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捧殺

  「落井下石,也是王爺的命令?」蘇映月聞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桑菊被蘇映月鋒利的目光,看得脊背一僵,額頭冷汗沁沁,堵得更是啞口無言。

  看來她要皮肉受一些苦,才能讓王妃出了這口惡氣。

  桑菊這樣想著,便抬手一連狠狠地扇了自己十幾個大嘴巴子。

  啪!啪!啪……

  蘇映月哪能看不出,這是她的苦肉計?

  她又不是聖母婊,心善到即使是添堵,也要放一個不喜歡的人在身邊。

  所以她語氣淡漠地開了口,道:「你是覺得,我蠢得看不出你耍的小聰明?!」

  桑菊剛剛揚起的手便是一僵,難以置信地看著高高在上,氣勢渾然天成的蘇映月。

  她才驚覺,現在的蘇映月,似乎再也不是莊子里長大的無知蠢婦,而是真真正正的秦王妃!

  「我這人最是記仇,最討厭的便是賣主求榮的牆頭草!」蘇映月目光冰冷。

  桑菊臉色一白,直到這一刻,她真的怕了。

  「賣主求榮」對於一個簽了死契的奴婢,除了被賣進煙花柳巷,便是死路一條!

  她想到這兒,聲音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王妃,您就在給奴婢一次機會吧!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桑菊一邊誠懇地求饒認錯,一邊不要命地磕著響頭。

  啪!啪!啪!

  桑竹神情專註,低垂著眉眼,一副為蘇映月出氣的模樣。

  「王妃,若是實在不想看到桑菊,不如將她降為粗使丫鬟,看她下次還敢不敢惹王妃您生氣了。」

  蘇映月哪裡聽不出來,桑竹是在求情?

  甚至還有幾分收買人心的意味。

  倒不是她喜歡以惡意揣測別人,而是在這兒陌生的朝代,人命如草芥,她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不如你陪她一起?」蘇映月開口敲打道。

  桑竹眼底劃過一抹驚詫,但立刻開口道。

  「奴婢,錯了。」

  蘇映月這才收回視線看向了銅鏡里的自己,隨即被自己濃妝艷抹的臉,嚇的差點下巴脫臼。

  她努力鎮定了心神,努力地搜尋著原主的記憶。

  這個朝代審美這麼奇葩嗎?

  她隨即發現,無論是原主的繼母,還是參加宴會時,其他府邸的嫡小姐門的妝容,各個都得體端莊清雅。

  在京城裡,她臉上艷俗的妝容是獨一份。

  最可笑的是,每次出門前,援助的繼母和妹妹蘇映雲,見了她都會讚不絕口。

  而原主每每出席宴會,也是因為這妝容惹人注目的很,但原主在蘇映雲的洗腦下,竟然也信了眾人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於是,原主越發覺得自己美得獨樹一幟!

  她真是不知道,該說原主蠢笨,還是說這對母女這一招捧殺用得精妙絕倫了。

  所以,最先給原主畫了艷俗妝容的桑竹,恐怕就是繼母的人吧?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同情起原主,畢竟一出生便沒了母親,從小又在莊子里長大,一回到京城就又被捧殺。

  還真是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若不是身邊沒有一個可心的人,恐怕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京城的笑柄吧?

  也難怪宗政逸,那麼厭惡原主了。

  隨即她想起了,自幼跟她在莊子里長大的桑葉,似乎一直跟原主說這妝容濃艷難堪。

  原主卻偏聽偏信了桑竹和桑菊的挑撥,直接將自己的貼心人貶成了粗使丫鬟,出嫁也沒帶來。

  她這次回府,桑葉若是沒有跟原主隔心,她便將桑葉帶回身邊吧。

  若桑葉心灰意冷,那自己便念在桑葉曾經忠心耿耿的份上,放她自由吧!

  桑菊一邊繼續往蘇映月的頭頂插著珠翠,一邊不忘滿眼驚艷地讚歎著。

  「王妃,這妝容和著頭面,可是襯您雍容華貴的氣質。」

  蘇映月清湛的眸子微冷。「我不喜歡,打水洗臉。」

  話落,她將頭頂綠寶石金絲頭面全部拆了下來,紅寶石朱釵也只留下三個最簡約的。

  桑竹見狀,眼底快速閃過一絲慌亂,也沒有打水的意思,立刻開口阻止道。

  「王妃,這正紅色被綠色趁著最是艷麗了,拆下來便少了雍容和氣度了。」

  蘇映月心底一陣冷笑,但面上神色已經恢復如常,挑眉一笑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沒有眼光了?」

  桑竹也是個機靈的,眼睛一轉,又再次開口。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每個人適合的妝容不同,適合別人的妝容,未必能突顯出您出色的容貌。」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適合?」蘇映月學著原主刁蠻的語氣道。

  桑竹:「……」

  她被蘇映月堵得啞口無言。

  只覺得眼前的蘇映月,彷彿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桑菊立刻親快地端來一盆熱水,替蘇映月洗去了臉上艷俗的妝容。

  「不如讓奴婢將功補過。」她語氣諂媚又小心翼翼。

  「不必了。」

  蘇映月說著,已經自己拿起梳妝台上的脂粉,在臉上粉飾起來。

  現在,她誰也不信,好在卸了妝后,蘇映月這張臉與自己前世一模一樣。

  所以她畫起素雅的韓式裸妝,還是很熟練駕馭能熟的,畢竟現代職場女性,又有幾個不會化妝的?

  眨眼的功夫,她本就精緻漂亮的五官,經過她的修飾越發深邃絕美。

  看得桑竹和桑菊,一陣怔愣。

  他們怎麼不知道,自幼在莊子里長的小姐,竟然還有這一手!

  這……真的是蘇映月嗎?

  「桑竹帶上元帕,準備出發。」

  蘇映月將桑竹支走後,才淡淡地看向桑菊。

  「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盯緊她,我便不僅不會罰你,還會重用你。而且等你25歲之後,不僅還你自由之身,還會給你一筆可觀的嫁妝。」

  桑菊聽了,難以置信瞪圓了眼睛,隨即臉上便是一陣驚喜。

  她立刻激動地跪地磕頭,保證道:「奴婢發誓,絕不在背叛您!」

  桑菊之所以激動,而是因為她一旦脫了奴籍,將來她的孩子便不再也不用侍候人了。

  而且像她這種侍候王妃的侍女,甚至可以嫁個家底殷實的當正妻。

  這就相當於,現代貧困階層一下成了小康的中層,她怎麼會不激動?

  蘇映月淡淡的點了點頭,「所以,你記得,但凡對我忠心的,我蘇映月絕不會虧待!」

  說著,她自顧地從衣櫃里找出一件金邊紅霞錦緞留仙裙。

  桑菊見狀,趕緊幫她穿戴整齊,隨即她不由看得痴了。

  第一次覺得,王爺早晚會喜歡上現在的王妃。

  「走吧。」蘇映月紅唇輕啟。

  她一身紅裙,如一道艷麗的紅霞,優雅地穿過長廊。

  長廊外的蔥鬱,都因為她風華絕代更顯青蔥翠綠了幾分。

  而這副美景,落入宗政逸的眼中,他竟再次看得晃了心神。

  他的腦海里莫名劃過一句,歷經滄桑終不改,洗盡鉛華呈素姿。

  「沒想到,王妃不施粉黛竟然比天仙還美!」站在王爺身後的余成嶺,讚美脫口而出。

  宗政逸聞言,冷厲的輪廓瞬間黑沉,冷冷地掃了一眼余成嶺。

  但他再看向蘇映月時,她艷烈的麗影已經鑽進了馬車。

  「余成嶺,你既然這麼閑,便去京郊訓練暗衛吧。」

  話落,他便甩袖大步離去。

  余成嶺聞言,一臉懵逼,隨即皺著一張苦瓜臉出了王府。

  心底忍不住納悶道,他怎麼招惹王爺了?

  還不到半個時辰,馬車便已經穩穩噹噹地停在了護國公府。

  而府里眾人,也早已經得了信,等在門口迎接親王妃了。

  當蘇映月揚著下巴,從馬車走下來時,魏蓮惜便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不是交代桑竹,讓這小蹄子濃妝示人的嗎?

  她沒想到這小賤蹄子,現在竟已經有七八分像她死去的老娘安悠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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