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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好好教(1)

  「娘娘,曹國公可真是個好人呀!」

  坤寧宮裡,剛回宮復命的梅良心跪在地上,跟紗簾後頭的皇後趙寧二稟告道,「奴婢去國丈爺府上的時候,正趕上曹國公從裡面出來!」

  趙寧兒拍著床榻上,正在酣睡的六斤,臉帶笑意的默默傾聽。

  她本就是有些豐腴的女子,如今為人母又隨著年紀漸長,身形臉蛋都越發的圓潤。

  此時的審美女子略胖為上,胖些才能顯得端莊大氣,顯得有福有壽。

  「這麼說,他還真是個有心的!」聽完梅良心的話,趙寧兒淡淡的說道。

  梅良心笑道,「可不是嘛,奴婢瞧著曹國公對國舅爺那股勁,就好像是實在親戚似的!」

  「嗯!」趙寧兒沉思片刻,嗯了一聲,隨後道,「你也累了,下去歇著吧!」

  「奴婢告退!」

  坤寧宮中,再度變得沉靜起來。

  外邊的風微微吹,門上的紗簾輕輕動。

  趙寧兒看著六斤粉嫩的臉頰,忽然無聲嘆氣。

  她早不是當初的懵懂少女了,在宮裡這麼多年,就算學不會,看也看會了,再說還有許多事,女人根本不需要學,天生就懂,也天生就喜歡亂琢磨。

  皇上還很年輕,現在宮裡的嬪妃少,以後呢?

  她趙家,作為外戚實在拿不出手。

  老爺子不在了,很多事都讓人心裡沒底。也不是沒底,而是未來太遠太遠,誰能預料得到?

  「來人!」趙寧兒輕聲吩咐。

  「奴婢在!」一位年老的嬤嬤,穿著平底軟包布鞋從側殿進來,「娘娘!」

  「明兒派人去曹國公府上傳旨!」趙寧兒捋了下鬢角,「就說御花園的花開了,讓曹國公夫人進宮來賞花!」

  「是!」

  「等會!」趙寧兒又道,「還有鄭國公夫人,保國公夫人……」說著,他想想,「承恩侯夫人!」

  是,她趙家的母族沒什麼。

  可六斤身後站著的,可不光是她趙家。

  想到此處,她心情稍緩,但隨即又有些不安。

  手掌輕柔的撫摸六斤的額頭,心中暗道,「就這麼一個獨苗太單薄了!」

  就這時,外邊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

  趙寧兒抬頭看去,朱允熥就帶著王八恥一人,緩緩從外邊進來。

  ~

  「趕緊!」

  趙寧兒對身邊的嬤嬤低呼,「把太子抱下去!」

  說著,站起身再次捋捋鬢角,又忍不住站在梳妝台前看看鏡子中的自己。

  這一看,眼神凝住了。

  坐女兒時原本平坦的小腹,似乎……有些發漲了。

  「知道你沒睡,朕特意來看看!」

  就在趙寧兒愣神的時候,朱允熥己經走了進來。

  「臣妾參見皇上.……」

  「哎!一家人,何必這多禮,你不累我看著都累!」朱允熥笑著隨意坐在塌上,看看左右,「那臭小子呢?」

  「睡了!」趙寧兒抿嘴一笑,蹲下身子幫著朱允熥脫鞋,「您用膳了?」

  「都什麼時候還不用膳!」朱允熥笑著說話,微微低頭,打量著趙寧兒宮裝脖頸之間的縫隙。

  感受到朱允熥的目光,趙寧兒大膽的迎過去,笑道,「晚上在臣妾這歇著?」

  朱允熥雙手靠後,拄在床榻上,笑道,「你把我鞋都脫了,我不住這兒還去哪兒?」

  「皇上!」趙寧兒嗔怨,也是一笑,「臣妾給您打水,伺候您梳洗!」

  說著,她站起身扭頭。

  可剛轉過去,就猛的被一雙大手抱住。

  然後,身子又是一酥,耳垂滾燙濕潤。

  「許久沒在你這歇了!」朱允熥閉著眼說道。

  殿外,好似一陣風吹入,燈火齊齊熄滅。

  ~~

  夜色深沉籠罩天空,與之相對的是人間星羅密布的萬家燈火。

  鐵獅子大街后二條巷,一處外表看起來是尋常宅院,但裡面卻有別冬天的所在,一群漢子正肆無忌憚的吃喝。

  這些人,俱都是大明朝的勛貴二代們,也都是這次即將入緬人選。凡是在座的,幾乎都是淮西軍功集團將門世家的庶子或者老小之類。父輩的爵位和他們無關,又沒耐心在軍中一步一個腳印往上爬。

  對緬,正合了這些小殺才的味口!

  因為在他們看來,他們現在要做的,無非就是把他們老子當年做的事,再做一遍而己。

  他們老子怎麼發的家,就他媽這麼發的家!

  「諸位兄弟,都聽著信兒了吧?」

  酒席的主位上,喝得面紅耳赤的吳論斜眼開口,「國舅爺,要他媽跟咱們一塊入緬.……」說著,大笑道,「哈哈,他媽的,仗還沒打呢,來個矇事兒的!」

  話音剛落,眾人都笑了起來。

  所謂的矇事兒就是糊弄人,在這些小殺才們看來。國舅爺到軍中就是走個過場,而且還要分潤他們的功勞乃至……搶來的錢財。

  「誰叫人家是國舅爺呢!」一旁的曹瑞大笑道,「我要是有個好爹,我他媽也能矇事兒!」

  「滾!」另一邊,一根筷子差點飛過來,己故蘄國公康茂才的老兒子康鎮笑罵道,「你老子聽著這話,能墳地里爬出來掐死你!」

  曹瑞的爹,正是剛走沒多久的景川侯曹震。

  這廝隨了曹家的根兒,赤膊坐著五大三粗一身黑毛,胳膊上全是燙的香花密密麻麻。

  「哎哎,說正事呢!」

  己故安慶侯,追封皖國公仇成的庶子,仇全稍微清醒些,讓眾人安靜一下,又對吳倫說道,「兄弟,這位國舅爺.……聽說可是挺臉嫩的!咱們私立下說歸說,可也都要記住,那可是國舅爺呀!」

  頓時,眾人安靜下來。

  「曹,你啥意思,我還得當兒子慣著唄?」吳倫馬上斜眼,不忿道,「咱們這些人,自小就長在軍營里。他娘的誰沒在邊關待過,誰沒見過血?」

  「這次入緬是打仗,在軍中就有在軍中的規矩。軍中只有廝殺漢,誰管他國舅爺!他要行,大夥就服。他要不行,別說他國舅爺,就他爹來了,你能咋?他娘的,老子還是太祖高皇帝的親孫女婿呢!老子還要照顧他?」

  吳論顯然是喝多了,嘴裡罵罵咧咧。

  「你聽勸!」仇全繼續道,「不是讓你慣著他!我是說……」說著,他也忍不住開始罵人,「你他媽喝兩口黃湯,怎麼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呢!?」

  「我告訴你,把他安排在你身邊,不是來矇事兒的,是讓你好好帶的!」仇全耐著性子說道,「人家國舅爺,用得著矇事兒嗎?」

  話音落下,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康鎮尋思片刻,「吳老二,有道理呀!」

  仇全又道,「再說,我聽說那位國舅爺雖年紀小臉嫩,可為人卻不錯。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會帶兵打仗,咱們當初不也是被老一輩吊房樑上打出來的嗎?」

  突然,仇全話音剛落,丟面的曹瑞就喝多了咧嘴大哭起來。

  「嗚嗚嗚!」

  「你嚎啥?」吳論怒道。

  「我想我爹了!」曹瑞大哭,「我爹以前打我最狠了!把我吊起來,一弔就是一晚上。地上鋪著一層鐵釘子,我腳都不敢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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