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如何謝我?...)
簡慢聲在桌邊一直坐到天亮, 才起身推門出去,還未等走出院子,便被英兒攔住了。
「二小姐可是要去找大小姐?」她問。
簡慢聲頷首:「是。」
「二小姐且等片刻, 大小姐出門去了, 估摸要一個多時辰才能回來,」英兒恭謹道,「她怕您白跑一趟, 特意著奴婢在此候著。」
簡慢聲頓了頓:「你可知道她做什麼去了?」
「奴婢不知。」英兒回答。
簡慢聲將她打量一遍,確定她並非欺瞞后, 便推測簡輕語是去同陸遠要人證了。這般想著,她點了點頭:「好,我回屋等候,待大小姐回來后,你請她過來一趟。」
「是。」
簡慢聲扯了一下唇角,空洞的眼眸看了眼天空。
天色昏沉,空氣沉悶得厲害, 想來是要下雨了。
簡輕語坐在馬車裡,將車簾掀開一個小角,偷偷地盯著不遠處的府衙。平日錦衣衛不得召的時候,基本都在此處值守,李桓剛回不久,應該沒進宮當值, 她現在便是要蹲守他。
她緊盯著門口, 當看到季陽從裡頭出來后,嚇得趕緊關上了車簾, 半晌才小心地掀開,看到人影已經不見了, 這才鬆一口氣,同時又忍不住蹙眉。
她天不亮就來了,少說守了也有兩個時辰了,可連李桓的影子都沒見著,難道他今日休沐?那現在是繼續留守,還是去他家中看看?
簡輕語嘆了聲氣,正糾結時,突然感覺馬車動了起來,她頓時著急了:「車夫,你怎麼走了?快停下!」
外頭的車夫沒有應聲。
「快點停下!此處人少,馬車突然走動,會引起錦衣衛注意!」簡輕語忍不住抬高聲音。
話音剛落,車簾外傳來一道欠兮兮的聲音:「即便是不走動,也會引起錦衣衛注意。」
簡輕語愣了一下,猛地掀開車簾,就看到了某個惱人的傢伙,而車夫早已經不知所蹤。
她頓時頭大:「我的車夫呢?」
「殺了。」季陽回答。
簡輕語震驚地睜大眼睛。
「……你不會信了吧?」季陽無語,「在你心裡我就這麼殘暴?」
簡輕語更無語:「我弟弟跟你頂個嘴,都能被你打個半死,你有什麼做不到的?」
「所以他沒事頂什麼嘴,不知道我當時正煩著嗎?」
季陽理直氣壯地說完,突然意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若大人將來真的一條路走到黑,娶了這個簡喃喃,那被他揍過的簡震不就成了大人的小舅子?
一想到這裡,季陽頓時心虛,清了清嗓子后道:「行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改日登門道歉就是。」
「千萬不要,他現在看到你跟老鼠見了貓兒似的,你別把他嚇壞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簡輕語對便宜弟弟改觀不少,做不到如先前那般無動於衷了。
季陽聞言撇了撇嘴:「不去就不去,我還省心了。」
簡輕語輕嗤一聲,正要說什麼,突然意識到馬車還在走,她趕緊問:「你要帶我去哪?」
「當然是帶你去見想見的人,不過得從後門進去,府衙平日不準閑人踏足,帶你進去已是破例,怎好太高調。」季陽說著,馬車已經繞到了後門,直接加速往裡頭衝去。
簡輕語沒想到他會突然快起來,頓時仰頭倒進車裡,險些磕到腦袋,好不容易撐住沒有摔倒,馬車又突然停下。
「到了。」
簡輕語皺著眉頭,一邊下馬車一邊質問:「你怎麼知道我想見誰?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話沒說完,便對上了陸遠清冷的眼眸,她頓時卡殼了。
今日的陸遠只著一身幹練短打,腰間系著粗布腰帶,額上綁了一根月白髮帶,汗水順著下頜低落,落在握著綉春刀的手背上。
簡輕語一眼便看出他方才在練刀法。
當初往京都趕路時,她時常見他做此打扮,拿著一根樹枝揮舞,那時候的她總覺著違和,如今一看心想難怪,他這雙手,就該配鋒利的刀,拿根樹枝像什麼樣子。
簡輕語盯著他走神時,季陽正笑嘻嘻地跟陸遠邀功:「她天不亮就在大門守著了,就為了見你一面,我看到后便直接把人帶了進來,大人,我是不是很懂事?」
簡輕語回神,頓時一陣無語:「你不是剛來嗎?怎知我天不亮就守著了……不對,誰說我是為了見陸遠而來的?」
「你那馬車貓在大門正對面,駕車的馬都拉三坨糞了,誰會看不出不對,」季陽輕哼一聲,自動忽略了她的下半句,「行了,我已經把你帶到了,不必感謝我,快去給大人擦擦汗吧。」
說完,也不知從哪拿的棉布,直接兜頭砸了過來。簡輕語下意識接住,還未表示抗議,季陽便扭頭走了,偌大的庭院頓時只剩下她與陸遠二人。
陸遠平靜地看著她:「擦汗。」
「……大人,我真不是來找你的。」簡輕語站在原地不動。
陸遠沉默一瞬:「擦汗。」
簡輕語:「……」
看來今日不擦完汗是無法正常對話了,簡輕語嘆了聲氣,認命地走上前去,拿著棉布為他擦臉上的汗水。
他方才定然練了許久,身上汗津津的,晾了許久也不見干,反而有源源不斷的汗在流。簡輕語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為他擦拭時能感覺到他身上熱氣蒸騰,奇怪的是即便是汗味,他身上的也並不難聞。
陸遠安靜地看著面前的小姑娘持續走神,在她擦汗的手快要停下時,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簡輕語嚇了一跳,震驚地抬頭看他。
「擦汗。」說罷,便放開了她。
簡輕語:「……」
她訕訕繼續,只是被他握過的手腕隱隱發熱,彷彿也開始流汗了。
簡輕語不敢再走神,三下五除二地幫他擦完汗,棉布丟到石桌上,正要開口說話,就聽到陸遠問:「不找我,是找李桓?」
「……是。」簡輕語驚訝於他的敏銳。
陸遠若有所思:「所以已經想好如何處理了?」
他問得不清不楚,簡輕語卻聽懂了,認真地點了點頭:「想好了。」
「去屋裡等著,我去叫他。」陸遠點了點她身後的廂房。
簡輕語扭頭看了一眼,突然有些尷尬:「還是不勞煩大人了,我自己去就行。」她特意來找李桓而不是陸遠,便是因為怕承的情越來越多,日後會還不起。
「你早就還不起了,」陸遠掃了她一眼,徑直往院外走去,「我去叫他,你不想我過問,我不問就是,若遇到解決不了的,再來找我也不遲。」
簡輕語愣了愣,接著驚悚地捂住心口。真不知是她將什麼都擺在臉上,還是陸遠對她越來越了解了,他竟然總是輕而易舉地猜到她的心思。
既然陸遠已經去了,她也不好再推遲,直接進了廂房等著,一刻鐘后李桓便來了,看到簡輕語的第一句便是:「慢聲還好嗎?」
短短几日沒見,他便消瘦不少,眼下的黑青連小麥皮膚都無法遮掩,整個都憔悴萎靡,哪有半點錦衣衛意氣風發的樣子。簡輕語嘆了聲氣回答:「她還好。」
「麻煩大小姐回去告訴她,我會解決城中的流言蜚語,也會阻止周國公府退婚,我……我絕不會讓她再受苦。」李桓堅定道。他很想去見簡慢聲,親自同她說這些,可卻怕自己去了只會徒惹她痛苦,於是糾結痛苦,卻沒敢去見她。
簡輕語聞言微微搖了搖頭:「這些你都不必做,我要你去做另一件事情。」
李桓愣了一下,上前聽完后,眼底閃過一絲憤怒。
簡輕語囑咐完便回了寧昌侯府,然後直接去見了簡慢聲,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拖住她,讓她暫時歇了去周國公府的心思。
接下來幾日,她各種找理由,總之就是不肯讓簡慢聲去周國公府,慢慢的簡慢聲也回過味了,氣得要找她算賬,她卻各種躲避,始終沒有被抓到。簡慢聲最氣的時候,想乾脆自己去周國公府,卻次次都被秦怡『不經意間』阻止了。
寧昌侯府幾個女人鬥智斗勇的時候,外頭的流言也愈發離奇,在周國公府有意退婚的消息傳出后,更是說什麼的都有,雖然大部分都表示認同,可也有一小部分,覺得周國公府不太厚道。
周國公府有周貴妃撐腰,向來都不是能受氣的,周國公夫人更是眼裡揉不得沙子,乾脆於一日宴席上,直接挑明了說:「我周家雖不是世代為宦,可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怎可能娶一個名節有污的女子進門。」
她這句話不可謂不狠,就差直接表明簡慢聲不守婦道了,一時間再無人敢說周國公府的不是。
這話傳到寧昌侯府,秦怡氣得險些撅過去,顫著嗓子怒罵:「這個殺千刀的,是想要我兒的命啊!昔日我怎就沒看出來,她是這麼一副惡毒心腸,為了周國公府的名聲,竟要抹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
「他們家能教出陰毒狠戾的周音兒,養出不辨是非懦弱虛偽的周勵文,便能想到家教如何素養如何,夫人不必生氣。」簡輕語坐在主院廳中,不緊不慢地說了句。
秦怡聞言暗恨:「你不是說能讓他們得到教訓嗎?何時才能得到教訓?我慢聲受的委屈還不多嗎?!」
「是時候了,」簡輕語抿了口茶,「今日休沐,不論是大街上,還是他周國公府的門前,想來都熱鬧得緊,夫人你換身低調些的衣裳,我帶你去看個熱鬧。」
秦怡愣了一下,頓時扭頭就鑽進了寢房,簡輕語伸了伸懶腰,也邁步往外走,結果剛走出主院便被簡慢聲揪住了。
「好你個簡輕語,竟然躲到這裡來了,難怪我一直沒找到你!」簡慢聲咬牙切齒,「你現在是不是又想跑了?」
簡輕語心裡一虛,半晌又鎮定下來:「不跑,你不是要去周國公府嗎?換身衣裳,別那麼顯眼,我帶你去。」
「你覺得我會信你?」簡慢聲冷笑。
簡輕語揚眉:「不信就算了,我自己去。」
簡慢聲定定地看著她,許久之後眯起眼睛:「你若再敢騙我,我就殺了你。」說完就直接回寢房換衣裳了。
簡輕語沒忍著樂了,看來是真把二小姐逼急了,竟然連殺人的話都說得出口。
趁她們母女換衣裳的功夫,簡輕語讓英兒將一輛破舊的馬車趕到主院,又找來一個生面孔做車夫,準備妥當后就去了馬車裡等著。
秦怡先來一步,一坐進馬車便開始嫌棄:「你哪弄來的馬車,這也是人能坐的?」
「您就湊合吧。」簡輕語斜了她一眼。
秦怡抿了抿唇,正要繼續抱怨,簡慢聲也進來了,看到秦怡后一愣,接著瞪向簡輕語。
簡輕語笑了:「坐穩,走了!」
馬車駛出寧昌侯府,在大街上繞了幾道彎后,終於朝著周國公府去了。
簡慢聲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簡輕語,可礙於秦怡在旁邊只能忍著,當注意到車夫繞路、而秦怡無動於衷時,她終於意識到了不對:「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到了你就知道了。」簡輕語安撫。
簡慢聲蹙起眉頭,正要繼續問,便聽到前頭一片熱鬧聲,而熱鬧聲中,一個撒潑哭鬧的聲音尤為明顯:「大家快為我做主啊!他周國公府仗勢欺人啊!周音兒你薄情負幸,說好了嫁給我卻又反悔你不得好死啊!」
簡慢聲愣了一下,接著馬車停了下來,簡輕語撩開車簾,看向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人群之上,周國公府偌大的牌匾:「好戲開場。」
人群之中,被好吃好喝養了幾日的癩子雖然傷沒痊癒,可換上一身好衣裳遮住傷口,看著氣色倒也不錯,正坐在地上哭嚎,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周國公府終於出來一群打手,帶頭的便是臉色鐵青的周勵文:「哪來的無賴混賬,還不快將其打走!」
癩子趕緊站起來:「我可不是無賴,我是音兒的男人!」
「胡說!」
「誰胡說了,大舅哥你可別冤枉人,這麼多百姓看著呢,小心抹黑了周國公府!」癩子十分潑皮。
周勵文氣得要死,當即也不與他爭辯,便要叫人將他亂棍打走,癩子一看十分機靈地爬起來,忍著傷口疼一邊躲一邊將身上的包袱解下來,將裡頭的東西一件一件散出去。
「這些可都是音兒送我的定情信物,每一樣都是她親身戴過的,大家都來評評理,我若與她沒什麼,如何能拿到這些?」癩子說完,抓到一團東西扔出去,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周勵文頭上。
周勵文取下一看,竟是一張肚兜,頓時氣得兩眼發昏:「給我將他打死!」
「大舅哥殺女婿啦!大舅哥殺女婿啦!各位快救救命啊!」癩子一邊說,一邊穿梭百姓中,「京中小姐們都有綉品傳出,音兒也有不少流落在外,這肚兜上的牡丹是不是她繡的一對比便知,大舅哥你若覺得我在撒謊,為何只是一味打人?!」
簡輕語樂了:「這個癩子,嘴皮子可比趙玉慶利索。」
許久沒聽到趙玉慶的名字,秦怡原本還興緻勃勃,聞言頓時有些尷尬。簡慢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於明白今日是來做什麼了,她垂下眼眸,唇角卻輕輕揚了起來。
鬧劇還在繼續,周勵文見癩子說得如此篤定,便確定這肚兜就是周音兒的,當即愈發憤怒:「好啊你,偷了周國公府女眷的東西,還敢來污衊陷害,我定要你死!」
癩子揚眉:「大舅哥對音兒可真是信任,即便我拿出這麼多東西,還覺得她與我無關。」
「……來人!給我撕了他那張嘴!」周勵文厲喝。
癩子趕緊往百姓更多的地方鑽,周國公府家丁投鼠忌器,不敢傷了無辜百姓,只能跟癩子你追我趕,僵持的功夫癩子不知說了多少混話,終於逼得周音兒跑了出來。
「音兒,你可算來了,快告訴大舅哥,你已經答應嫁給我了。」癩子眼睛一亮。
周音兒氣得直哆嗦:「你個混賬胡說什麼!看我不叫人將你打死!」
「音兒,你怎麼能賴賬呢?」癩子一臉失望,「不是說好了么,我幫你推簡慢聲下水,讓她名聲盡毀,你就嫁給我。」
「癩子!你再胡說!」周音兒沒想到他會抖露出來,頓時氣得臉色一變。
而一心想讓癩子死的周勵文,在聽到她這句話后也是怔愣一瞬。
癩子喜笑顏開:「諸位都聽到了,她喚我諢名呢,但凡是遠郊的街坊四鄰,想來即便沒見過我癩子,也是聽說過我名號的,有遠郊的朋友嗎?也請出來給我做個證。」
「我可以證明!癩子就是我們遠郊的一霸,遠郊百姓都認識他!」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本就信了三分的百姓們頓時信了五分,一時間議論紛紛――
「還真有這號人啊,周小姐一個大家閨秀,若不認識他,如何知曉他的名字?」
「可周小姐如何能看得上他?」
「估計是誑他的,沒聽到他說嗎?周小姐要他害簡二小姐。周小姐也是夠毒的,連自己未過門的嫂嫂都要害。」
「喲!這麼一說,近日京中傳的那些都是謠言了?這個周音兒可真是害苦了簡二小姐……」
周音兒聽得渾身發抖,終於忍不住歇斯底里:「胡說!你們都是胡說!」
「不會是惱羞成怒了吧!」人群中有人喊。
簡輕語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困惑,眉間也漸漸皺了起來。
秦怡正聽得痛快,一回頭看她皺著眉頭,頓時緊張起來:「可有什麼不對?」
「沒什麼……只是覺得百姓們未免太配合了些。」
她是要用癩子毀了周音兒不假,可只要眼不瞎的,就能看出這兩人天差地別,即便癩子拿出周音兒的貼身物,也很難教人信服,她之前最擔心的也是這個,怕最後白忙一場,不僅沒達到目的,還要搭進去一個癩子。
然而今日卻無一人提出質疑。
不質疑也就罷了,癩子躲進人群時,正常來看熱鬧的,都忍不住躲才是,可今日的百姓卻大多都站著沒動,平白給癩子當了護盾,才讓癩子叭叭這麼多。
……京都的百姓有這麼仗義嗎?
正當她疑惑時,四面八方已經來了不少看熱鬧的,每來一人起初那波都會詳細地解釋一番前因後果,態度堪比活菩薩。
眼看著人越來越多,卻遲遲抓不到癩子,周勵文再也堅持不住了,扯過周音兒回了府,癩子當即大喊:「你們還沒給我個交代!怎麼能這麼走了……還把我肚兜拿走了!」
「你放屁!」周音兒忍不住罵了一聲,周勵文在她更失態之前趕緊將她拉進院中,只吩咐護院們繼續抓癩子。
然而在他們進去之後,癩子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而他原本散了一地的證據,也都在原地徹底消失。
簡輕語看得沒頭沒尾,最後一臉疑惑地看向簡慢聲。
「看我做什麼?」簡慢聲揚眉,「該你解釋吧?」
「……也沒什麼,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簡輕語隨口說了句,當著秦怡的面沒說李桓也幫了大忙,周音兒的那些貼身物便是他來偷的。
「這個女人如此惡毒,總算遭報應了,」秦怡心中痛快,「慢聲,輕語,今日咱們不回去了,去酒樓吃,我請客!」
簡輕語看了她一眼,神色淡了下來:「我就不去……」
「你必須去。」簡慢聲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簡輕語:「……」
三人很快便到了京都城最好的酒樓,直接被老闆安排上了三樓雅間,簡輕語還在想方才的事,說話都心不在焉。秦怡今日怎麼看她怎麼順眼,也沒跟她計較什麼,只是一味地往她碗里堆菜。
簡輕語看著滿是飯菜的碗,突然沒了胃口,正不知要說什麼時,簡慢聲突然跟她換了碗:「你要吃自己夾,我娘只能給我夾。」
「你這孩子。」秦怡嗔怪地看她一眼,倒沒有再給簡輕語夾菜了。
簡輕語輕呼一口氣,悶悶的感覺減輕不少,她安靜地吃了幾口,便找借口離開了。
「現在就走?吃飽了嗎?」秦怡挽留。
簡輕語頓了頓:「還要去善後。」
秦怡一聽趕緊點頭:「那你快去吧,正事要緊,若有什麼搞不定的,便告訴我。」
簡輕語應了一聲,起身朝外走去,剛走出廂房門,便被一股大力拖了過去,直接抵進了兩間廂房之間的夾縫。
「……大人?」簡輕語睜大眼睛,「你怎麼在這裡?」
「事情辦妥了,便來吃席慶祝?」陸遠定定地看著她。
簡輕語被他看得不自在,訕笑一聲道:「您都知道了?」說完靈光一閃,有些問題突然有了答案,「……今日那些百姓是你安排的?」
「不全是。」
「有多少?」
「最初那些中,十個里有七個。」
簡輕語:「……」確實不全是,可跟全是也差不多了。
「流言無非人云亦云,只要最初無人質疑,以後也不會再有人質疑。」陸遠撩起眼眸看她,「我幫了你,要如何謝我?」
簡輕語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大人說要怎麼謝,請您吃飯?剛好我沒吃飽。」
「不夠。」陸遠說著,突然往下看去。
簡輕語愣了一下,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這才意識到二人在夾縫中相對而站,而她也緊緊抵在他身上,某對過於傲人的東西都要被擠變形了。而在她看過去的一瞬,她便察覺到了陸遠的變化。
她:「……」這個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