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老鄉
宗政逸低沉的聲音,是不容置喙的威嚴。
蘇映月聞言,『騰』地站了起來。
她剛想發火,卻突然想起他雷霆的手段,只能又認慫地做好。
「兩成,剩下的我寫欠條。」
宗政逸聞長眉微揚,唇角為不可尋地勾起了一絲得逞的弧度。
「好。」
吱呀——
余成嶺將欠條和契約,放在了蘇映月面前,便立刻退出了雅間。
蘇映月呆若木雞地,看著面前的契約和欠條上,與二人剛剛協商絲毫不差的數值。
她眼底再次爬上一絲怒氣,原來他早就算計好了,只等著自己乖乖往下跳呢!
宗政逸似早已料到,在她發怒前一刻——
他將自己購買兩張地契的合約,擺在了她面前。
蘇映月看著合約上的數額,她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沒想到,平安堂旁門市地契的價格,竟被抬得這樣離譜。
若是這樣算來,她還佔了宗政逸大便宜了。
宗政逸欣賞著她的震驚,緋色的薄唇弧度不著痕迹地深了幾許。
「可以色嘗。」
他謫仙般不染塵埃的容顏,一本正色道。
蘇映月:「……」
她決定裝傻,皮笑肉不笑低頭吃菜。
隨即她眼睛一轉,決定便宜佔到底。
從袖兜里掏出兩張圖紙,眼底劃過一抹皎潔,看向了宗政逸。
「你既然要入股,不如直接將這兩個門面和莊子,按著這個布置好?」
宗政逸接過圖紙,一眼掃過,輕點下顎。
他如玉修長的手指,幽邃的眸底笑意深了幾分,打了一個響指。
余成嶺佩服地看了一眼自家王妃,接過宗政逸手裡的圖紙。轉身便出了天香閣去張羅了。
宗政逸眸子忽冷,不滿余成嶺過多的神情。
余成嶺身子便是一僵,關上門,逃也似地出了天香閣。
宗政逸收回視線,深邃的輪廓神情柔緩。
就算蘇映月是一匹烈馬,也總有法子馴服,讓她鬆懈不是么?
比如,習慣他的投食和保護。
蘇映月全然不知道,宗政逸另一盤,名為感情的棋局,已經朝著她織開。
宗政逸緋色薄唇微啟,眼底別有深意地看向了隔壁。
「聽。」
蘇映月疑惑地看著宗政逸,側頭認真地聽著。
「進貨價,你真的給降三成?」
「天上怎麼會有這樣掉餡餅的好事?」
「肯定是有什麼前提條件吧?」
高抵不疾不徐道。「當然,所有從這裡進貨的物品,售貨假不準高於平時售價。」
幾人聞言面面相覷,眼底露出了一絲猶豫。
畢竟左相所有的產業,進貨價剛剛提高了兩倍。
他們這邊就降了三成,而且售價還不準提高,這不是讓他們得罪左相嗎?
「您不怕得罪了左相?」
「我家主上既然敢這麼做,自然是不怕,而且秋後的螞蚱,還能蹦躂多久?」
高抵話裡有話道。
幾人畢竟都是生意場上的人精,瞬間聽出了高抵話外音。
於是,眾人異口同聲道。「好!」
話落,便是紙張的沙沙聲……
蘇映月眼底劃過一抹驚訝,她沒想到宗政逸竟然還有后招。
左相可是決定漲價進貨,恐怕那時候他是吃定,這些人不敢得罪自己,一定會跟著他一塊兒漲價。
況且,這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但現在,這些人若是不漲價,那麼左相便只能血本無歸了。
蘇映月想著,清澈的眸子似星海灑落,嘴角的笑更透著一絲邪氣。
宗政逸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寵溺和縱容。
他玄色廣袖垂落,如玉的手,優雅地端著青瓷杯。
安子瑜也終於從安城風塵僕僕地回來了。
這一次,他近乎將安城倖存的人,全部簽回來了。
原本眾人一臉不安,但是一入京。
到處都能聽到百姓對秦王妃讚不絕口,他們心底的防線也漸漸鬆懈。
等眾人到了平安堂,翠花便開始安排眾人接種疫苗。
其中一個中年男人,看見她背著的急救藥箱,雙眼便是一亮。
「老鄉?!」
翠花疑惑地看著男人。
「聽你口音並不像安城的呀?」
男人聞言,眼底劃過一抹失落,隨即又一臉希冀地追問道。
「那你這個藥箱是……」
翠花以為這男人是惦記自己藥箱,瞬間防備地看著男人道。
「這是我師父送我的急救藥箱,你不懂藝術拿走也沒用的。」
男人聞言,眼睛瞬間再次一亮。
「你師父在哪兒?我要見你師父!」
「秦王妃,是你這種貧民想見就見的嗎?!」安憐兒一臉輕視地撇著男子。
男子並不看他,而是走向了安子瑜。
「安掌柜,只要你告訴王妃,我曾是製藥廠生產科長,王妃一定會見我的!」
男子猜,秦王妃忽然要這麼多人,又是開藥堂的,那麼她一定是想要建製藥廠。
那麼,她一定要需要自己。
他從未想過,自己二十年苦讀醫藥博士,在這個落後的朝代竟然一文不值!
安子瑜聞言,點了點頭看向了桑菊。
於是,一盞茶后。
男子坐在天香閣的天字一號里狼吞虎咽著。
一邊吧嗒著嘴,一邊歉意地笑著,
「對不起,我實在是餓了太久,又太久沒吃到過這麼精緻的食物了。」
蘇映月同情地點了點頭,淡淡地道。
「我可以理解。
李建民,根據你剛剛所說,我擬定了一份聘用合同。
你若是覺得沒問題,吃完便可以簽約。」
李建民聞言,眼眶微紅。
他已經做好被蘇映月剝削的準備,畢竟這個時代就是封建的奴隸制。
他感動地翻著合同,在看到合同上豐厚的福利與待遇。
李建民立刻毫不猶豫地簽名按下了手印。
「蘇……」李建民說著,感受到了蘇映月身旁男人強大的氣場,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
然後他立刻改口道,「秦王妃,我李建民這輩子絕不背叛你!」
蘇映月聞言,伸出了手。
「你若不背叛,我也保證,你會成為這個時代的藥理學之父!」
李建民聞言,臉上瞬間露出了激動的神情。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名留青史的機會,試問哪個熱血男兒會不心動!
他立刻握上了蘇映月的手,目光越發堅定。
宗政逸幽邃的眸子,沉冷地盯著二人交握的雙手,不免地輕咳著。
「咳咳!」
他若不是看著人,對蘇映月目光乾淨。
否則,非一掌劈飛他不可。
與此同時,一眾朝臣已經接到了君恩浩蕩,免費讓群臣去平安堂體檢的通知。
左相一派,一想到平安堂是秦王妃的地盤,一個個便心虛得膽戰心驚。
於是,翌日早朝。
左相一派的朝臣,一個個皆是頂著一雙熊貓眼。
當眾人看見左相,臉頰上的無知抓痕,眼底便是一陣錯愕,但一個個又不敢表露出來。
唯獨江安城一臉揶揄,譏誚地戳破了。
「呦,想不到左相這個歲數,還老當益壯,晚上竟然還這般激烈啊!」
話落,眾人辛苦憋笑。
宗政逸沉冷的聲音,忽然從殿外傳來。
「右相,你誤會了。左相不過是養了一些畜生,只是有些敵我不分。」
眾朝臣順聲望去——
秦王俊美絕倫的側臉上,竟然有三道深如溝渠的血痂。
右相瞬間心領神會,斜撇了一眼左相,開口問道。
「秦王,您這是被某人的爪牙傷了?」
宗政逸未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左相聞言,頓時冷哼,不屑道。
「青天白日,血口噴人!」
宗政逸目光幽冷,唇角勾起一抹冷厲的弧度。
「不巧,那些畜生的主人,臨死的時候,畫了好幾份的押。」
左相聞言,眼角一抽,但面上依舊不顯。
「人死在京兆府衙的大牢了,秦王您怎麼給微臣扣帽子都行了。」
右相見左相這副沉穩的模樣,便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的眼睛忽然落在了左相肩膀上腐爛的菜葉,立刻意味深長一笑。
「論強詞奪理,還真是誰也比不過左相!」
話落,他從左相肩上拿掉了菜葉。
然後他大大咧咧地,在他眼前搖了搖。
左相的臉色瞬間黑沉。
這時,德順公公的聲音響起。
「皇上駕到!」
殿內和殿外的大臣,立刻紛紛歸位站好,朝著中間跪拜行禮。
「吾皇萬歲萬萬歲。」
皇上一身明黃龍袍,伴隨著眾人朝拜,闊步坐上了龍椅。
「平身。」
他的目光掃過宗政逸側臉的傷口時,瞳孔猛然一沉。
皇上看似隨意搭在龍椅上的手,猛然在袖子里收緊。
「左相臉上的傷,倒是和老七傷的很湊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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