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番外3(秋日正好)
短暫的沉默之後, 陸遠清了清嗓子:「餓了嗎?帶你去吃點心。」
「你還沒回答我,回禮了嗎?」簡輕語難得拿了他的錯,自然不肯輕易放過。
陸遠沉默一瞬, 立刻從附近的箱子里拿了塊雞血石:「喜歡嗎?送你。」
簡輕語看了眼, 撇嘴:「是塊好料子,可放在一堆金銀珠寶里,就是個石頭。」東西太多了, 再貴的東西也看不出價值來。
陸遠見她轉移了注意力,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在偌大的庫房裡轉悠起來, 期間因為嫌牽著陸遠太礙事,還強行鬆開了他的手,陸遠只得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手裡還攥著一塊雞血石。
兩個人走了一圈,簡輕語看到角落裡有一個封著的箱子,當即好奇地走過去,一邊走還一邊問:「其他的箱子都開著, 怎麼就這一個是封緊了?」
「不知道,我也鮮少過來。」陸遠誠實回答。
「……對自己的東西還不上心。」簡輕語嘟囔一聲,跑去將箱子打開了,只見裡頭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其中幾樣還是玉雕的,一看便價值不菲。若是換了尋常小姑娘, 恐怕還不知是什麼東西, 可她如今早已通了人事,加上在青樓時也無意間見過, 自然一眼便認出了。
簡輕語瞬間羞紅了臉,猛地將箱子關上了, 一回頭便對上陸遠促狹的視線。她本就紅彤彤的臉愈發熱了,羞窘之時還不忘倒打一耙:「誰叫你將這些污穢物放這兒的?!」
「我方才說了,我也鮮少過來,」陸遠說完,淡定地在她身旁蹲下,抬手打開箱子一樣樣觀察,「這些東西都是管家收拾,估計他老人家也是覺得不大好,便放到了角落裡,誰成想你來了,便直接奔這兒來了。」
「所以怪我了?」簡輕語睜大眼睛。
陸遠突然扭頭看向她,本就並排蹲著的兩個人猛地湊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陸遠攥緊了手中雞血石,喉結微微動了一下,俯身吻了過去,簡輕語匆忙往後一仰,才沒被他得逞。
沒有得逞,氣氛卻愈發曖1昧了。
陸遠唇角微微勾起,一向凌厲的眼眸透著溫柔:「還在生氣嗎?」
「……你說呢?」簡輕語反問。
陸遠想了一下,飛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然後不等她發飆,就立刻從箱子里取出一對鈴鐺:「喜歡嗎?」
簡輕語不輕不重地瞪了他一眼,接著看向他手裡的東西:「一對鈴鐺而已,有什麼好的。」說罷,她拿起來晃了晃,卻沒聽到響聲。
「這個不是用來晃的,」陸遠站了起來,朝她伸出手,「走,我帶你去試試。」
「……試什麼?」簡輕語警惕。從這箱子里拿出來的,能有什麼好東西?
陸遠輕笑:「不是你想的那種。」
簡輕語不太相信,可他的表情太過正直,要知道從一個錦衣衛……前錦衣衛臉上,能看到『正直』這種東西真的不太容易,她猶豫一瞬,還是握住了他的手,借著他的力量站了起來,一同往外走去。
陸遠帶她離開,一路穿過花園和書房,最後來到了寢房門口。
剛走到門口,簡輕語就不肯再往裡了:「……你是不是騙我呢?」
「沒有,只是想給你看看鈴鐺。」陸遠認真道,見她不肯進去,又壓低了聲音,「響起來跟尋常鈴鐺不太一樣,你不好奇?」
是……挺好奇的。簡輕語為了聽聽和尋常鈴鐺不一樣的響聲,掙扎許久后還是跟著他進去了。
一刻鐘后。
鈴鐺系在了簡輕語的腳腕上,隨著她腳尖的繃緊,發出了輕微的響聲。
簡輕語難耐地昂起脖子,還不忘有氣無力地質問某人:「不是說不一樣嗎?」
「是啊,你聽,聲音是不是比一般的鈴鐺小。」陸遠聲音微啞。
簡輕語:「……」都說錦衣衛是騙子,錦衣衛指揮使更是大騙子,她怎麼偏偏就每次都上當!
正當她氣憤不已時,陸遠俯身吻了吻她的唇:「乖,專心。」
「我專心個唔……」
鈴鐺繼續發出虛弱的響動,很快,陸遠便聽得膩了,直接從她腳踝上取下來,扔到了床底下。對此,簡輕語只能幽幽回復兩個字:「禽獸。」
兩人一直在陸府待到天黑,叫了兩回水才趕回寧昌侯府,回去的路上簡輕語的頭髮還有些潮濕,為了避免被發現,便掀開車簾吹風。
陸遠看了直蹙眉:「你今日剛出月子,這般吹風會不會頭疼?」
「現在想起來擔心了?」簡輕語扭頭斜睨他,露出脖頸上點點紅印。
陸遠默默將她的頭髮撫過來些,這才勉強遮住:「我先前問過太醫,出了月子便可以了,而且我提前檢查過你的身……」
話沒說完,簡輕語就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兇狠地瞪著他:「別胡說!」
陸遠默默奉上一個藥瓶,簡輕語頓了一下接過,認出是以前他給過自己的避子丹,她揚了揚眉,直接吃了下去。
「我已經找過太醫了,說是可以做出男子服用的避子丹,日後就由我來吃便好。」陸遠溫聲道。
簡輕語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說這個避子丹對身子無害嗎?我吃就好了,何必還要研製男子服用的。」
「還是我吃的好,免得你哪次忘記,」陸遠想起她生產那日的情形,眉頭漸漸蹙了起來,「我們這輩子有一個話話便好,我不想你再經歷第二次危險。」
簡輕語眼角熱熱的,一時間沒了話語,陸遠嘆息一聲,將她攏到懷裡:「我讓你受委屈了,別那麼快原諒我,多多欺負我,但是別不理我,別不見我,只要讓我守著你跟話話,叫我做什麼都行。」
「……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要求,」簡輕語有點窩心,「放心吧,沒那麼快原諒你。」
陸遠唇角微揚,攬著她的手輕輕地拍,簡輕語也是累極,很快便睡了過去,等她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窗外日頭都高高掛起了。
她坐起身迷茫半晌,直到英兒走進來才回過神來:「我昨日是怎麼回來的?」
英兒一看到她便忍不住捂住嘴偷笑:「還能怎麼回來的,自然是九爺抱您回來的,幸好奴婢機靈,叫馬車直接進了別院,否則叫侯爺看見,非生氣不可。」
簡輕語嘴角抽了抽,無語地倒在床上了。
英兒八卦地湊了過來:「大小姐,您跟九爺和好了嗎?」
「……他才回來一天,我就這麼原諒他了,豈不是太便宜他?」簡輕語嘴硬,但心裡那點不高興早就散了。
英兒假裝沒聽出她的口是心非,笑眯眯道:「那是那是,不能輕易原諒他,」接著話鋒一轉,「但該給的名分還是要給的,就當是為了小小姐了。」
這一點簡輕語倒沒有反駁,只是斜了她一眼:「你可是聽到什麼風聲了?」
英兒連連點頭,說話時眼睛都要笑不見了:「九爺這會兒正在正廳,與侯爺商議你們的婚事呢。」
簡輕語頓了一下,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
英兒見她如此淡定,不由得好奇起來:「大小姐,你不想去看看嗎?」
「有什麼可看的,無非就是聘金多少嫁妝多少的事,」簡輕語想起陸遠那一倉庫的寶貝,還有各種酒樓鋪子,輕嗤一聲道,「反正不論要多少,他都給得起,你去將話話抱來,一日沒見了,我想得很。」
英兒好笑:「恐怕不行,話話在正廳呢。」
簡輕語無語:「他們商議婚事,帶上話話做什麼?」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
簡輕語嘖了一聲,到底還是起來往正廳去了,結果還未走到地方,便遇到了跑來的季陽,於是又回到別院坐下。
「你怎麼來了?」簡輕語問。
季陽嘿嘿一笑:「這不是想著大人出獄了,所以來看看你們么,誰知道他在跟侯爺談正事,便將我打發來找你了。」
「你前兩日怎麼不來?」簡輕語隨口問。
季陽聳聳肩:「昨日大人剛出來,不得給你們點時間相處呀。」
「多日未見,你倒是懂事了。」簡輕語好笑。
季陽摸摸鼻子:「倒也不是懂事,就是怕大人凶我。」
這得被訓了多少次,才能有如今的反應啊。簡輕語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對了,培之如今已經被調走,你可知是誰要接任錦衣衛指揮使一職?」
「這個人啊,你絕對想不到,」季陽說完,神秘兮兮地看了眼周圍,「周騎。」
許久未聽到這個名字,簡輕語先是一愣,接著回過神來:「十一?!」當初跟著陸遠去漠北的兩個人,一個是季陽,另一邊便是周騎,只是回到京都后,她和他便再也沒見過了,這會兒聽到他的名字難免驚訝。
「對,就是他,」季陽笑眯眯,「估計是聖上不想找個與大人關係太親近的人做指揮使,他又一直待在詔獄,所以便覺得他同大人關係一般,這才選了他。」
「那還真是……恭喜啊。」簡輕語不知該說什麼了。
季陽點頭:「是該恭喜,你不知道,之前大人入獄那段時間,他沒少往天牢送東西,好幾次險些被人發現,如今能升上指揮使,我比他還高興呢。」
簡輕語知道他們三人關係一向都好,如今周騎做了指揮使,想來日後季陽的日子也不會難過,頓時放下心來。
兩個人又話了會兒家常,陸遠便抱著話話來了,見到他們的第一句話,便是「話話尿了」。
簡輕語當即板起臉,惡聲惡氣地把人凶了一通,待到人回寢房給話話換尿布時,又忍不住心軟了。季陽在一旁為陸遠叫屈,她心不在焉地吵了幾句嘴,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往寢房走去。
待她到寢房時,陸遠已經給話話換好了尿布,抬頭看到她后眼底流露出些許笑意:「來了?看,我換的還不錯吧。」
簡輕語眨了眨眼睛,半晌嘟囔一句:「你之前不是說要我狠狠欺負你?」
陸遠頓了一下:「是啊,怎麼了?」問完,他反應過來,「你擔心我生氣了?」
「沒有……」簡輕語彆扭地到床邊坐下,許久之後才說了句,「我只是覺得欺負人這種事,好像有點難。」
陸遠愣了愣,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
「……要不還是算了吧。」簡輕語總算是把心裡話說出來了,然而說完之後,旁邊的人便沒了動靜,她忍了好半天,終於忍不住扭頭看他了,結果就看到他眼眸漆黑喉結顫動,像是強忍著什麼。
簡輕語頓時慌了:「你你你怎麼了?」
「你還是不想要我了嗎?」陸遠啞聲開口,下意識握緊了她的雙手,「連欺負我都不肯?」
簡輕語啞然,半天好氣又好笑地瞪向他:「胡說八道什麼啊!我的意思是我不想生你的氣了,日後還是好好過日子吧!」
陸遠頓了頓,回過神后默默鬆開了她,低頭去看床上的話話了。
簡輕語忍著笑,戳了戳他的後背:「喂……」
「……在忙。」他儘可能讓聲音平穩。
「她都睡著了,你看我唄。」
「……不看。」
「看嘛。」
「……不看。」
簡輕語都快忍不住大笑了,陸遠突然回過頭,兇巴巴地吻了上來,簡輕語嚇了一跳,因為怕吵醒話話,連反抗都不敢,直到臉紅透了呼吸都不順暢了,才被放開。
「以後不準提這件事。」陸遠面無表情。
簡輕語眨了眨眼睛:「如果提呢?」
「我可以帶你去偏房。」陸遠眯起眼睛,一臉的意味深長。
簡輕語嘴角抽了抽,堅決不肯再招惹他了。
兩個人安靜地坐著,許久之後她主動握住了陸遠的手,陸遠幾乎沒有猶豫,直接與她十指相扣。兩個人感受著對方的存在,總算有了塵埃落定的踏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