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彆扭

  「奴婢是做熱水時,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詩情垂著頭,低聲答道。

  蘇映月挑了一處無水泡的地方,按了下去,皮膚由紅變白。「還好,二度燙傷,但會留疤。」

  詩情驚訝地看向了秦王妃,她竟然在幫自己看病?!

  她忽然想起了秦王妃,昨夜在房頂說的那句:「我這人恩怨分明,所以只要你不傷害我的人,我自然也不會對你做什麼。」

  昨夜,她一分都不信。

  此刻,胳膊和手上,傳來了真切的涼意,舒服的緩解了她所有的疼痛。

  這一刻,她信了。

  她從未見過,把下人當人一般看的主子。

  昨日在宗祠,她還以為,秦王妃同自家小姐一般,不過是人前做做樣子。

  但現在,她信了。

  畢竟,秦王妃待別人的婢女都如此,更何況自己的婢女了。

  「謝謝。」

  魏初雪冷冷一笑,說話的功夫,故意撩起耳邊的碎發,露出了脖頸上一抹曖昧的痕迹。

  「想不到,秦王妃籠絡人心,籠絡到我侍女身上了。」

  蘇映月眸光微冷,鋒利地射向了魏初雪。

  「這丫頭有多忠心,你不清楚?況且這裡又沒有別人,我有必要做給你看嗎?!」

  魏初雪:「!!!」

  蘇映月一句話噎得她無言以對。

  但就是這樣,讓她心底的火氣越發蹭蹭地往上竄。

  對於她來說,蘇映月只能是爛泥里的黑心貨!

  而只有她魏初雪才是高高在上,潔白無瑕的雲。

  只可惜,蘇映月一心給詩情塗抹燙傷葯,並未有時間抬頭欣賞她耳邊的嫣紅。

  氣得魏初雪眼底升起了一絲戾氣,狠狠地給詩情使了一個眼色。

  「一日兩次。」蘇映月說著,留下了藥膏,扭頭就走。

  她竟然不趁機籠絡安慰幾句,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曾有。

  啪!

  魏初雪氣得,狠狠地甩了詩情一個耳光。

  「沒用的東西!」

  話落,她放下了耳邊的鬢角,嫌棄地遮住了耳邊羞恥的痕迹。

  漂亮的眸子,像極了一條盯上獵物陰鷙的毒蛇。

  ……

  齊家宗祠。

  蘇映月耐心地查看著重症流感患者的情況。

  不少人,今日的癥狀已經開始好轉。「翠花,這三個人轉到輕症那組。」

  「好。」翠花像小鵪鶉一樣,點頭應著。

  蘇映月疑惑地看了一眼翠花,這才發現像小鵪鶉的不止翠花一個人。

  一個個不時畏懼地,偷偷地看向了門神一般的宗政逸。

  秦王昨兒收斂了氣勢,眾人沒覺得怕他。

  但他今兒一來,本就輪廓冷厲,身上陡然散發出迫人的冰寒。

  便讓人不寒而慄,心生敬畏。

  但對於這些沒見過世面的人,更是膽戰心驚,難免驚懼。

  於是,整個宗祠,因為宗政逸如墮冰窖。

  本就高熱四肢發寒的患者,只覺得更冷了。

  蘇映月見了,有些無奈地看向了宗政逸。

  宗政逸似有所察,剛要抬眸看向蘇映月——

  「逸哥哥,您還沒吃早飯呢。」魏初雪便一句話叫住了宗政逸。

  她遠遠瞧見,倆人之間凝滯的空氣。她的心底便舒服了幾分。

  「這裡是隔離區,未穿防護服,不許入內。」翠花憤憤不平道。

  她看見魏初雪一來,就纏著自己家的姑爺,便是氣不打一處來。

  「好,等逸哥哥吃了早飯,我立刻離開。」魏初雪柔柔大度一笑。

  翠花只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魏初雪又眸光瑩瑩地看向了宗政逸,聲音軟糯道:

  「逸哥哥,你不如先到旁邊的樹蔭下,把早飯吃了,再來幫秦王妃的忙吧!」

  宗政逸漆黑的眸子,不著痕迹地掃過蘇映月。

  她眉目彎彎,唇角綻放著一對兒甜美的梨渦。

  他忽然覺得,這個女人的心,竟然比自己的還冷。

  好似沒有人捂暖,走進她的心裡,

  半晌,他重重地揚聲道:「好。」

  蘇映雲聞言動作一頓,一顆心似被人按進了冰水中,冷的她窒息。

  翠花見狀,替蘇映月急的不行,快步走到蘇映月身旁。

  「王妃,你不要和王爺慪氣了,都讓那個女人鑽空子了!」翠花打抱不平道。

  孫鄭氏也走到蘇映月身旁,「王妃,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才是夫啊!」

  蘇映月揚唇一笑,漫不經心地道:「女人這一輩子,未必非要依賴男人而生。若是非要寸步不離,我自然選擇醫術!」

  門外的宗政逸聞言,腳步便是一頓。

  儘管她之前的心裡,他也隱約猜得到。

  但是他今天親耳聽到,卻像是自己一顆真心被人隨手丟在地上踩過一般。

  魏初雪聽了,眼底劃過一抹幸災樂禍。

  而與此同時,鳳儀殿。

  皇后一臉虔誠地跪在佛像前,捻著佛珠默念著佛經。

  來了一個小太監,守在門口大宮女芙蓉耳語了幾句,便匆匆離去。

  而芙蓉聞言,神色一變,快速進了祠堂。

  皇后在念完最後一遍,方才起身,將佛珠戴好,詢問地看向了芙蓉。

  芙蓉這才壓低了音量,「楚王的書房裡,忽然多了一個女子畫像。」

  皇后悠轉身,悠閑地修剪著窗邊的花。「小題大做。」

  「但畫中的女子,是秦王妃。」

  話落,皇后嫻雅的神情瞬間消失,猛然折斷了花枝。「荒唐!」

  芙蓉垂眸,又繼續小心翼翼地如實道:「王爺,昨夜似不痛快,還發了脾氣喝了酒,攆走了府上的侍妾。」

  皇后聞言眼底話過一抹殺意,雖是未說話,但卻將手心裡開得正嬌艷的花握爛。

  然後她隨意地丟回花盆裡,漫不經心地道:「既然看著礙眼,不如化作春泥,豈不更好?」

  「奴婢明白。」芙蓉說著,便快速退出了佛堂。

  將一張字條,塞進了鴿子腿上的細桶中,揚手一放。

  撲楞楞——

  眨眼的功夫,鴿子飛出了金瓦紅牆的深宮,朝著京兆尹府衙飛去。

  不一會兒,一個小廝拿著字條,疾步來到了京兆尹的書房。「老爺,剛剛收到的字條。」

  京兆尹接過字條,眼底劃過一抹遲疑。

  他隨手將字條,放進燭火旁,火舌悠地便吞噬了小小的字條。

  隨即紙條化成了細碎的飛灰,眨眼被風吹得無影無蹤。

  他隨即將這燙手山芋,丟給了京兆少尹。

  京兆少尹年輕氣盛,閱歷尚淺。

  所以京兆尹三言兩語,他便信了,只要將燒了齊家鎮,那麼這場瘟疫便可以扼殺在搖籃之中。

  因此,年輕氣盛京兆少尹,立刻帶兵去了齊家鎮……

  齊家鎮,宗祠。

  晌午,蘇映月便發現的重症患者,此時竟然出現了嘔吐癥狀,「嘔……」

  她見狀,立刻查了,該病患昨天的檢查結果。

  剛那出針管,準備重新再做一次血常規時——

  宗祠外卻出版來了錢鎮長驚慌的聲音。「不好了,京兆少尹帶著府衙,要燒掉我們齊家鎮!」

  宗政逸眼睛危險地眯起,大皇兄這麼快便等不及出手了?

  「安心。」 他說著,已經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朝著齊家鎮鎮口走去。

  余成嶺和郁承峰對視一眼,便莫不作聲地跟在了身後。

  魏初雪見狀,眼底劃過一抹擔憂,便看著錢鎮長道:「錢鎮長,還是叫上鎮子里的男丁,一塊去幫逸哥哥吧!」

  錢鎮長道了聲好,便轉身疾步離去。

  蘇映月看著宗政逸消失的方向,莫名地一陣出神。

  「啊!」

  病患的通呼聲,猛然將蘇映月拉回現實。

  蘇映月這才發現,自己走神時,針頭竟然無意地刺到了他的胳膊。

  她不好意思地道了歉,「對不起,你袖子挽起來,我重新幫你驗血。」

  「沒事,理解。」病患意味深長地說著,擼起了袖子,露出了小臂。

  蘇映月這才發現,他的胳膊上,竟然長滿了暗紅色的斑紋!

  竟然是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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