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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相擁)

  深夜的湖面一片靜謐, 只偶爾響起水被揚起的聲音。

  簡輕語緊緊摟著陸遠的脖子,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體力正在耗盡。因為夜色太深,無法看清前岸, 她心中愈發緊張, 生怕陸遠會因為體力不支放開她。

  「不會。」頭頂的陸遠突然開口。

  簡輕語迷茫抬頭:「嗯?」

  「不會扔下你不管。」陸遠呼吸有些不穩,顯然是因為累了。

  簡輕語心頭一緊:「……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因為你向來小人之心。」陸遠嘲她。

  簡輕語頓了頓,突然抬手捏住了他的臉, 陸遠一臉莫名地低頭,她清了清嗓子道:「是你說的, 不想聽的話我可以不聽。」

  陸遠頓時被氣笑了,張嘴便要咬她,嚇得她趕緊縮回手指,一臉哀怨地重新抱緊他。

  「我就知道你會說話不算話……」

  她小聲嘀咕一句,陸遠只當沒聽到,淡定地繼續往前游,很快便隱隱看到了黑色的岸線。簡輕語精神一震, 恐懼總算散了些,只是當靠近看清了一切,心中頓時一沉。

  此處的岸又高又陡,湖水要低出岸平面許多,且陡岸濕滑無法借力,單靠人力根本無法爬上去。陸遠顯然也發現了, 眉宇頓時皺了起來。

  「……怎麼辦, 總不能再游回去吧?」簡輕語在水裡泡太久,此刻凍得直哆嗦。她知道陸遠也沒好到哪去, 長時間的游水讓他體力不支,身上冷得像鐵塊一樣, 別說是游回去,只怕現下支撐都困難。

  陸遠聞言,若有所思地抱著她往後退了些,看了眼岸上的情況后緩緩開口:「此處有人家居住,定然有上岸的法子,你且在此處等著,我去找找。」

  一聽要將自己留在這裡,簡輕語頓時驚恐地睜開眼睛:「可是你一走,我不就沉下去了?!」

  陸遠掃了她一眼,將她帶到湖岸下,拿著她的手握住了一棵根莖不小的野草。

  簡輕語:「?」

  「這種草名喚不死,根有半丈長,不會被輕易拔出,你抓緊點,就不會沉下去。」陸遠蹙著眉吩咐。

  簡輕語無言地看了眼手中的草,又眼巴巴地看向他:「萬、萬一掉下去呢?」

  「所以你要小心,別讓自己掉下去,」陸遠放緩了神色,見她還在緊張,有些怕自己心軟,只能冷下臉,「我體力不支,沒辦法再帶著你游,你是想我們都淹死在這裡,還是讓我先去找出路。」

  「讓、讓你去找出路,」簡輕語縮了縮脖子,乖巧地抓住了那截救命的草,勉強讓自己脫離陸遠浮在水面上,「那你記得快些回來啊。」

  聽著她不放心地叮囑,陸遠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轉身沿著湖岸線游去。簡輕語目送他離開,然後默默抓緊了手中的野草。

  湖面依然平靜,只是偶爾形成一個小小的漣漪。她雖然生在乾旱的漠北,鮮少能看到湖泊,可也知道那是魚兒在水上覓食……可惜知道歸知道,在如今這個詭異的處境里,她還是很容易往恐怖的地方想,比如製造這些漣漪不是魚兒,而是傳說中的水鬼。

  簡輕語咽了下口水,毫無著力處的腳儘可能地往上蜷,以免會被什麼東西拖入湖底。

  一個人泡在水裡,很快就失去了時間觀念,她只覺得陸遠走了很久很久,自己的力氣也隨著體溫一點一點的消失,先前能輕易抓緊的野草,也幾次三番險些從手中滑落。

  簡輕語很快連恐懼都忘了,只專註地去抓野草,企圖讓自己在水面上留得久一點。陸遠說了野草不會被連根□□,可他卻沒說葉子不會斷,她在幾次掙扎之後,葉子已經被拽斷了大半,只剩下一點短短的根莖,可兩三片搖搖欲墜的葉子。

  很快,這兩三片葉子也斷了,她只能用手指摳著根莖浮在水面,然而隨著力氣的流逝,很快連根莖也扶不住了,好幾次都險些下沉,雖然都及時浮了上來,可水也喝了不少。

  「陸大人……陸遠……陸培之……」簡輕語有氣無力地呼喚他,聲音飄忽脆弱,沒有傳出太遠便散在空氣里。

  在又一次被水淹過口鼻后,她猛地浮了起來,突然生出一股力氣:「陸培之!你個王八蛋!再不回來我就真的要死了!」

  罵完,又突然哽咽:「你快回來啊,你是不是淹死了,是我把你害死的,早知道就不讓你救我了……不對,是你非要往這邊游的,要是上那邊的岸,我們兩個就都能活下來了,都是你的錯……」

  說著說著,摳著根莖的手指慢慢滲出血來,她眼睜睜看著指頭滑過根莖,卻無力重新摳緊,於是無望地閉上眼睛,漸漸朝下沉去。

  然而下一瞬,一隻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的腰,將她帶進了懷中:「我好心救你,你還覺得是我的錯?」

  簡輕語猛地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扭頭看過去,就看到陸遠勾著唇,眼底帶笑地與她對視。

  「我、我以為你死了。」簡輕語眼睛一紅。

  陸遠嘆了聲氣:「這邊的岸有些長,費了些時間才找到出路,走吧。」

  簡輕語忙答應一聲,便熟練地抱住了他的脖子,陸遠如先前一樣,一隻手扶著她,一隻手往前划,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偌大的湖面上只剩下淅淅瀝瀝的水聲。

  不知遊了多久,終於遠遠看到了一艘船,陸遠的胳膊越揮越慢,額頭上布了一層細細的汗,咬著牙將簡輕語帶到了小船旁,將她抽到了船上。

  當腳踏到木板上,簡輕語懸著的心猛地放鬆,她不敢耽擱,趕緊回頭去拉陸遠。

  陸遠已經連上船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是簡輕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拉了上去,陸遠上船的瞬間,兩個人直接跌作一團,陸遠結結實實地壓在了簡輕語身上。

  簡輕語感受著身上重量,卻連抗議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懶洋洋地平躺著,任由他趴在自己的頸窩中。

  她看著天上圓圓的月亮,無意識地低喃:「總算活過來了……」

  陸遠安靜地趴在她身上,卻生不出半點旖旎的心思,只是無聲地恢復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簡輕語輕輕打了個噴嚏。

  陸遠眼眸微動,到底是從她身上起來了,轉身進了船篷。簡輕語身上一輕,她默默找個角落坐下,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然而依然冷得厲害。

  不多會兒,陸遠從船篷里出來了,手上還端著一個小火爐,出來後放在了木板上,又拿出找來的火摺子,很快就生好了火。

  「過來。」火生好后,陸遠頭也不抬地說了句。

  簡輕語急忙跑過來,哆嗦著伸手烤火:「你怎麼知道這裡有火爐?」

  「這船沒有腥味,應該是用來渡人的,這些東西自然少不了。」陸遠淡淡解釋。

  簡輕語好奇地看向他:「難道錦衣衛有這類的課程嗎?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我自由長在水上,知道這些有什麼奇怪的?」陸遠看她一眼。

  簡輕語從認識他開始,就知道他孑然一身,來到京都后更是發現他無父無母,也從未有人提及他的身世,好像他生來就沒有過去,就是位高權重的錦衣衛一般,這還是第一次聽他提及過往。

  儘管知道不該好奇,可她還是忍不住問:「你生在水上?」

  「嗯,我家中是世代打漁的船夫,就在水邊住。」陸遠看著火焰回答。

  簡輕語微微一怔,竟然不知該作何反應。

  陸遠掃了她一眼,勾起唇角:「怎麼,覺得我該是什麼世家所出?」

  「……錦衣衛招人的條件之一,不就是身世要好么。」簡輕語沒有否認他的問題。

  陸遠垂下眼眸:「那是針對其他人,而非錦衣衛指揮使,做指揮使,不能有家族牽絆,不能有利益往來,只能對聖上一人忠心。」

  簡輕語蹙了蹙眉,大約是明白了:「因為聖上想你沒有別的靠山,只能依附他?」

  話音未落,她便後悔了,頓時緊張地閉上嘴,觀察陸遠的反應。

  好在陸遠沒有動怒,只是淡定地看她一眼:「你倒是聰明。」

  簡輕語訕訕,試圖轉移話題:「那你做了錦衣衛之後,沒將家人接進府中嗎?」

  「我八歲那年他們便都死了,被一個世家紈絝所殺,如今的陸家只剩我一個人。」陸遠又添了一把柴。

  簡輕語愣了一下,對自己轉移話題的事後悔不已,可看著陸遠平靜的樣子,她也說不出安慰的話,只能小心地問:「那後來呢?你怎麼成為錦衣衛的?」

  「爹娘死後,我混入那人府中,將他大卸八塊,被扭送官府時,遇到了微服私訪的聖上,聖上為我滅了那人闔府,我自此為聖上效忠。」陸遠三言兩語,將自己的過往全部概括。

  簡輕語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憋出一句:「……你說你那時才八歲?」

  「怎麼?」陸遠看她。

  簡輕語忙搖頭:「沒事沒事。」八歲能把人大卸八塊,也是個十足的狠人啊,難怪聖上會看上他。

  陸遠掃了她一眼,看到她默默縮成一團后,重新垂下眼眸:「你怕我。」

  「嗯?」簡輕語抬頭,回過神后一陣無言,「我是怕你,可不是因為這事怕的……設身處地的想,若我母親遭此大難,我怕也是要拚死報仇的。」

  陸遠頓了一下,重新抬眸審視她,像是在辨認她話中的真假。

  簡輕語被他看得莫名心慌,鼓起勇氣道:「你很厲害。」

  陸遠輕笑一聲,月光下眉眼溫和,萬年冰山般的眼眸突然增色,猶如千樹萬樹梨花開。簡輕語一時看痴了,茫然地愣在原地,陸遠眼底笑意漸漸消失,添了一分說不出的意味。

  氣氛突然變得黏稠古怪,簡輕語想挪開視線,可偏偏眼睛不受控制了一般盯著他看,直到快要溺斃在他的眼神中時,聽到他突然說了句:「衣裳脫了。」

  簡輕語猛地回神,頓時警惕地捂住領口:「做什麼?!」

  「烤衣服,」陸遠說完,見她一臉抗拒,又加重了語氣,「現下廟會那邊定然一直在找你,你若耽擱太久,或者就這麼濕漉漉地過去,必然會引起懷疑。」

  陸遠玩味地看著她:「若不想被人懷疑跟我有什麼,就最好聽話。」

  簡輕語還是有些不服氣,可一想到京都對女子嚴格到變態的禮教,最終還是猶猶豫豫地將手放在了衣帶上:「那、那你先保證,不會對我做什麼。」

  「我現在沒有力氣。」陸遠不緊不慢地說。

  簡輕語蹙眉:「那有力氣了,你就要做什麼了?」月黑風高,孤男寡女,這人還特別熱衷那事,她很難不緊張。

  陸遠聞言掃了她一眼,轉身進了船篷拿出一條薄被,然後當著她的面開始脫衣裳。

  簡輕語嚇了一跳:「你你你幹什麼!」

  「烤衣服。」

  陸遠說著,三下五除二解了腰帶,將身上的圓領飛魚服脫了下來,接著便是裡衣。眼看著褻褲也要脫了,簡輕語趕緊捂上眼睛,然後就聽到陸遠帶著嘲意問:「怕什麼,以前沒看過?」

  或許是火爐里的火太旺,簡輕語的臉被烤得又熱又紅:「……今時不同往日!」

  說完,耳邊傳來一陣擰水的聲音,她的臉頰頓時更熱,將臉埋到膝蓋不肯抬頭。陸遠看了她一眼,提醒:「你再凍下去,會生病。」

  「……我身體好,不會病。」簡輕語還在嘴硬。

  陸遠勾了勾唇角,將火爐往她面前挪了挪,倒是沒有再說話了。簡輕語默默鬆一口氣,接著打了一個噴嚏。

  她:「……」好冷。

  手和臉都靠近火爐,這會兒烤得熱騰騰的,可身子卻還包在濕透的衣裳里,儘管外衣在火爐的作用下已經開始變干,可裡頭的衣裳卻依然濕漉漉的,又涼又潮的寒意直往她骨縫裡鑽。

  沉默許久,她終於抬起頭,而陸遠此刻已經將烤乾的褻褲穿上,將自己裹進了薄被中,他其他的衣裳也在火上冒白煙,應該很快就能烤乾。簡輕語無言片刻,心裡生出一分羨慕,卻又拉不下臉脫衣裳。

  陸遠看了眼她凍得發紫的唇,又一次開口催促:「聽話,快點脫了。」

  簡輕語有了台階,這次沒有猶豫,重新去解腰帶。衣裳浸透了水,脫起來又沉又麻煩,她弄了半天,總算紅著臉把衣裳都解了下來,只留一件裡衣和褻褲在身上。

  陸遠見狀也沒有勉強,只是將衣裳接過去后說了句:「你若這麼烤,就不準進我的被子。」他說的是自己身上披的那條。

  「……我才不要跟你披同一條。」簡輕語看著他精壯的腹肌,小聲嘟囔一句。

  陸遠勾了勾唇角,便沒有理她了。

  簡輕語搓了搓胳膊,又離火爐近了些,想儘快將裡衣也烤乾,然而衣裳里的水沒有擰出來,只是這樣烤效果不大。

  一陣冷風吹過,她又打了一個噴嚏,卻還在逞強不肯服軟。陸遠終於心生不耐,掀開被子一角命令:「脫乾淨過來,否則將你扔進水裡。」

  簡輕語:「……」

  「三,」陸遠眯起眼眸威脅,「二……」

  「我我這就來。」簡輕語忙應一聲,再顧不上糾結了,飛速脫下衣裳鑽進被子,陸遠直接把人摟住了。

  她身上沒什麼遮擋,直接撞進陸遠熱騰騰的胸膛,當即打了一個哆嗦,陸遠蹙著眉將她摟緊,然後單手將她的小衣解了下來。簡輕語心中一驚,還未呼出聲,就聽到他淡淡道:「你打算待會兒穿著濕的回去?」

  只一句話,簡輕語便老實了,再看兩個人的上身,幾乎什麼都沒有的擠在一起,她的柔軟還抵在陸遠的胳膊上,一如每一個翻雲覆雨之後的夜晚。

  只是如今到底不是那樣的夜晚,她與陸遠也不該再如此親近。簡輕語默默咬住下唇,眼底閃過一絲糾結,正心情複雜時,聽到陸遠淡淡道:「放心,我今晚對你半點想法都沒有,太累了。」

  簡輕語頓了一下,這才注意到他摟著自己的手指在微微發顫,想來是先前一直抱著她往前游,才會脫力至此。

  而她卻一直在擔心他會不會對自己做什麼。

  這般想著,她心中湧起一點愧疚,正欲同他道謝加道歉時,就聽到他又道:「你若實在想要,明日晚上來偏殿尋我。」

  簡輕語:「……」很好,本來就不多的愧疚瞬間消失了。

  感覺到懷中人的放鬆,陸遠眉眼和緩,往火爐中又添一塊柴火。兩個人安靜地偎依,簡輕語的身子漸漸暖和,總算沒有先前那般僵硬了,只是一軟下來,那種『無牽無掛』倚著他的感覺便愈發明顯,她只能尷尬地找話題:「早知道給乞兒送吃的,會害自己跟慢聲落水,我說什麼也不會做好事了。」

  陸遠眼眸漆黑:「乞兒?」

  簡輕語點了點頭,將小乞丐來討吃食、結果不小心摔倒將她們推進湖裡的事說了一遍。陸遠沉默地聽著,眉宇之間縈繞一股寒氣。

  簡輕語說完,又是一聲嘆息:「對了,你方才說,慢聲被李桓救上岸了?」

  「嗯。」

  「……會對她的名聲不好嗎?」簡輕語漸漸蹙起眉頭,問完又覺得不太可能,「應該不會吧,你先前說什麼被人發現你救我,我就要嫁給你,難道不是騙我的?」

  難不成為了救人摟一下抱一下,就要定下終身了?

  陸遠不語。

  簡輕語心裡漸漸沒底:「……京都對女子是不是也太嚴格了些,那、那像慢聲這種有婚約的,難不成也要另嫁他人。」

  簡慢聲喜歡李桓是一回事,可真要嫁給李桓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若當真願意嫁他,當初也不會答應周國公府的親事。

  陸遠恢復了些力氣,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她的胳膊,在她愈發不安時,才緩緩說了句:「會不會另嫁他人,也要看具體的情況,但簡二姑娘這次,怕是有些難辦。」

  「……什麼意思?」簡輕語猛地坐了起來。

  陸遠平靜地看向她:「我下水救你時,簡二姑娘已經嗆水昏迷,不知是生是死。」這也是為何,他有餘力將簡輕語帶離岸邊,而李桓卻快速將簡慢聲撈到岸上。

  簡輕語怔怔地看著他,許久之後突然慌了:「不行,我現在就要回去,我要回去看看……」

  「你現在回去也沒用,先將衣服烤乾,我帶你回去。」陸遠察覺到她要走,立刻將她摟緊了。

  簡輕語掙扎兩下沒掙開,當即有些惱了:「陸遠你放開我!」

  「你知道如何上岸?」陸遠反問。

  簡輕語聞言猛地安靜下來,抓著他的手哀求:「你帶我上去吧,我想去看看她,她當時是為了拉住我,才會跟我一起跌進水裡的。」

  「再等一刻鐘。」陸遠抿唇。

  簡輕語又哀求了幾聲,見他態度堅定,只能咬著下唇急切地等。

  好不容易等了一刻鐘,衣裳雖然沒有干透,可也勉強能穿了,她當即拿過來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套完還不忘催促陸遠。

  陸遠的眼角似乎被火烤得有些泛紅,聞言只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依然不緊不慢地穿衣裳。簡輕語看得著急,卻不敢再催,只能眼巴巴地盯著他,待他好不容易將衣裳穿好,便立刻問:「如何上岸?」

  「看見石頭縫裡的鐵鉤了嗎?踩著那個,爬上去。」陸遠指了指岸壁。

  簡輕語找了一遍,找到后眼睛一亮,當即往那邊走去,走了幾步后意識到陸遠沒跟過來,她又趕緊回頭,就看到陸遠蹙著眉頭站在火爐前,似乎在思考什麼。

  「陸大人?」她遲疑地喚了他一聲。

  陸遠沉默一瞬,遲緩地看向她,半晌低喃:「我似乎起了高熱。」

  簡輕語愣了一下,急忙回到他身邊,一摸他的額頭果然燙得厲害:「……這裡沒有葯,我們還是先上岸吧。」

  陸遠抿著薄唇,突然生出一分不悅:「你這麼著急,是為了去看簡慢聲,還是為了給我找葯?」

  簡輕語:「……」什麼意思?病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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