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給咱滾過來
「啊!吃飯啊!」
老爺子的腰板瞬間挺首,雙手往後一背,「嚇咱一跳,以後你要幹嘛呢?」
「老哥哥是奴的恩人,更是奴堂弟的恩人,奴是普通人家,做不出什麼山珍海味,就是尋常飯菜勝在乾淨。老哥哥要是不嫌棄,您賞臉!」茶水攤子老闆娘笑道。
「不了!」朱允熥在一旁開口,「心意我們心領了,家中還有事,出來一天,我們要回去了!」說著,對老爺子道,「爺爺,走吧!」
老爺子站那沒動,斜眼道,「有事呀?那你先回去吧!咱自己溜達的去!」說著,對茶水攤子老闆娘笑道,「大妹子你家住哪兒?」
「就在那茶水攤子的邊上!」老闆娘笑道。
「那離咱家不遠!」老爺子也笑道。
人家兩人說說笑笑,朱允熥站在旁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爺爺.……」朱允熥輕喚一聲。
「啊!」老爺子轉頭,「你不有事嗎?先走!」
「我……」朱允熥想想,「孫兒還是跟你著你去吧!」
「別勉強?」
「不勉強!」
一行人出了府衙,說笑著朝秦淮河那邊的長街走去。
老爺子大步流星在前,王家的人抬著剛挨了板子的王六,一路說笑。
茶水攤子老闆娘還笑著和那些同來的街坊鄰居招呼,「各位街坊晚上都家裡去坐坐,略備水酒!」
逢凶化吉是喜事,這時代人情也厚,街坊鄰居之間處的就好似親戚一般。王家大喜,自然是要跟著樂呵一下。
那王六趴在擔架上,屁股上頭裹著膏藥。或許是那股狠勁褪去了,憨厚的臉上滿是后怕。
「後生,剛殺完人呀,心裡不踏實,晚上睡不著!」老爺子開口笑道,「所以呀,回去之後,狠狠喝幾碗,迷迷糊糊的睡。」說著,又笑道,「別往心裡去,不是啥大事,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的。殺人更不是啥大事,也就前邊這幾天心裡后怕,過後就沒事了。想當年,咱頭一回.……」
「嗯嗯!」朱允熥在邊上咳嗽幾聲,怕老爺子說順嘴了。
幸好,那王六心事重重,沒聽進去,反而一臉憂色的說道,「今日小子對不住老員外,您給的銀錢讓買點心,小人還雁過拔毛,想著……」
「這是啥,這就是緣分!」老爺子不以為意,「咱不讓你賣點心,你也不能發現你媳婦跟別人那啥。」說著,繼續大笑道,「這也就是發現得早,若是再晚些,整不好你媳婦和別人商量,怎麼把你家財弄乾凈,一腳再把你踹出門呢!」
「或是暗中下藥,把你毒死,也說不準!嘖嘖,最毒婦人心!」
王六臉上再次泛起幾分憤恨,「便宜了那姦夫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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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笑之間,己到茶水攤老闆娘的家中。
王六他家還貼著封條呢,再說剛出了那事,怎麼也要張羅法事去去晦氣,所以就在老闆娘家中安置。
這老闆娘也是好人緣的,招呼一聲街坊鄰居,王家的親戚各自開始忙活。買菜的,燒火的,做飯的。殺魚的剁肉的,發麵淘米的。
幾位老婦,圍著趴著的王六,七嘴八舌的勸慰。
「這事呀,別往心裡去,不就是個女子嗎,嬸子給你再說一個!」
「你做人踏實,一身力氣,養家糊口不含糊,還怕沒媳婦!」
「你看你壯得跟牛似的,回頭嬸子給你找個大姑娘!」
老爺子和朱允熥坐在王家僅有的兩張體面的椅子上,看著眼前活生生的市井畫面。不經意間,朱允熥轉頭,老爺子的目光中,有溫暖流動。
「對老爺子來說宮裡太冷清了,他這輩子,許久沒有享受過這樣的真正的人間煙火了。」
「皇爺爺!」朱允熥低聲道,「以後,孫兒常陪您出來轉轉!」
「用你?」老爺子哼了一聲,「咱自己又不是沒長腿!」
「老哥哥,您呀喝幾盅不?奴去打了酒回來!」那邊,茶水攤老闆娘拎著酒瓶,進來笑道。
「哈哈,今兒高興,喝幾口!」老爺子也不見外,大聲道。
「那您稍坐,奴去廚房整治!」
「你忙,別管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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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己是花燈初上,老闆娘家就挨著著煙花繁錦的秦淮河。在她家的院子里,就能看到河上的景象。
河上的畫舫船隻己經開動,隱隱的樂器歌聲從畫舫中飄蕩出來。
街上的人,河邊的人越發多了起來。大腹便便的富商,頭戴方巾的士子,叫賣的小販,划著小舟接人的舟子。腳下生風,往來奔跑的夥計。
人間的煙火,有繁華,有勞碌。有華燈,有嘈雜。
爺倆坐在院子里,看著河面河岸上的景象,心中都覺得十分泰然。
忽然,朱允熥的看著熙攘的人群,微微起身前探。
「李琪!」
「在這呢!」
跟著他們爺倆百無聊賴,還不能放鬆警惕的李琪小跑著過來,「您吩咐!」
「你看,那是不是你爹?」朱允熥指頭岸邊,帶著幾個人,穿著長袍正等著畫舫的小船來接的一人說道,「看背影,有點像呀!」
李琪眯著眼睛看過去,「咦,真是!」
「真的?」
「臣自己的爹,還能看錯?」李琪開口道。
這時,就見一艘小船靠邊,上邊下來幾個龜奴,殷勤的請李景隆上船。
「我爹這是……要去找樂?」李琪喃喃的說了一句,頓感不對,趕緊閉嘴。
他老子李景隆穿得跟富家老爺似的,身邊還帶著幾個人,不是找樂還能是微服私訪?
「誰?」老爺子也湊過來,「李景隆?」
「孫兒瞧著是!」朱允熥笑道。
「叫他滾過來!」老爺子怒道,「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的玩意!」
「遵旨!」李琪答應一聲,飛一般的去了。
老爺子和朱允熥爺倆就站在原地眺望,李琪一邊跑一邊喊,「爹,爹!」
人群中的李景隆聽到聲音,即將跨上舟子的腳一停,然後詫異的回頭。
見到他兒子,更是詫異。
然後李家爺倆低聲細語幾句,李景隆拋開身邊的人,甩著袖子,呼哧呼哧的就朝這邊跑。
「他這一天,日子瀟洒!」老爺子笑罵,「上了朝人五人六的,下了朝風流快活!他娘的,還高官厚祿,便宜都讓他佔盡了!」
說著,老爺子的話語突然停住,指著不遠處,又幾個過來的青年書生。
「大孫,你看看,咱眼神不好,那幾個怎麼看著那麼像家裡的幾個混賬?」
朱允熥趕緊望過去,定睛一看,又趕緊搖搖頭,再次確認。
不等他開口,老爺子己經暴怒,「還真是他們幾個,去咱叫過來,抽不死他們!」
他們爺倆見到的幾個少年士子,不是旁人。
正是宮裡頭,尚未就藩的幾位小王爺。
老爺子的第二十子,二十二子,剛十七的朱松和十五歲的朱楹打頭,身後跟著的都是他的弟弟們。其中最小的,今年才十一二。
「這還了得,這麼點,毛都沒齊就要上秦淮河?」老爺子己是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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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了,寫點喜慶的。
打打殺殺的,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