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0章

  第1640章

  一道冰涼的液體從我的手上灌注進了我的血管,我還模模糊糊的聽到了幾句對話。

  「杏林,陶世兄到底怎麼樣了?」

  「他沒死,但是也沒有一絲主動求生的意識。這種情況下想讓他醒過來,就只能讓他看到自己最想要看到的奇迹。我指的是什麼,大哥應該明白。」

  「嗯,陶世兄目睹愛人死於己手,傷痛難抑,他現在最想看到的……唉,那並非人力所能為啊。我現在最擔心的是等陶世兄醒來,卻聽說他愛人的遺體已經……鄢某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了。」

  一陣沉默過後,我心臟上的傷口又加深了幾分。

  聽這兩個人的對話,似乎是任詩雨的遺體也遭到了損毀。

  這無疑是在我鮮血淋漓的心口上又狠狠的補了一刀,我木然的流著眼淚,但淚水不是流在臉上,而是心裡。

  我聽到的最多的一個聲音,是郭永喆的。

  他在我身邊待了很久,一直都絮絮叨叨的和我講著話,從我們倆在小區的人工湖邊第一次見面,一直講到了他怎麼跟著我一起去的蛟頭山。

  「哎陶子,哥們兒告訴你啊,不是咱吹牛,就咱這腦袋瓜子,連自己都得給自己來個大寫的服。那天晚上哥們兒主動去給關禁閉的那位,就是庄小龍去送飯,我這一想啊,我要是想從軍營里摸出去,那還不半道就給槍斃七八回?可那傢伙就不一樣了,這地方他熟啊。哥們兒就添油加醋的跟他說,你們這一去啊,唐小妞兒就十有八成要沒命了。那傢伙一聽就急了眼,趕緊就跟我合計著怎麼能從禁閉室里跑出去。哎,打瞌睡就來了個大枕頭,你猜我們遇著誰了?」

  郭永喆頓了一下,苦笑了一聲。

  「唉,你說你也不給我捧個哏,哥們兒這單口相聲說的勁頭都提不起來。哎對嘍,我們遇著的就是那位跟著肉菜飲料一塊兒混進來的小巴狗,老王。那傢伙也不知道是從哪兒竄出來的,一把就揪著哥們兒,說我們要是不帶著他一塊兒來,他就去鄢壯那裡告我們倆人的狀。嘿,這幹壞事兒還有嫌幫手少的?哥們兒當然就答應他了,那老王也不知道就從什麼地方變出了一串鑰匙,把庄小龍給放了出來,還帶我們去鄢壯的辦公室偷了點兒裝備,又問了庄小龍營地的布防。就這麼著,他帶著我們摸出了軍營,一路就跟蹤你們過去了。」

  郭永喆給我講的這個故事很離奇,要是我心裡但凡好受一點點,我一定會拉著他問東問西的,非要把這個精彩的故事聽下去不可。

  但現在.……

  我直挺挺的躺著,沒給郭永喆一點兒反應。

  郭永喆給我用濕毛巾擦了擦身子,繼續念叨著。

  「陶子,哥們兒跟你說,甭管別人怎麼勸你,他們都沒這個資格,因為他們自己的媳婦兒好好的,當然是一個個的站著說話不嫌腰疼了。可哥們兒和他們不一樣,哥們兒的媳婦兒也.……嗨,都過去了,提這個幹嗎啊,我也是嘴欠了,自己個兒去找些不痛快的話題。」

  我的心臟狠狠的顫抖了一下,郭永喆嘆了口氣,把一個東西塞在了我的手心裡。

  「這是弟妹留下的東西,你收著吧。哥們兒也沒明白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舉著一根棍子朝著那個雕像就過去了,弟妹突然就衝到那爺眼前兒,一把拽下這個玉佩就塞在那爺手裡。接下來的事兒.……你也都看見了。我說陶子,哥們兒必須得替那爺說句公道話,弟妹這事兒吧,你真不能怨那爺,他確實是什麼也不知道。唉,他沒臉來見你,就托我把這塊玉佩還給你,他自己.……已經走了,不知道去什麼地方了。」

  玉佩在我的手心裡靜靜的躺著,已經沒有了任詩雨的體溫,冰冷刺骨。

  沉默了一會兒,郭永喆坐在我身邊,我感覺他在我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幾下。

  「陶子,甭睡了,人生苦短,你當初勸我別在一棵歪脖樹上吊死,這會兒你不能剛把我從樹叉上拽下來,自己倒把脖子給抻進去了不是?哥們兒都想好了,以後咱倆老光棍也沒什麼心思了,就繞世界的旅遊去,哥們兒帶你看盡天下的大好河山。走累了咱就找一山清水秀的地兒住個一年半載的,住煩了咱就背上包撒丫子繼續奔下一個地兒。反正哥們兒現在有錢了,咱玩到個七老八十的,等哪天實在是走不動了,嘿嘿,就地兒一躺,愛誰誰去。哎,你好好琢磨一下啊,想好了就麻利兒的起來,哥們兒等你。」

  郭永喆走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耳邊上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姐夫,你不能這樣,你要趕緊醒過來。姐姐.……還在等著你去找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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