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殿試】
雨滴穿過陳伶虛幻的身體,他站在門口,看著從屍山血海中走出的獵人,陷入沉默。
毫無疑問……這並不是他所追尋的那段「劇本」,但這卻是聶雨人生中最重要的「情節」,是這一天的殺戮,造就了後來的「獵人聶雨」。
陳伶可以理解聶雨的舉動,換做是他,他恐怕會比聶雨做的更加瘋狂……說實話,他甚至很欣賞聶雨,如果不是雙方立場不同,也許不必廝殺到這一步。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陳伶沒有再往後看,他深吸一口氣后,再度發動【朱顏】。
以他如今殘存的精神力,最多還能再看一段「情節」……希望能夠得到更多關於贏覆的信息。
隨著畫面切換,陳伶周身的場景一變。
同樣是一間酒館,但天氣卻己經變得陽光明媚,此刻的聶雨正坐在半露天的遮陽傘下,一杯威士忌在他的手中輕輕搖晃,眯著眼睛像是在休息。
「還是在緬甸?不對……這裡好像是泰國。」
陳伶目光落在金色的沙灘,與一旁的泰文菜單上,表情不由得有些失落。
看來……贏覆也不在這裡。
就在陳伶無奈準備離開之際,一個身影從他身旁擦肩而過,他整個人突然愣在原地。
陳伶在原地怔了足足三秒,才猛的回過頭,發現一個白衣身影己然在聶雨的對面坐下,墨眉鋒利如劍,眼角如丹鳳吊起,雙眸中不自覺的透露著一股冷漠威嚴,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贏覆???
陳伶忘不了那張極具辨識度的臉,他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不對啊……贏覆怎麼會出現在這?這裡可是泰國!
此時,聶雨也發現對面有人坐下,冷冷掃了他一眼后,便平靜開口:
「If I were you, I wouldn't be sitting in this seat(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坐在這。)」
「兵神道,【天狼】路徑。」贏覆眯眼凝視著他,「看來,朕的運氣不錯。」
「國人?」
聶雨眉頭一皺。
他沒聽明白贏覆的意思,也不理解「兵神道」是什麼東西,喝了口威士忌之後,便再度用中文說道,「你最好滾遠點,我沒興趣跟別人拼桌。」
贏覆就這麼靜靜的坐在那,目光深邃的望著聶雨,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不知為何,聶雨在注視那雙眼睛的時候,心中竟然有種莫名的不安,他眉頭越皺越緊,一縷殺意混雜在精神力中,無聲的向對方壓迫而去。
「我說了……滾遠點!」
贏覆一襲白衣不動如山,帝神道的氣息便同樣泄漏出一絲,與聶雨的氣息碰撞在一起,一股微風從兩人所在的位置席捲,將周圍的遮陽傘都吹的晃動起來。
陳伶感受到贏覆的氣息,果然是三階,看來二師姐欒梅說的沒錯,在沒有任何「臣子」的時候,【皇帝】的階位便會跌落在三階,而且不會隨著精神力的變化而變化……這是【皇帝】的起點,也是階位的最低點。
「你也擁有力量?!」聶雨臉色一變,瞬間用手抓住腰后的短刀,森然開口,「是誰派你來的?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朕沒有找你,是你在靠近朕。」
「什麼?」
「無論朕在哪裡,其餘神道的擁有者,都會在命運的指引下無意識的向朕靠近……這是鐫刻在所有神道中的本能,也是獨屬於【皇帝】的權柄之一。」
贏覆平靜開口,「樓羽復刻的U盤,似乎還存在缺陷,首接將朕送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國度……而你,是距離朕最近的神道擁有者,也是這個時代第一個面見朕的存在。」
聽到這段話,陳伶心神一震。
所有其餘神道的擁有者,都會無意識的靠近【皇帝】?
這個權柄聽起來,未免也太誇張了一些……而更讓陳伶在意的,是「樓羽復刻的U盤」這幾個字,所以贏覆用來進入時代存檔的,就是在【靈寶】【元始】【道德】之外的那個盜版U盤?怪不得連編號都是錯亂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聶雨攥緊槍柄,眼眸中的警惕越發濃郁。
「神道擁有者與【皇帝】之間的引力,也會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比如理念,或者內心深處的渴望……共鳴越強,引力也就越強。正如帝制尚存的時代,有志有才之人,都會進京趕考面聖……」贏覆注視著聶雨的眼睛,
「你是這個時代,第一個『面聖』之人,說明你與朕的共鳴最為密切……你,是天生的『臣子』。」
「夠了!你在這放什麼狗屁!」
聶雨瞬間拔槍,漆黑的槍口對準贏覆的眉心,殺意毫不掩飾的從眸中散出。
看到這裡有人突然拔槍,周圍的遊客頓時發出驚呼,一窩蜂的向外跑去,片刻后酒館門口便空空蕩蕩,只剩下聶雨握槍與贏覆對峙。
贏覆平靜的看著聶雨的眼睛,彷彿眉心的槍口根本不存在一般,他淡淡開口:
「你是第一個面聖之人,朕會給你足夠的時間……」
贏覆的眼瞳之中,淡金色的光輝開始涌動,彷彿蘊藏著眸中魔力,將聶雨的心神也拖入其中。
「【殿試】…… 開始。」
隨著贏覆眼瞳中的金色越發璀璨,彷彿兩輪烈陽熊熊燃燒,不光是聶雨,就連在一旁觀望的陳伶,都不自覺的被那雙眼睛吸引,一時間有些失神。
就在這時,他周身的畫面劇烈扭曲起來,聶雨的記憶在這一刻被攪碎消散,【朱顏】的劇本讀取強行中斷!
陳伶的意識猛的回歸身體,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剛才……那是什麼?
金屬棚頂上的嘩嘩聲響,將陳伶的意識徹底拉回現實,從剛才動用【朱顏】窺探聶雨人生到現在,其實也就過了半秒不到的時間,聶雨依然在森然凝視著他,絲毫沒有意識到陳伶己經看完了他兩段記憶。
「【殿試】……你在【殿試】中,看到了什麼??」陳伶眉頭緊鎖的開口。
聶雨愣了一下,眼眸深處閃過一抹震驚,他不知道剛才陳伶做了什麼,但【殿試】這個詞,卻讓他再度想起了什麼,神情複雜無比。
他沉默許久,沙啞而緩慢的說道:
「看到了……我與陛下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