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容不下一個牌位
說話間，原本裝病的段丞相抹去了臉上的白面，在李管家的攙扶下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
「臣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恕罪！」
君炎安掃了段丞相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丞相不必多禮！丞相身體抱恙，就連太醫都束手無策，本王又怎麼會和丞相計較這些芝麻綠豆大的事情？」
「多謝王爺！」
原本他還擔心段清瑤在王爺面前拆穿他裝病的事情，可是現在看來，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本王已經向皇上如實稟明，皇上體恤丞相年老體弱，已經允許丞相大人告老還鄉！」
君炎安話音一落，驚得段丞相忘記了自己還有重病在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他辛苦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爬到了丞相的高位，如今正是享盡榮華富貴的時候，又怎麼捨得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
年近花甲的他若是此時此刻告老還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那就真的成了一個一無是處，人人厭棄的糟老頭子！
「回王爺的話，臣只是一時著涼，傷風感冒罷了！身體並無大礙！為朝廷盡心效力，那就是臣最大的心愿，就算是再辛苦，臣也不覺得累！」
一開始聲音氣若遊絲的他，此刻聲音卻是揚起了一個聲調，說是聲如洪鐘也不為過。
段清瑤冷笑了一聲，謙虛的問道：「也不知道大人究竟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一下子病就好了？剛剛在屋子裡的時候，我明明看到大人面色如白面一般慘白，氣若遊絲，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段丞相臉上紅一陣，紫一陣的，加上剛剛匆匆忙忙洗了把臉，臉上的白面並沒有盡數抹去，乍一看上去，竟真的和一個調色盤並無二樣。
「王妃真會開玩笑！哪裡有什麼靈丹妙藥，只不過看到王爺和王妃不辭辛苦，前來探望，臣實在是太感動了，就算是只有最後一口氣，那不也得打起精神來謝恩嗎?」
姜還是老的辣，段清瑤挖的坑，輕易就被段丞相給躲了過去。
「居然大人那麼誠心誠意的謝恩，光動動嘴皮子怎麼說得過去？不如，送我一樣東西吧？」
段清瑤時刻沒有忘記自己前來的主要目的。
「什麼東西？但凡是段府有的，王妃儘管拿走，臣絕對不會說一個不字！」
只要能和段清瑤緩和父女關係，只要能和安王府攀上關係，別說是一樣東西，就算是一百樣東西，哪怕是段清瑤看上了這個丞相府，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雙手供上！
「既然丞相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我要我娘親的牌位!」
段清瑤鏗鏘有力的說道，每一字每一句卻像是鎚子一般砸在段丞相的腦袋上，直砸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段丞相併不傻，段清瑤這是想把她在段家最後一絲念想也帶走了。
倘若他真的答應段清瑤的要求，恐怕，從今往後，她絕對不會踏入段府半步。
「王妃這是在開玩笑嗎？除卻這個，王妃看上任何旁的東西，臣絕對不會拒絕！」
瞻前顧後，段丞相還是委婉的拒絕了段清瑤的要求。
可是，在段府里，除卻娘親的牌位，別的東西，她可是一樣也瞧不上！
「除卻我娘的牌位，別的東西，我一律不要！難道，王爺捨不得？」
段清瑤來之前早就料想到丞相定是不會那麼輕易的就將牌位交還給她，可是哪怕只有一線的希望，自己也是要爭取的吧！
「自然不是！只是她是你的娘親，也是臣的妾室，自古以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娘親既然嫁給了臣，那生便是段家的人，死也是段家的鬼！哪裡有女兒家要去的道理！」
段丞相原本還有點心虛，可是越說越是覺得自己有理，情不自禁的挺起了腰桿。
「你還還意思說我娘是你的人？我娘在世的時候，你看過她多少次？」
段清瑤一想起娘親的這一輩子，就覺得女人實在是太命苦了。
先是被丞相佔了身子，迫不得已成為他的妾室。
為他生兒育女，可是到頭來，丞相卻是納了更年輕，更漂亮的妾室。
至於舊人，就任由她自生自滅！
娘親苦了一輩子，哭了一輩子，臨終給她的最後一句遺言，那便是，哪怕是做牛做馬都好，那就是不要給人做妾！
她差點以為，自己若是答應給君炎安做妾，那便是對不起娘親的厚望。
好在，君炎安並沒有讓她做妾！
或許，這就是娘親在天上保佑她的吧！
「本王今日既然來了，也理應給王妃的娘親上柱香，磕個頭，丞相應該不會不同意吧？」
君炎安平靜的望著段丞相，一副真誠的模樣。
「不會！不會！」
段丞相硬著頭皮應了下來。
「李管家，還不快帶路？」
按理說，身為妾室是進不了家裡的祠堂的。
可是方氏到底是為段家生了一兒一女，自古母憑子貴，方氏就算是妾室，那也是貴妾！
「這便是丞相對待娘親的方式？你就不怕娘親化為厲鬼來找你算賬？」
一進祠堂，段清瑤便在一張牌位里尋找娘親的牌位。
可是立著的牌位里她從左邊看到右邊，又從右邊看到左邊，愣是沒有看到娘親的牌位。
最後，還是眼尖的君炎安在角落裡找到了一個倒了的滿是灰塵的牌位。
段清瑤急忙沖了上去，不顧一切的擦去了牌位上個的灰塵，赫然看到了牌位上寫的方氏兩個字。
段丞相被質問得啞口無言！
「丞相，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過去怎麼樣本王管不著！可是現在，再怎麼說，她也是王妃的娘親吧？」
「是！王爺教訓得是！」
感覺到危機的段丞相眼冒金星，只覺得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
「李管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人，祠堂向來由夫人打理，奴才也不知情啊！」
有些鍋可以背，可是這麼大的鍋，李管家卻是斷斷不敢背的！
「既然段家連個牌位都容不下，不如，還是給我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