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
片刻分離。
但阿爾泰爾的手仍然緊握著安歌的手、彼此相觸、包裹著對方的柔軟與溫熱。
「那麼以後,請多指教了,安歌卿。」
阿爾泰爾微笑著說,揚起的朱唇帶著無限的柔和。
這是真正的認同、徹底的接受。
不再是因『設定』的影響。
「多指教了,阿爾泰爾。」
安歌也回應道。
這一刻,他們早已是同行、更是並肩而立的同伴。
再多的言語,也並不需要。
他們一同看向了前方。
島崎剎那與軍服姬正體在飛馳而過的火車前相擁而泣、造物主與被造物之間的真摯情感,顯而易見。
島崎剎那成功地活了下來。
『創造者世界』的因果、隨之被改變。
只是安歌的那一筆卻仍未落盡。
雖說無法更改太大範圍的事情,但以更高世界的承認力作為基礎的這一層膜,也不是拯救一個人就會直接耗盡的。
而接下來……
「便該完成我最後的目的了!」
「阿爾泰爾.……」
「幫我吧!」
安歌輕聲開口。
「如卿所願,余的唯一、唯一的創者。」
阿爾泰爾鬆開了與安歌緊握的雙手。
熙熙攘攘的街道、屬於『過去』的時空里,她開始懸浮而起、
懸浮在了安歌的身後。
周身隨之散落而出的光,如同編織開來的翎羽,天使般地,在安歌的背後、包裹住了他。
【森羅萬象】之力展現。
阿爾泰爾,輔助著安歌……再次提筆,安歌手中緊握記錄者之筆,仍在綻放著毫光。
他開始書寫。
以森羅萬象轉化的承認力、進行那一『筆』的延續。
筆尖落於空氣、也更是落於世界,落於由他所創造的那一層『膜』上。
一個個文字在安歌的筆下吐出。
化作信息的洪流,環繞於安歌的身側。
——2016年8月23日,島崎剎那在東京地鐵站卧軌自殺。
——同一天,軍服姬『阿爾泰爾』出現在現實世界,並揚言要向逼死島崎剎那的世界報仇。 ……
——【記錄者】安歌因軍服姬阿爾泰爾動搖了幻想真實的界限而從書中出現。
——安歌開始創作發表《守護創造者的軍服姬》,並且以此、召喚出了新的軍服姬。 ……
——軍服姬與安歌碰面、記錄者『自殺』,軍服姬被其帶走部分森羅萬象之力與意識,以此重塑『守護的軍服姬』。
——數日後,安歌重現、再次開始創作。 ……
——摩天輪上,軍服姬與記錄者、以及另一個『自己』會面,對峙,並展開交戰。
——記錄者從力量碰撞而產生的世界縫隙之間拖出另一層的『真實』,以此覆蓋世界。
——時間回溯。 ……
——2016年8月23日,島崎剎那在東京地鐵站卧軌自殺……被突然出現在現實的軍服姬阻止、自殺失敗。
——因果重置。
這是『記錄』。
記錄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事情,也是記錄著安歌此身顯現在這個創造者世界的始末。
因果雖然已經改變。
但記錄,仍是必須的。
因為這是這個世界所要銘刻的、也更是因為,這是安歌所要帶走的。
是的。
他要帶走這份記錄、也更是要帶走這份名為【記錄者】的力量。
在此之前,他曾無數次以入夢的形式穿越,在夢中有著無數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力量,但那些力量卻都如同幻想一般,一但夢醒,便什麼都抓不到、什麼都沒有,真實而虛幻。
無法延續到下一個夢境,更無法作用到現實。
因其沒有一個更加具體的容器。
沒有一個真正容納不同身份力量、並且在不同的世界地點發揮出來的容器。
這一點,
哪怕是安歌身側的阿爾泰爾,也無法為他帶來改變。
因為阿爾泰爾終究只能輔助。
更因為【森羅萬象】,在他的世界里、只能作用於其自身體內,無法向外擴張。
但現在,安歌卻打算改變這一現狀。
他要以【記錄者】這個身份與力量……作為容器!
記錄,
本身便是一種信息上的承載。
是一種【容器】。
若以此作為基礎、那麼未來,他便能將新的『記錄』,覆蓋其上……
獲得不同身份所帶來的力量!
「不說完全作用於現實世界、哪怕僅僅只是帶到下一個『夢境』、下一個穿越的世界里去,也不枉此行了!」
「這樣一來,一層層積累、堆積.……」
「日積月累之下、早晚,也能夠於現實徹底展現!」
文字、信息。
洪流漫卷。
只是筆尖落下,越到最後、勾勒的字跡,卻越是稀薄。
不是『膜』沒了。
而是用於書寫的承認力,即將耗盡。
安歌的眉頭微微一皺。
該說果然沒那麼容易嗎……他們在這個世界的承認力畢竟本就不算太多,來源於另一個世界的力量、更不能跨越維度的界限,瞬息到達。
然而。
安歌是【記錄者】,也是創作者。
他的力量或許並不強,但他的意識卻因之拔高了很多.……
至少,此刻的一幕,他已然有所預料。
自然也不可能放棄。
那握筆的手,並未停止、只是更加地用力了。
曾讓自己陷入險境只為獲取森羅萬象之力。
曾支撐四天三夜不入眠,只為完成最終的布置。
在這個世界,安歌的身份雖為執筆者、
卻從不缺乏拼搏、冒險的勇氣。
更何況.……
「這一次,我亦非孤身一人!」
背後的阿爾泰爾,流光更盛。
她在努力。
安歌也是如此。
筆尖滑落,點滴泣血般、安歌目光微凝。
既然承認力不足,
那便以身為補。
臉色剎那發白,體內的血液在向手中的筆流去、身體在遭受損害,能源被抽出,化作新的『墨』,補充入內。
他的身雖是本體的投影、卻也絕對是來源於自己的世界。
體內的能量,自然也是更高世界的能量!
痛是自然的,損傷也是有的、
但他還可以忍受。
不過,還不夠、還是不足,遠遠不夠!
「余來幫你吧!」
遠處傳來的嗓音讓安歌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愣了愣,然後就發現……一雙手,自前方伸來,握住了安歌握筆的手。
那是一雙包裹著白色手套的纖細手掌。
『軍服姬正體』。
剛剛還在與島崎剎那交流的她.……如今,卻又出現在了安歌的面前。
而在遠處的車站裡,
島崎剎那則被一群警衛人員圍著、眼角仍有淚痕,卻已然放棄了自殺。
「你這是?」
「不要這麼看著余,汝說過,余會報答汝的。」
軍服姬如是說著,抬眸,看向了上方、看向了安歌身後,那道展開如同天使般的『自己』的身影。
「而且……」
「剎那知道了余等的存在、所以她不會再自殺,余能夠感受到……」
「但余也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
「她還存在的這個世界、必須維持安穩,幻想與現實的界限更不能再次因余而動搖。」
「所以,接下來,余將會返回幻想的界限之中,而此身的力量,就饋贈於汝等、」
聲音飄散。
手消失、眼前的人也消失了。
緊接著,原本變得稀薄的「承認力」,再次湧現。
這是屬於軍服姬的森羅萬象、
她將自己的力量,全部贈予了阿爾泰爾,然後返回了幻想的界限。
只於那裡,守望著島琦剎那……
「她會忘記的吧?」
最後的、軍服姬低聲地呢喃隨風而來。
對於島崎剎那來說。
與軍服姬的轉瞬相遇、正如幻境一般。
安歌愣了愣。
旋即笑了。
「不……不會的。」
他注視著遠處的島崎剎那、注視著那個女孩依舊泛著淚光,卻因有了支撐而顯得堅定的眼神。
「因為我在記錄。」
「我在銘刻.……」
「已經改變的、未曾改變的,都將被世界所銘記。」
「所以無論是她還是你、你們,會記得的。」
「僅此。」
筆尖染血、墨筆直勾!
嗡然一聲.……
流光顯現,最後的一筆落下、呈現血紅之色澤,在此刻,終於完成。
最後的『膜』被記錄完全覆蓋,
然後,如畫卷般、融入到安歌的體內。
這一刻,
安歌以虛擬勾勒現實、以幻想孕育真實,造就屬於自身的基礎。
此其名為「靈基」。
此身的、功與業的記錄。
真正源於自身的【森羅萬象】!