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了七星橋,又穿過了御花園,段清瑤滿腹狐疑,這哪兒是金鑾殿的路啊?
皇上怎麼會來這麼僻靜的地方?
段清瑤雖然滿腹狐疑,卻是忍住了好奇,憂心忡忡地跟著小宮女來到了淑蘭殿。
「皇上?哪兒受傷了?」
可是當段清瑤看到完好無缺站在自己跟前的君炎安時,不禁傻了眼。
君炎安小白楊一般筆挺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哪兒像是受了傷的模樣?
或許是她眼拙,至少她沒有看出來。
「朕,安好無恙!」
君炎安不禁有點心虛,他質問的目光下意識地望向前去傳話的宮女。
「奴婢只是如實告知娘娘,皇上召見,什麼也沒說啊!」
小宮女嚇得一哆嗦,腿一軟,立即跪在地上求饒。
「既然黯然無恙,那帶藥箱來做什麼?」
虧她一路上還那麼擔心!
不管她和君炎安之間是不是吵架了,是不是冷戰了,都抹不去,他是子軒親爹的事實啊!
不等君炎安開口回答,下一刻,段清瑤便隱約知道了答案。
只見太醫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驚慌失措地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雲妃昏了過去,臣才疏學淺,恐怕是無能為力!」
他是太醫沒錯,可是他是治病的太醫。
就連接生婆都無能為力的事情,自己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更何況,男女畢竟有別!
若不是皇上聖旨,自己壓根就不應該踏入產房半步。
段清瑤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她隱約猜到了皇上將她請來的理由。
也知道了,為什麼要帶上藥箱!
一個聲音在心底默默提醒,既然皇上安然無恙,她是時候應該離開了。
雲妃是死是活,和她有何關係?
另一個聲音卻是在說,你是救死扶傷的大夫,難道你願意看到一屍兩命的局面嗎?那孩子何其無辜?
如果,連你都不施以援手,他們就徹底沒有任何希望了!
清瑤的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她明明是想要離開的,可是卻是半步也動不了。
終於,皇上的眼神從太醫的身上轉到了段清瑤的身上。
縱使君炎安一句話也沒說,段清瑤也已經從他為難的眼神里瞧出了他心底的話!
「你們都退下吧!」
當著外人的面,君炎安一個字當真也說不出口。
原本以為人走光了,也便好開口了。
可是,當段清瑤用澄凈如水的眼神望著他時,君炎安卻像是啞巴吃了黃連一般,啞了!
「既然皇上都把臣妾請來了,藥箱也帶來了,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嗎?」
說好聽了是請,清瑤心裡卻是覺得,說成是騙更為妥當一些。
被自己最親的人騙,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就像是抽掉了她全身的力氣一般,她差點連站都站不穩了!
君炎安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口水,終於開口說道:「雲妃苦苦哀求朕,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她腹中的胎兒。若不是走水,雲妃也不會動了胎氣,你就當將功——」
「將功贖罪嗎?」
君炎安硬生生咽下的兩個字,段清瑤準確無誤地吐了出來。
在君炎安的眼睛里,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段清瑤笑著笑著,卻是笑出了淚花!
她究竟是救還是不救?
若是救了,豈不就是將功贖罪了?
可若是不救,是不是又要變成了她蛇蠍心腸?
君炎安還真是好本事,竟然給她出了一個兩難的題目。
不知為何,看到段清瑤如此脆弱而又故作堅強的模樣,君炎安一陣揪心。
或許,真的不是清瑤所為!
「朕不是那個意思!孩子何其無辜,朕只是希望你念在那無辜生命的份上,施以援手!」
君炎安無力地解釋。
「無辜?」
所有人都是無辜的,就只有她不無辜!
「皇上!雲妃怕是要不行了!」
滿身是血的接生嬤嬤顧不得一身的污穢,急匆匆來報。
皇上子嗣單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她們可不敢擔任何責任和風險。
君炎安下意識地望向清瑤,雖說沒有說一句話,但是眼神里已經包含了千言萬語。
縱使心裡有一百個理由不答應,可是總有第一百零一個聲音在提醒她,正如君炎安所說的,孩子是無辜的。
更何況,她是大夫,醫者父母心!
在她琢磨不明白老天爺為什麼會讓她穿越到這的時候,她曾經這麼和自己說過,或許,因為她是醫術高明的醫生,老天爺覺得,讓她穿越到這兒救死扶傷的價值遠遠比單純的取她的性命要高得多。
所以這才沒有讓她徹底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段清瑤沉默地提起一旁地藥箱,默不作聲地走了進去。
別人怎麼想她管不著,在君炎安的眼睛里,自己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自己也左右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做好自己,無愧於良心,無愧於天地,這便夠了!
至於其餘的事情,如今她也想不了這麼多了。
剛走進屋裡,段清瑤便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只看到雲妃毫無生氣地躺在床榻上,若不是她還有一絲氣息,還有一點微弱的脈搏,清瑤甚至是以為她已經歸西了!
「皇後娘娘,求求你救救雲妃吧!」
之前一心還想取清瑤性命的西禾,如今看到和自己朝夕相伴的雲妃了無生氣地躺在自己面前時,突然之間就慌了!
「若是不想救她,你當本宮是來替他們母子收屍的嗎?」
君炎安懷疑她是縱火犯,如今就連一個小小的宮女都質疑她的來意!
段清瑤沒好氣地說道。
「想救你家主子,就趕緊去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