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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碎銀與玉佩...)

  與二皇子交談過後, 陸遠便翻身上馬,打算走之前去一趟寧昌侯府,結果還未走遠, 聖上便吩咐提前啟程, 他只得蹙著眉回來,率領隊伍朝著城外出發。

  簡輕語醒來已是晌午,睜開眼睛便打了個噴嚏, 昏昏沉沉地坐起來問:「什麼時辰了?」

  「都快午時了,大小姐快起來吧, 奴婢著廚房熬了些粥,您吃過之後趕緊服藥。」英兒說著,急匆匆將她攙扶起來。

  簡輕語晃了晃腦袋,發現更暈了之後頓時不敢動了:「都四五日了,怎麼還不見好。」

  「風寒就是這樣,得熬上一陣子才行,」英兒看著她消瘦的脊背嘆了聲氣, 「大小姐真是受苦了。」

  「倒也還好,」簡輕語起身簡單洗漱一番,坐到桌前慢吞吞地吃粥,吃到一半時才想起問,「父親他們已經出發了嗎?」

  「回大小姐的話,已經出城了, 若是路上不歇, 今晚便到行宮了。」英兒往她碗里添了些小菜。

  簡輕語點了點頭,勉強將一碗粥吃完, 英兒忙端來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

  聞到濃郁的藥味,簡輕語一陣噁心, 直接將抗拒表現在了臉上:「這葯沒用不說,還特別苦,我不想吃。」

  「葯總得按時吃才會有用呀,大小姐您就喝了吧。」英兒苦口婆心。

  簡輕語蹙眉:「早就說了,若是我來配藥,三日便能藥到病除,哪至於等到今日。」

  「……您都病糊塗了,藥材都未必能分清,哪能親自配藥。」英兒乾笑。

  簡輕語輕哼一聲:「我是病了,可也不至於糊塗,你少糊弄我。」

  英兒無言片刻,只好討好地將碗遞到她嘴邊,簡輕語無奈,只能皺著眉頭一口氣喝下去。英兒見她還算配合,頓時鬆一口氣,手腳麻利地收拾了桌子出去了,見到其他下人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他們藏好府中的藥材,半點都不能給大小姐。

  簡輕語不知道英兒背著她做了什麼,喝完葯便有氣無力地躺回床上接著睡,等再次睡醒已是傍晚,還是如晌午時一樣吃飯喝葯,然後睡覺。

  就這麼一連睡了兩天,第三天清晨時,總算感覺到了久違的神清氣爽。

  病好之後,她沒有在家耽擱太久,就被寧昌侯派來催促的人接上了馬車。

  行宮離京都不算遠,但也要走上幾個時辰,出發前英兒特意準備了幾種小點心,還拿了被褥枕頭一應物品,風寒初愈的簡輕語一上馬車便躺下了,倒也不覺得難受。

  「我還是更想在家躺著。」簡輕語嘆了聲氣。

  英兒一邊為她打扇一邊安慰:「府里的冰快用完了,您留下也是受罪,還不如去行宮乘涼,也不必晚上熱得醒來了。」

  簡輕語輕哼一聲,看起來沒多大興趣。

  英兒想了想,又哄:「聽說行宮有天然湯泉,泡起來十分舒服,還有小溪繞山,水淺魚多,又陰涼又好玩,行宮附近還有許多好吃的館子,每日酉時行宮門開,各府小姐少爺都能自由出行,您可有得玩呢!」

  一聽她這麼說,簡輕語總算心動了:「真的?」

  「真的,到時候您可要帶奴婢多見見世面。」英兒笑眯眯地說。

  簡輕語笑了:「嗯,放心,會帶你出去玩的。」

  主僕二人有說有笑,時間流逝飛快,很快就到了行宮附近。

  行宮建在山裡,馬車從靠近群山開始,周遭便略微涼快了些。簡輕語自幼在漠北長大,見過的山都是光禿禿的,還是第一次看到綠意盎然的山峰,頓時掀開車簾趴在窗子上,感興趣地往外看,正看得開心時,馬車突然慢了下來,她險些因為慣性摔倒,最後還是英兒及時扶住了她。

  「怎麼回事?停車也不提前說一聲,摔著了大小姐拿你是問!」英兒不高興地斥責車夫。

  車夫十分冤枉:「大小姐,並非小的故意停下,是、是前頭有馬車攔路,小的若不趕緊停車,怕是要撞上了啊!」

  進山的路較為狹窄,前頭的馬車又停在路中央,直接攔斷了去路。

  簡輕語頓了頓,掀開車簾看過去,果然看到一輛清雅又不失華麗的馬車停在前方,兩個小廝打扮的人正圍著馬車轉悠,臉上的著急幾乎要遮掩不住。

  這條路通向的唯一地點便是行宮,前面的人即便不是皇親國戚,也應該是朝廷重臣,不好直接讓挪開馬車。簡輕語思忖一瞬,蹙起眉頭對車夫道:「去看看怎麼回事,若能幫忙就幫一把。」

  「是。」車夫應了一聲,急匆匆朝前走去。

  簡輕語目送他到對方馬車前,便放下車簾耐心等著。英兒取出點心盒子,拿了一塊紅豆糕給她:「您先墊墊肚子。」

  簡輕語應了一聲,接過來不緊不慢地吃著,結果一塊糕點還未吃完,車夫便跑了回來:「大小姐,前頭那輛馬車已經徹底壞了,要想修好恐怕還得一會兒,所以請咱們先行。」

  簡輕語想了一下:「既然他們肯讓,那咱們便先走一步吧。」

  「那就得請大小姐步行一段了,他們的馬車太大,就算挪到路邊,留出的空隙也少,咱們馬車通過時要從路邊的坡上擠過去,有側翻的風險,您先過去等小的,這樣比較安全。」車夫盡責道。

  從現在的位置到前方空曠處,滿打滿算也就幾十步,簡輕語聞言答應,戴上面紗之後便下車了。

  「奴婢扶著您。」英兒小心地扶住她的胳膊,陪著她一同往前走。

  山路雖窄,但路面還算乾淨,簡輕語平緩地往前走,經過前方壞掉的馬車時,餘光掃到路邊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識地朝那邊看了一眼,看到對方的臉后眼底閃過一絲意外。

  馬車壞在半路,褚禎正無所事事地等著,當和熟悉的眉眼對視后,他臉上明顯出現一絲怔愣,意識到眼前人並非幻覺后,他下意識要叫人抓她,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她身邊的丫鬟驚呼:「大小姐,這不是上次那個人嗎?!」

  「……你聲音太大了。」簡輕語無語地看了她一眼。自己本來都要假裝不認識了,結果她這麼一嗓子,自己想裝傻都不行了。

  她嘆了聲氣,垂著眼眸走到褚禎面前,客氣地寒暄一句:「真巧,沒想到與公子還有再見面的時候。」

  褚禎設想過再相見的情形,可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如此淡定,淡定得彷彿不曾謀害過他……他眉頭微蹙,開口聲音依舊溫潤:「是啊,真巧,姑娘也是要去行宮?」

  「是。」簡輕語點頭。

  褚禎心頭微動:「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孤……我在京都似乎從未見過你。」

  簡輕語聞言揚眉:「兩次見面我都戴著面紗,你又如何確定以前沒有見過?」

  褚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姑娘說得是……所以我們以前見過?」

  「沒有。」簡輕語回答。

  褚禎:「……」

  興許是他的表情太好玩,簡輕語沒忍住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一瞬間變得生動。褚禎眼眸微動,半晌也跟著笑笑:「不知姑娘芳名是?」

  「簡輕語。」簡輕語大方報上姓名。

  今年的隨行名單中只有寧昌侯府一家姓簡,而侯府幾個月前剛迎回久居漠北的大小姐。褚禎瞬間猜到了她的身份,眼底頓時閃過一絲驚訝……她竟然是寧昌侯的女兒,而不是什麼刺客,所以先前的一切都是巧合,是他多想了?

  褚禎斂起心思,溫和道:「我叫褚禎。」

  「褚禎,好名字。」簡輕語隨口一誇,心道她果然猜得不錯,這人隨國姓,定然是什麼皇親國戚。

  一旁的英兒覺得褚禎這個名字煞是耳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聽過,所以只是遲疑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多想。

  互通姓名之後,侯府的馬車也越過了路障,來到了相對開闊的地方,簡輕語看了眼車夫,又重新打量褚禎,觀察半天后開口:「你的臉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上還有餘毒?」

  面對她坦蕩的眼神,褚禎頓了頓:「……嗯。」

  「按理說丹毒還算好治,怎會到現在還未全清,」簡輕語蹙起眉頭,「定是你的大夫學藝不精。」

  褚禎想起太醫院那些泰斗,平心而論:「他們的醫術應該算是最精湛的。」

  「若真是最精湛,為何小小一個丹毒都無法根除?」簡輕語頗有同行相輕的意味,說完從荷包里掏出一個小瓷瓶,「這個是我自製的解毒丸,你一日三次,吃上三天保准藥到病除。」

  英兒沒想到她來行宮都會帶著這些東西,更沒想到她還要贈予他人,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大、大小姐,想來褚公子現下還在服其他大夫開的葯,您若再贈葯給他,他吃重了怎麼辦?」

  「那就把其他大夫的葯扔了,吃我這個便好。」簡輕語當即回應。

  英兒崩潰:「可這些葯是您辛苦製成的,這麼輕易贈人,是不是不太好?」

  「醫者仁心,葯做出來就是為了治病,留著也沒什麼用,不如將它贈予褚公子。」簡輕語說著,便遞到了褚禎面前。

  英兒不死心地抓住她的手腕:「不是小氣,只是奴婢覺得褚公子已經脫離危險,日後慢慢養著便好,這些葯可以贈予更需要它的人,比如……快病死的?」

  「到時候再做也是一樣,英兒,你不要這麼小氣。」簡輕語對英兒的再三阻撓頗為失望。

  褚禎安靜地看著主僕相爭,半晌輕輕打破了膠著的氣氛,將藥瓶接了過去:「多謝簡姑娘。」既然一切都是誤會,那便說明簡輕語大夫的身份是真的,見她說得如此篤定,想來真是醫科聖手。

  「不必客氣,你記得按時服藥。」簡輕語叮囑。

  褚禎頷首:「我會的。」

  英兒:「……」見過找死的,沒見過三番兩次找死的。

  葯已經送出去,馬車也等候多時了,簡輕語同褚禎道了聲別,便回到了馬車上。

  英兒一步三回頭地跟著,眼看著簡輕語進了馬車后再也忍不住了,飛快跑到褚禎面前哀求:「褚公子,能將藥瓶還給奴婢嗎?」

  「為何?」褚禎蹙眉,不懂她為何三番五次阻止簡輕語贈他藥丸。

  英兒欲哭無淚:「我家小姐的醫術實在算不得好,偏偏又不自知,治病只有越治越嚴重,從未見她治好過誰,奴婢也是為了您著想啊!」主要是怕他吃死了,大小姐擔責任。

  褚禎蹙眉,覺得這丫鬟說話顛三倒四。

  英兒見他不信,心一橫:「您不會覺得自己的傷這麼久不好,是因為後來那些大夫不行吧?」

  褚禎:「……」

  英兒一語驚醒夢中人,褚禎一陣無言,怎麼也沒想到這是真相,靜了許久后才回神:「她不自知,你為何不告知她真相?」

  「不忍心。」英兒實話實說。每次看到大小姐為了磨葯手都破了的樣子,誰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褚禎對她的回答無言以對,想起自己因為加重的毒徹夜難眠的經歷,眼底閃過一絲不認同:「你就不怕她治死了人?」

  「在您之前,奴婢沒見她為誰醫治過。」英兒一臉認真。

  ……合著是他自己倒霉?褚禎無語到了極致,竟只覺得好笑,英兒看著他的笑臉一陣驚悚,心想這是氣瘋了?

  褚禎唇角噙著笑,將藥瓶收好:「你若將葯拿回去,她必定會失望,不如就留在我這裡,」話沒說完,他看到英兒欲言又止,於是緩聲保證,「放心,我不會吃的。」

  「……那您可要說話算話,」英兒不放心地看著他,說完又補充一句,「若您吃了,出什麼事我們可是不負責任的。」

  褚禎好脾氣地點了點頭,接著想到什麼后,將腰間的玉佩取了下來:「這個你交給簡姑娘,就說是診費。」

  英兒看著價值不菲的玉佩,一時間不敢接。

  「拿著吧,我今日沒帶銀兩,改日有機會再見,自會用銀兩換回玉佩。」褚禎見她猶豫,便溫聲相勸。

  英兒遲疑一瞬,還是先跑回馬車前,踮起腳扒著窗子,將褚禎贈玉的事告知簡輕語。

  雖然不是第一次收診費,可簡輕語還是難掩開心,彷彿又被人認同了一般,只是玉佩么……她思索一瞬,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褚禎:「玉佩還是免了,既然同在行宮避暑,那很快便會再見,屆時褚公子給我一塊碎銀子便可。」

  說罷,便將英兒叫上馬車,一行人朝著行宮繼續趕路。

  英兒偷偷撩起一點後窗的帘子往外看,看著褚禎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化作一個點后,才扭頭看向簡輕語,一臉不解地問:「大小姐為何要收他一塊碎銀?」

  「本來他不提診費就算了,既然提了,按照規矩肯定是要收的,畢竟是我辛苦治病救人換來的。」勞動得到回報,簡輕語略帶得意。

  英兒不太懂,但見她十分高興,便也沒說什麼了。

  因為在路上耽擱許久,等到行宮時已是傍晚時分。霞光落在平滑的地上,映出一片暖光,馬車自霞光中駛來,噠噠的馬蹄和車輪碾壓石板路的聲音混在一起,形成悠揚和諧的曲調。

  當值的錦衣衛身姿挺拔高大,立於宮門之外,他的身後則是一排手執刀兵的禁軍。

  馬車越來越慢,最後直接停了下來,然後有人逐漸靠近馬車,挺拔的身影倒映在輕薄的車簾上。簡輕語知道進宮之前要被搜查,所以馬車停下時也沒覺得有什麼,直到察覺那人停在只與她隔著一道帘子的地方,她的表情才逐漸變得微妙。

  明明是一道模糊的身影,輪廓都奇奇怪怪的,可她偏偏就覺得對方是陸遠。

  而她剛冒出這個念頭,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下車,例行檢查。」

  簡輕語:「……」果然是他。

  許久沒有見過,對他的了解卻是半點不減,比如這短短六個字,簡輕語便敏銳地聽出他不高興,然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啊,他從上次竹屋之後,一直生氣到現在啊。

  這可就有些棘手了,這麼久沒見,若他已經不喜不怒,便說明要麼原諒她了,要麼對她沒興趣了,不論哪一種答案都還算不錯,可偏偏還在不高興。

  說明什麼,說明他不僅沒失去興趣,還沒原諒她!一想到他氣了這麼久,不知道心裡憋了多少種折磨她的法子,她頓時一陣頭疼。

  身邊的英兒已經先行下馬車,簡輕語磨磨蹭蹭地跟在後面,在握住車簾準備下去的瞬間福至心靈――

  又非特殊時期,例行檢查這種小差事,怎麼也不該落到錦衣衛指揮使頭上吧?

  簡輕語眨了眨眼睛,默默放下了手中帘子。

  「下車。」陸遠不悅。

  簡輕語隔著一張輕薄帘子,小小聲地開口:「小女子大病初癒,沒有力氣下馬車,還請大人過來檢查。」

  說罷,她便感覺對方氣壓一低,頓時縮了縮脖子要下馬車,可一想到錯過這次,還不知何時能將人哄好,又咬牙停了下來。

  簡輕語默默盯著車簾,當看到修長的手指從帘子縫隙穿過,然後往一側撥開時,她的心跳砰砰地快了起來。

  帘子在二人中間推開,視線因此對上,簡輕語抿了抿髮乾的唇,待陸遠俯身過來時突然上前,借著帘子的遮掩在他唇上飛快地印下一吻。

  外頭是上百禁軍,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簡輕語即便知道有帘子擋著,但心跳快得還是彷彿要跳出來一般。

  陸遠眼神暗了下去,再開口聲音略顯沙啞:「長本事了。」

  「大人,我好想你,」簡輕語握住他扣在綉春刀上的手,大著膽子相邀,「今晚你能來找我嗎?」

  來做什麼,就不必說了。

  陸遠定定地看著她,許久之後突然開口:「瘦了。」

  簡輕語愣了愣,回過神后笑笑:「生病了,」說罷停頓片刻,又強行補了一句,「想大人想的。」

  聽著她虛偽的情話,陸遠眼底閃過一絲嘲諷,抽出手便要退後,簡輕語急忙問:「大人今晚去找我嗎?」

  「不去。」陸遠乾脆地回答。

  簡輕語:「……」得,沒哄好。

  眼睜睜看著帘子重新擋在他們中間,簡輕語欲哭無淚地嘆了聲氣,喪著一張臉進宮去了。

  馬蹄聲再次響起,然後漸漸遠去,陸遠垂下眼眸,彷彿一切都沒發生。

  巡邏的季陽走到宮門前,看到陸遠后抱拳行禮,然後繼續往前走,只是剛走兩步又折了回來,壞笑著出現在他面前:「大人,有什麼好事啊這麼高興?」

  陸遠淡漠地掃了他一眼:「哪隻眼睛看到我高興了?」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卑職跟了您這麼久,同樣的面無表情,卑職能分析出八百種情緒,」季陽得意地看著他冷淡的眉眼,「比如現在的面無表情,就是高興。」

  「哦,」陸遠垂下眼眸,「既然眼神這麼好,夜間的巡邏也歸你了。」

  季陽:「……」

  看著他瞬間喪氣的眉眼,陸遠勾起唇角,眼底總算閃過一絲清晰的愉悅,季陽眼睛一亮,正要腆著臉求饒,布滿霞光的路上便再次響起了馬車碾過的聲音,季陽認出是哪一家的馬車后不敢再鬧,帶著巡邏的人便離開了。

  陸遠抬起眼眸,看著馬車到面前停下,抱拳對馬車中人行了一禮:「殿下。」

  褚禎聽到他的聲音頗為意外,掀開車簾后問:「陸大人今日怎麼在宮門當值?」

  「不過湊巧路過。」陸遠回答。

  褚禎微微頷首,想到什麼后便要下馬車,陸遠上前伸手攙扶,褚禎道了聲謝,借著他的力道踏到地上,單手捂著傷處蹙了蹙眉。

  「牽扯到傷口了?」陸遠問。

  褚禎笑笑:「孤沒事,走吧,孤與你同行。」

  陸遠微微頷首,隨他一同往行宮裡走,走到人少處后才不緊不慢地問:「殿下可是要同卑職說什麼?」

  「的確有話要說,」褚禎唇角微揚,眼底滿是細碎的笑意,「陸大人可還記得先前孤說過,有刺客扮作姑娘二次加害於孤。」

  「卑職記得。」

  「孤就是想告訴陸大人,一切只是巧合,是孤小人之心,誤會了那姑娘。」褚禎想起總是戴著面紗的臉,眼底的笑意更深。

  陸遠掃了他一眼:「殿下如何能確定?」

  「孤既然這麼說了,便是已經有了證據,」褚禎看向陸遠,臉上的笑意略微收斂了些,「孤不肯告訴陸大人,只是不想錦衣衛嚇到她,還請陸大人體諒。」

  「殿下言重。」陸遠抱拳。

  褚禎笑笑,同陸遠一起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快走到主殿時,他突然問:「陸大人那兒可有碎銀子?」

  陸遠停頓一瞬:「殿下要碎銀子做甚?」

  「是有一些事,」褚禎說得含糊,「陸大人可有?」

  陸遠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半晌垂下眼眸:「稍等。」

  說罷,直接叫住經過的錦衣衛,說了幾句話后便拿到一塊碎銀。

  「夠嗎?」陸遠詢問。

  褚禎感激一笑,接過碎銀后將腰間玉佩取下,直接遞了過去:「夠的夠的,多謝了,陸大人不嫌棄,就拿這個抵債吧。」

  說罷,見陸遠眉頭微蹙,急忙又補了一句,「孤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總惦記著這點賬,將來還要費心找碎銀還給你,這玉佩不算貴重,卻能補氣養身,陸大人可以自留,亦能贈人。」

  聽到他說補氣養身,陸遠驀地想起某個動不動就病一場的小姑娘,索性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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