦,我剛才太著急了,我總有種感覺,假如我什麼都不說地被你趕出門,門一關上,我就再也回不來了。」
真是只直覺敏銳的小狗。樂煢煢在心底吐槽道,她正想繼續罵寧西顧。
這時寧西顧先開口了,斯斯文文、有條有理地跟她說:「姐姐,這段時間跟你在一起我很開心,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開不開心……」
是挺開心的。樂煢煢想。甚至她都覺得是近幾年來最開心的一小段日子了,比跟那兩個狗比前男友在一起要爽快多了。
寧西顧繼續說:「我不是故意去探聽你的隱私跟秘密的,這次知道你的本名只是出於意外。但畢竟知道就是知道了,如果你覺得冒犯,那你為此而拋棄我,我也無話可說。」
「無論你怎麼做,你不喜歡,我就不會把你的真名告訴別人。說實話,我完全不想告訴別人。」
「你要是還不放心,可以現在寫一份協議,我會當場簽字,你看這樣會不會讓你更安心一些呢?」
寧西顧從頭到尾的語調都是不疾不徐,紳士十足,在溫溫柔柔地安撫她的炸毛,比喻一下的話,就算脾氣再壞的小貓咪在這通高超的擼毛手法之下都會變乖。
寧西顧的目光也很真誠,原本就說了他生一雙深邃眼眸,他稍加入點溫柔,就會含情脈脈到讓人心融化。
這哪抵得住啊?
樂煢煢暈陶陶地想,好像是她自己太咄咄逼人了吧?本來就怪不得寧西顧。
樂煢煢嘟囔:「簽什麼簽?又沒有法律效力。」
寧西顧擠兌她:「那不是你很愛寫這種協議嗎?你寫我就簽。」
樂煢煢忍不住想歪了下:那我寫結婚協議你也簽嗎?說得這麼輕鬆簡單。
像對她予取予求、千依百順一樣。
樂煢煢又說:「那如果我真炒了你,你就甘心就這樣直接走了啊?不是說很喜歡我嗎?」
寧西顧看上去像是只被淋濕的小狗,蹲在家門口求主人讓他進門,如按捺著傷心一般地低低說:「不甘心啊。」
「但我有說過,我沒談過戀愛,我不知道假如到時候你真的不要我了,我會不會受不了。」
「我希望你也喜歡我,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不希望你討厭我,所以我肯定不會來糾纏你,做出那樣惹你討厭的事來。」
樂煢煢恍惚了下,媽的,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對純情小男生始亂終棄的渣女。
差點給忘了,他們就不是在談戀愛,寧西顧只是她花錢雇的小狼狗而已啊!
寧西顧說完,又嘆口氣,問她:「姐姐,你真的就這樣不要我了嗎?我一定會為你保守秘密的,我怎麼捨得把你的秘密說出去呢?」
他想哄著樂煢煢答應不解僱他,得到一個確切的答覆。
樂煢煢的態度肉眼可見地在瘋狂動搖,但她想來想去,還是說:「到時候再說吧,讓我好好想想。」
「……你先回學校去。」
每次他覺得自己差不多能拿下樂煢煢了,就會這樣,差在最後一步上。
他不多氣餒,也得抓緊這個機會。
「我知道了。」寧西顧以退為進,非常懂事地說,「那我最近不來煩你了,下星期也是期末考試周,天天都要考試,我也沒辦法成天往你這裡跑。」
「我跟我同學都是說的我去找我女朋友,雖然我知道你不把我當成你的真正的男朋友……他們都說我太勤快了,是不是太喜歡這個女孩子了。」
樂煢煢管不住自己臉紅,卻還要譏諷他:「別說了,別說了,你一個大男生也不覺得戀愛腦丟人嗎?」
因為只是裝的啊。寧西顧心想著,厚著臉皮說:「喜歡一個人什麼時候都不丟人,我本來年紀就比你小,還要面子的話,怎麼追你啊?」
也是。
寧西顧看著清高,其實臉皮一點都不薄,不然能上來就跟她自薦枕席嗎?
樂煢煢緩慢地回過神來。
不對啊,她感覺好像不知道從哪句話開始,她怎麼就被寧西顧牽著鼻子走了?
樂煢煢站直了,挺胸抬頭,深吸一口氣,撐也要撐出氣勢來:「你知道我年紀比你大就好,對姐姐要尊重一點,知道嗎?你還是個學生,沒談過戀愛還這麼油嘴滑舌,我可不信。」
「你就是個小騙子,我看你說謊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太會說謊了。」
寧西顧說:「我沒在你面前撒過謊,我從不騙人的。」
樂煢煢冷哼一聲,心想:騙鬼呢,她把寧西顧拉出去的時候,他裝富二代騙人騙起來跟真的一樣,竟然還有臉說不騙人?
今天的小狼狗太讓樂老闆有危機感了。
給他一個機會,他就敢翻身做主人。
要不要解僱寧西顧呢?
又覺得捨不得。
不說寧西顧那英俊的小臉蛋和挺拔的身姿在男人里是難得一見的上等姿色,三千塊一個月,她上哪再找一個這麼全能還任勞任怨的男孩子啊?
樂煢煢猶豫不決,她說:「你還是先關注在考試上吧,你要是考得好再說。」
看來,暫時是度過危機了。
寧西顧鼓起勇氣,得寸進尺地問:「姐姐,我要是考得特別好,你會給我獎勵嗎?」
樂煢煢茫然:「你要什麼獎勵?」
寧西顧凝望著她,說:「姐姐,你能親我一下嗎?」
樂煢煢愣了下,想:就知道這小子小色/批之心沒改!擱這想占她便宜。
她正要罵寧西顧。
寧西顧又飛快地補充了一句,說:「親一下我的臉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