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擦肩而過
話落,她又看向布桐,「你也換身衣服,戴上斗笠陪我去一趟天機閣。」
布桐性格利落,見主母的神情便知道事態緊急,所以並沒有多問。
桑葉剛準備好馬車,她便換了身男子的衣服,在臉上易容了一道長長的疤,再開口已經是男子的聲音:「桑葉,我陪主母去一趟天機閣,那地方太危險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看著蘇映月無力踩著馬鐙上,鑽進了馬車廂。
桑葉見狀到了嘴邊的『我也想去。』,心不甘情不願地咽下了,不忘叮囑道:「好,那你要保護好她。」
布桐利落地進了馬車廂,體貼地說:「主母,你再小憩一下吧!」
話落,她布滿薄繭的手心,便貼著她的後背,隨後一股舒服的氣流便從她的掌心湧入自己的身體。
蘇映月心頭劃過一絲暖流,忽然又想起了暗衛甲。
她看得出,布桐對暗衛甲不是全然無意,只是她自己沒有發現罷了。
想到這兒,她嘆了一口氣,愧疚地開口說:「對不起,因為我當時急著救桑葉,暗衛甲為了替你將功贖罪,落入了天機閣的地牢里。」
布桐聞言,給蘇映月輸入內力的手便是一頓,她隨即神情複雜地垂下了眸子,機械地催促道:「主母,你先歇一會兒。」
蘇映月明白,感情的事誰也幫不了什麼,頂多是推波助瀾,而剩下的需要她自己想清楚。
布桐垂下的眸子里儘是茫然,腦海里卻浮現了她第一次見到暗衛甲時的情景:
他小心翼翼地擦拭掉她耳鉤上的血漬,像是什麼稀罕的寶貝一般,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她的枕邊,又悄無聲息地再次離去。
那個時候,她不明白,他明明發現了自己,卻為何不揭穿自己。
會想起這些時,心頭莫名地泛起了一絲絲甜意,她下意識地摸著自己不知何時翹起的嘴角。
她不知為何,又想起了第二次,自己明明發現了他尾隨著自己時的畫面:
布桐耳朵微動,唇角勾起一抹譏誚,隨即改變了方向隨即躲在了假山的後面。
暗衛甲知道自己被發現了,但還是跟了上來,寒光一閃脖頸便是一涼,身後響起了布桐的聲音。「為什麼跟著我?」
其實她更想問,上次明明發現了自己,為什麼不揭穿自己?!
暗衛甲察覺到布桐的手下留情,心底莫名一甜,語氣難得地柔軟:「師姐,你究竟想做什麼?」
布桐看見他柔緩的側顏,以及莫名溫柔的語氣,心底瞬間有了答案,但是依舊冷冰冰地說:「和你無關。」
話落,暗衛甲只覺得脖頸上的涼意瞬間消失,等他再回頭,身後早已沒有了她的蹤影。
「傻子。」隱在暗處的布桐,不知道是在說暗衛甲,還是在說自己。
……
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為何會手下留情,看見他溫柔看著自己的眸色,那隻小鹿亂撞又是什麼。
隨即記憶又是一轉,那日他們在假山後擁吻的畫面再次跳進腦海中……
當時躲在假山身後的自己,心底明明想的是,只要他敢進來,那麼她便能一刀結果了他。
但是看見他明知道她發現了他,她躲藏的位置也是最佳伏擊點,他還是沒有絲毫猶豫地進了假山時,她握著短刀的手,像是有了自己思想一般下移避開了他的要害,她明知故問著:「是你自己跟來,還是誰讓你跟來的?!」
但是看見他看著自己的眸子里的異彩時,他黑瞳里的自己,是她從未見過的自己,就鬼使神差地任他將自己圈入懷中,抵在了假山石壁上。
假山中光線灰暗,他一直盯著自己看,像極了宗政帝看桉木女帝,看著他吻向自己,她以為自己所有的美好,包括這初吻都想留給主子宗政逸,但暗衛甲的吻竟沒有她想象中的反感,而且心口似藏了一隻不安分的小鹿。
而主母那句『專屬幸福』再次在她腦中迴旋,看著暗衛甲心花怒放的神情,她再次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
迎上暗衛甲情意綿綿的眸光,她不想在騙他,也這樣的做了。
當時的自己,除了羨慕青霞,竟還有幾分嫉妒,對自己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嘲。
暗衛甲聞言輕笑出聲,隨即心情愉悅,無比溫柔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布桐師姐,我從未把你當成別人。」
布桐聞言微怔,自己的易容術就是主子都不一定能發現,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立即緊張地開口問:「我究竟哪裡露出了破綻?」
「你沒有破綻,只是我的心裡住進了你,即使你易容成任何人,但是我都認得你青絲的香味,甚至你眼底如夜的涼,都刻在我記憶深處。」暗衛甲說這話時,人似朗月竟有幾分讓人移不開眼的俊朗。
他眼底的情意似春風,悄無聲息地拂過布桐的心間,但是布桐卻忽然轉過了頭,隨即開口試探著:「是她讓你來跟蹤我的么?」
暗衛甲沒有回答,而是捉起她的手腕,勸道:「布桐師姐,放了桑葉,一切都還來得及。」
跟隨桉木女帝和宗政逸這段時間,沒人比他更清楚,主子遠比看上去的還要在乎主母,那雷霆的手段,他如何也不希望落到了自己最愛的女人身上。
布桐抽回手,眼底不著痕迹地劃過一抹掙扎,說:「早已經來不及了。」
如蘭太后若不是等不及了,怕是也不會如此催促自己。
「布桐師姐,在不違背主母的情況下,我一定不惜代價的幫你!」暗衛甲將不同的手捉緊了幾分,認真的眸色熠熠生輝。
這句話,使布桐的心在莫名地顫動,因為她聽懂了,他可以為她,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是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貪心,不曾擁有時會渴望,可是擁有了卻想要更多……
她雖然猜到了答案,但還是情不自禁地問出口:「要是違背了主母呢?暗衛甲眼底沒有半分猶豫,「主母於我有知遇之恩,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主母。」
布桐聞言心頭的感動瞬間消散,甚至開始嫉妒,嫉妒蘇映月輕易地讓自己動搖,又輕而易舉地讓這麼多人死心塌地地忠心於她?
她心底似有不甘,另一隻手附上了暗衛甲的胸口,曖昧地貼近他的唇,吐氣如蘭,「哪怕是我願意將自己交給你?」
暗衛甲臉色微紅,但是眼底劃過一抹心疼,心頭也被她這隨意的態度刺痛,微惱地說:「布桐師姐,你就是在看輕自己,還是在看輕我?」
話落,他推開了布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假山。
布桐錯愕地看著暗衛甲挺拔的背影。
他當時雖然拒絕了自己,但是她卻第一次覺得他很有擔當。
或許,當時她的心底,對於暗衛甲的堅持和原則還有幾分莫名的惱怒。
「主母,究竟什麼是愛?」布桐下意識地問出口。
蘇映月聞言看向布桐,耐著性子解釋道:「愛有很多種,也沒有標準答案。但是如果愛,開心的時候,那麼一起經歷的所有都像糖一樣甜;若是不開心,那麼一起經歷的所有便像淚一樣咸澀,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呢。」
她專註說話間,一輛馬車與她們的馬車擦肩而過。
微風拂過,掀起了那輛馬車車窗的帘子,露出了宗政逸深邃俊逸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