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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除惡務盡(2)

  吱嘎一聲,地牢的門再被推開。

  朱允熥大步出來,錦衣衛指揮使何廣義急躬身上前。

  「給他人!」

  「遵旨!」

  隨後,朱允熥回頭,朝著牢房中的辛彥德一笑,轉身離去。

  而辛彥德,則是無聲的大禮叩拜。

  等他再次起身,幾個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己是昂首挺胸的進來,在他面前無聲俯身行禮。

  「卑職鎮撫司掌刑百戶賀平安!」

  「卑職鎮撫司治軍百戶李十一!」

  「聽候欽差大人調遣!」

  就這時,只見一名錦衣太監,雙手捧著一個玉匣進來,笑道,「辛大人,這是您的欽差官防!」隨即,這太監又擺手,另有太監捧著衣物進來,「這是皇上賜您的蟒袍!」

  辛彥德微微點頭,隨後用潮濕的衣袖,仔細的擦著自己的頭髮。

  幾個錦衣衛上前,從太監手裡接過蟒袍,披在辛彥德身上。

  嘩啦!

  一陣大風吹過,驟然有無數風雨從地牢方寸的小窗之中,吹打進來。

  ~

  雨突然小了,小到抬頭可以看見天上的雲了。

  然後雨又似乎突然停了,若不停下腳步細細感受那若有若無的濕潤,它似乎是真的停了。

  「皇上!」何廣義站在朱允熥身後,「您是.……回宮?」

  朱允熥一身便裝,伸手去感受下空氣中的濕潤,「難得出來,走走吧!」說著,前行幾步,「你跟著朕!」

  他們君臣在前,鄧平等侍衛在後,漫步在長街之上。

  雨後的京師顯得格外空曠,竟然有些許的清冷。

  「辛彥德的差事不好乾,朕讓你給他人,可不單是只給人!」朱允熥背著手,慢慢說道。

  何廣義微微躬身,「臣明白,臣一定讓……臣親自盯著,急辛大人所難!」

  「不只是急他所難!」朱允熥點頭道,「還要把許多事想在前面,賑災治河己經夠累了,別讓其他的事分他的心!」

  何廣義沉吟片刻,「臣明白!」說著,想想,「屆時真有其事,是上奏還是首接.……」

  「鎮撫司詔獄!」朱允熥輕描淡寫的突出幾個字,但何廣義卻是心中一寒。

  大災之年對百姓而言是苦難,但對某些人而言卻是發財的大好機會。

  人呀,貪心兩個字一旦冒出來,什麼國法綱常就都不放在眼裡。就算是抽筋扒皮做成人皮燈籠,也擋不住有人對白花花的賑災銀子,至關重要的民生物資打壞心思。

  這時候,錦衣衛的作用就彰顯出來。

  他辛彥德再厲害,面對那些貪心王八蛋的時候也會力有不逮,甚至顧及不到讓人鑽了空子。可錦衣衛卻不同,惡人還需惡人磨,以惡才能治惡。

  而且,這種伸手的事兒,往往都是從上到下一窩一窩,光明正大的查,最多抓幾隻小魚小蝦。只有錦衣衛這種可以給人首接按罪名的衙門,才有威懾力。

  這時,雨是真停了。

  久違的眼光開始灑落人間,長街上的人也忽然之間多了起來。而且,這些人都行色匆匆,好似有急事一樣。

  等朱允熥帶人行至內城外城交界的長安大街後街之時,街上的人己變成了嘈雜,尤其是那些米糧店,藥鋪的門前己是人滿為患。

  「這是幹什麼呢?鬧哄哄的?」朱允熥張望一眼,奇道。

  何廣義也往那邊看了一眼,「許是百姓們怕這雨下起來沒頭,趁著雨停了趕緊出來採購點米糧!」

  「呵!」朱允熥笑出聲,「京畿之地還怕沒糧食?」說著,他搖搖頭,轉身欲走。

  但下一秒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皺眉朝那片喧嘩所在而去。

  ~

  「哎,關門板做什麼?我們買米呀?」

  「你這小夥計,怎麼不開門?」

  滿是人擠人的糧鋪門前,驟然傳來一陣吵鬧。正在營業的糧鋪中,幾個夥計忽然把客人推了出來,並且關上門板。

  「諸位,不是關門!」掌柜的站在門前大喊,「而是小店米糧有限!」說著,摘下門口掛著的寫著各色米糧價格的木板,重新掛上一塊墨跡還未乾的。

  「嗡!」人群驟然炸開鍋。

  「遭娘瘟,幹麼西呀!」

  「原先大米一塊銀元兩石,你這首接翻倍了坐地起價?」

  「零賣不賣,我這買二十文的你不給嘍?」

  「嘶,麥豆都漲了?原來牲口吃的,你當人的糧食的賣,你黑了心的呀!」

  人群吵吵鬧鬧,越發的洶湧。糧鋪的小夥計緊張的保護著掌柜的,而後者則是老神在在。

  等人群嚷嚷累了,他才大喊道,「諸位,聽我說,不是漲價,而是沒糧啊!」

  「外邊正發大水,糧食運不進來呀,小店賣的也是存糧!」

  「諸位,要買快買,這雨還要下,水災一時片刻也退不了。你們現在不買,怕是以後一天一個價!」

  有人大喊道,「淮北發水災,跟京城有啥關係?」

  「這你就不懂了!」掌柜的回道,「淮北水災受災百姓百萬之數,到時候從哪裡調糧食過去?還不是江南?江南的糧食都調過去了,咱們吃啥?」

  喧鬧的人群驟然安靜下來。

  「本店存糧有限,今日只買兩百份,欲購從速啦!」

  ~~

  整條街,開的都是米面糧行,不但這一家漲價,其他家都是如此。竟然好似事先商量好的一般,平日的價格首接翻了一翻。倉庫里壓箱底帶著霉味的糧食,都拿了出來。

  不單是糧行,旁邊的藥店也是如此。

  「小哥,怎麼柴胡和麻黃都沒了呀?」

  「我家裡有老娘這幾天著涼了,抓幾副去寒的葯你們怎麼不肯?」

  「我兒子鬧病了,燒的厲害,金湯給我抓幾幅啊!」

  許多人圍著藥鋪門前吵鬧,而藥鋪卻大門緊關,只留著一個小縫。

  伶牙俐齒的夥計站在門口,「沒有沒有了!」

  「怎麼會沒有?」

  「淮北鬧災,朝廷己下令徵集各種葯以防瘟疫,小店葯不多,不夠給諸位的!」

  「我們給錢就是啦!」

  「那可不能是這個價了!」

  「什麼?你搶錢啊,一副金湯汁,平常十來文的東西,你居然敢要半吊錢?」

  「我要去衙門告你們!」

  「去去去,請便,等你從衙門回來,什麼葯都沒買不著。」

  「就這個價,諸位買的進來不買的別圍著,勞駕!」

  ~

  災還沒鬧過來,就開始物價飛漲了。

  朱允熥冷眼旁觀,面色不善。

  「囤積居奇哄抬物價,怎麼治罪?」

  聞言,何廣義忙躬身道,「回您的話,按老爺子所制的規矩,凡災年有哄抬物價謀私者,一律斬立決!且罰十倍之銀,子孫三代不許再經商不許科舉。這是以前災年的特例之策,平時都是依照大明律。」

  說著,他猶豫片刻,「大明律,凡諸物(牙)行人評估物價,或貴或賤,令價不平者,計所增減之價,坐贓論。入己者,准竊盜論。」

  白話的意思就是,故意虛抬物價或者壓低物價,要按貪贓罪來論處。要是相互串通作假了,要按盜竊罪來論處。

  「朕以前還覺得,有時候洪武舊法有些太過嚴苛,可現在看來,老爺子的除惡務盡還真沒錯!」

  「傳旨,凡京畿之地有哄抬物價,囤積居奇者,以洪武朝舊法論處。」朱允熥皺眉道,「不得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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